78、半神少女（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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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抱着装着野菜篮子，长长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眸，只身孤影行走在老街，周围那些村民们自以为隐蔽地交头接耳着，殊不知他们所谈论的一切来被她不小心听到了。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阴阳师女人的丈夫好像是个狐妖。”
“可不是嘛，我从来没见过她丈夫是什么样子的，每次跟她谈话的时候，她都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辞，这里一定有问题，说不定就像你说的那样。她的丈夫其实是妖怪。”
“说来狐妖，不觉得最近山里的狐狸特别多吗？”
“天呀，该不会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带来的吧。”
“一定是这样，自从那个女人来了咱们村子后一直都遭受妖魔的侵扰，我真怀疑那个人是不是灾星来着。”
“呀，那个女人的孩子来了。”
“嘘，小声点，别传到她耳里，毕竟我们还需要她的力量来保护村子呢。”
“切，她娘不过是个疯子罢了，可惜了那张美人脸……”
弥生抿着唇瓣，步伐加快了不少，拐进偏僻的小巷子里，在这等待多时的顽孩们将一块石头扔在她后脑勺上。
“哈哈，怪胎来了！怪胎来了！。”
“我娘说了，她是怪物的孩子。”
“她爹是妖怪，她娘是疯子，生下的是怪胎，简直绝配。”
“还瞪我，打她，快打她。”
阴霾的天，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淅淅沥沥地淋湿了围成一圈的男孩们，他们抬头望了望天，便失去了乐趣地散开，各自回家。
雨水敲击着黛色瓦片，于陈列的瓦片凹槽中汇成一股股水流，在屋檐处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水帘，滴滴嗒嗒的雨声令人心情抑郁。
淋着雨的小小女孩在雨帘之中显得模糊不清，她在脏污的地面上蜷缩着身体，因着身上疼痛与寒冷潮湿而时不时哆嗦着。
过了一阵子，她才慢慢地爬起来。
小女孩低头，扶着手臂一瘸一拐的回家，细碎的墨色碎发掩住了她的表情。
她来到破旧的小木屋，小心翼翼打开门，赤红色眼瞳怯生生探望而进，见炕上躺着的母亲，轻手轻脚地进来，关上门。
浑身湿透的她并没有急着去处理自己问题，反而先去准备今天的午饭。
她忍受着身躯痛楚，在所剩不多的米缸中舀出一碗米，推着小矮凳，踩上去才刚好到达烛台，开始洗米，烧柴，做粥……
在熬粥的期间，她正好可以接助柴火，烘烤自己身上的湿衣。
粥好了，小女孩勺好一碗多多米粒的粥准备给母亲，自己则是仅仅一碗米汤罢了。
怕这碗太烫，她又把米粥分成两份。
端着小碗到母亲前轻声道，“母亲，母亲，起来吃饭了……”
炕上躺着的母亲微动，慢慢坐起来。
乌发凌乱披散开来，依旧不损那张柔美清丽的脸庞，她睁开透着暗沉混沌的眼眸，视线落在小女孩的赤红色眼瞳之上，瞳仁一缩！
“啊啊啊！你滚！你滚！！出去！出去！！”
女子神情似陷入癫狂，疯抓着自己的脑袋撕扯，看得小女孩着急想要劝阻，却被她大力推倒在地。
“啪啦”地一声，那碗碎落一地！
小女孩恰好倒在那碎片上，刺破了细嫩的肌肤，血流如注。
“呜……”强烈忍耐哭泣，小女孩忍着痛意，想要爬起来，结果面前的母亲猛然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唔——”小女孩泪眼迷糊看着母混沌的眼里散发彻骨的恨意，掐着她的脖子的手越来越紧，她许久未修的指甲刺破小女孩脖颈的皮肤，丝丝流血。
“母……亲……”
“都是你！都是你！”
“你为什么要出生！”
“为什么不去死！！”
母亲，希望我死吗？
憋得小脸发紫的小女孩睁大满是泪水的眼眸。
“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不在就好！如果我没有生下你就好！”
原来，我的存在会让母亲这么痛苦的吗？
既然这样，那么我不在的话，母亲就会开心吗？
如果……这是…母亲的希望……
小女孩渐渐放弃了挣扎，闭上了眼睛。
然而，扼住她喉咙的手放开了。
小女孩忍不住咳嗽着，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
她微微睁开眼，只见母亲跪在眼前，呆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恢复清明的瞳眸充满了无措与愧疚，泪如雨下。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发病了，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抱着脑袋，狼狈哭泣。
小女孩艰难坐起来，想要伸手安抚她，却看见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怕又一次刺激到了对方，只是弱弱地道:“母亲……”
“是不是，我从来没有出生就好。”
母亲怔忡，充斥哀殇的温润眸子凝睇着小女孩，眸里溢出晶莹的泪水，划过下巴，“啊，是呀，或许，你没有出生就好。”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却怕自己又伤了孩子，下意识地缩回来。
“如果你没有出生的话，你就不会出生去面对这些痛苦，也不用承受着磨难，更不用像只老鼠一般四处逃难……”
“也不会有我们……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
“错的人，是我。”
“是我不该把你生下来的。”
“母亲……我疼……”小女孩再也忍不住了自己的委屈和泪水，抬起血迹斑斑的手擦泪。
母亲瞪大双瞳，一瞬怔然。
“呜……我疼呜，母亲……”
看着孩子满身伤痕地孤落在地，母亲的脸色苍白，淡色唇瓣欲言又止，颤抖不已。
“我疼啊，母亲。”
倏地，单薄却温暖的怀抱包容着伤痕累累的她，母亲眸里流露着丝丝心疼被浓郁的愧疚与歉意所覆盖着。
“对不起，对不起……”
“呜呜呜唔……母亲……我呜、我真的呜、好疼……”
她放声大哭着，抽噎着，眼眶里的泪水仿佛打开水龙头般的不停涌泪直流，像似要将这些年来所承受的种种委屈，与痛苦不堪的难受，一并发泄而出！
第一次，她忍不住在母亲面前露出这些委屈。
也是第一次她那样温柔的抱着自己……
——充满歉意地温柔。
……
自那一天起，一向时常精神错乱的母亲经过了这一次，清醒得很多，时间也长了。
这等好消息让她开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心里越加坚信着着母亲很快就会好起来，天真烂漫的她单纯着幻想着美好的事，连那些欺负她的男孩们都不怕了，开始壮着胆子去反抗着……
小女孩蹲坐在野花间，小手笨拙地编织着花圈。
她记得母亲喜欢鲜花，喜欢漂漂亮亮的，弄这些回去的话应该可以让母亲开心吧。
她一直相信着生活会变得美好起来。
说不定，还可以得到母亲认同她的存在。
可是，那时候的她从未想过，悲剧似乎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惦记着她。
也是从那天开始，母亲留给她的温柔步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村庄、村民、房屋、母亲…所有的事物都在那个寒鸦低鸣、血月高挂的夜晚上，全都毁了。
毁在一个面目全非的黑色狐妖手上——
诡谲黑雾，血色的月，阴霾的天，淡红的雨下得淅淅沥沥，仔细一闻，那雨中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墨色的树间，乌鸦发出凄厉的鸣叫让小女孩越发惶恐不安，赤色眼眸在遥望村庄燃烧的火色，瞳仁一瞬地缩小！
她疯狂奔跑着，不停狂奔着，不小心掉进泥坑里，费力从中爬出。
小女孩好多次狠狠地跌在地上，又踉踉跄跄爬起来再跑，跑得连小草鞋掉哪都不顾了，也毫不在意自己的脚丫被无数锐石荆棘刺伤，而血流不止，在大地上留下一长串的血脚丫。
漆黑的夜仿佛要被雷电撕裂了一般，天空猛然变混沌、扭曲，邪障之气蔓延四周，冷风萧瑟。
她跑进燃烧的村子，小心翼翼躲避着这些妖魔鬼怪，看见一个个妖怪撕扯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村民的血肉，恐怖又贪婪地吞噬着这些肉沫，猩红色血液不停从满是口器利齿的嘴流出，延流一地。
强烈忍着自己的恐惧，快速避开这些恐怖噬血之妖，寻着通往家的捷近。
她心里不停安慰着自己，想着母亲很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现实依旧那么残忍的喜欢撕掉她不切实际的幻想，染上血淋淋的痕迹，永远都无法褪去。
那个用长得像狐妖的青年浑身携带着浓郁化不开的暗红腥味，衣服尽是刚刚染上的鲜血，身后摇动着暗红色的兽骨，俊脸绘着鲜红色妖纹，森白的狐狸头骨覆盖在额头上，遮住了他上半脸，仅仅露出一双失去理智的兽瞳。
他的刀贯穿至母亲身体上，刀刃闪烁着寒光，倒映在小女孩不断缩小的赤瞳里。
“啊……啊……”
——母亲母亲母亲……
她张了张苍白无色的唇瓣，明明很想很想大声地喊出来，可喉咙像是卡住了一般，断断续续发出颤抖的音节……
“啊……啊啊……”
——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
拔出的太刀掉在地上，凶手呆愣地跪在躺在血泊中的母亲面前，注意到小女孩的存在，抬头撞上了她的视线。
他的眼球仿佛被墨汁浸黑般那么漆黑、深沉，凶戾冰冷如刀锋的血色眼瞳镶嵌在黑色眼眶中，透彻出来自灵魂深处浓郁的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他哭了。
流出血色的泪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抹灵魂痛苦咆哮着，相同的悲伤、痛苦、绝望……
刹那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小女孩体内的某个角落被打碎了，从心底的漏洞迸发喷涌而出——！！
她冲上前抱住了母亲，感觉到对方的手伸过来。
小女孩猛地拍打他的大手，倏地转头，充斥憎恨的赤红色水晶似的眼眸在发起血光，宛如野兽般的漆黑竖瞳镶在遽然一缩，嘴里对他咆哮着——
“给我滚开！！！！！不要碰我的母亲！！！！！”
小小身躯猛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半透明的白雾如同涟漪一般散开，在她的身侧聚拢，渐渐形成了一个茧状的防护层，伴随而来的是强大的风压和震慑力！
凶手被迎面而来的能量侵蚀淹没，整个人狠狠地弹开！
“咳咳……”
细弱的声音拉回了小女孩的注意力，她惶惶不安看着母亲睁眼寻找着什么，嘴里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母、母亲……”
“他走了吗。”
“是谁……”虽这么说着，但小女孩心中隐隐有答案了。
“他，是你的……”
“不是！！他不是！！我不认识他！！”小女孩疯狂摇头，“我只要母亲，我只要母亲……”
“呵……真是命运弄人……”
母亲满身血液躺在地上，茶色的瞳眸看似宁静温柔，瞳深处泄露出丝丝如薄雾般的迷茫——
“倘若我没有成为审神者，是不是就不会遇上小狐丸？……也不会与他相识、相知、相爱……也不会为了躲避时之政府，而不停逃难，在陌生之地流浪……这一切的、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更不会延续在你身上。”
“我后悔了。”
“你是……我这一生中……不幸的结晶……”
“当我的孩子很难过吧，一定很辛苦吧，对不起，对不起。”
“到最后，还是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你……”
“连名字……都没有给你取……”
“真的……对不起……”
……
*
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着，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透明的唇微动，开合，吐露着对母亲的呢喃。
寒魄石床上平躺着的白色短发少女，身边的最后一朵美丽的冰魄花，如脆弱的冰晶“啪嗒”垂落在地，与石床下满是晶莹剔透的碎冰堆车在一起。
冰魄花已凋零，沉睡已久的人儿终是要醒了。
*
【叮——目标人物已苏醒，[拯救母亲]剧情任务，[完成半神少女的愿望]隐藏任务，一并成功启动，修改任务完成期限:限时十天，请及时完成任务。】
难得听见系统的声音，安辛不由得发愣，连不小心帮三日月戴歪了荷稻金穗流苏都不自知。
“恩？主殿这么喜欢我的头发吗，一直盯着看。”优雅端坐着的三日月拂袖轻笑，漂亮的瞳仁蕴藉着金色弯月般浅浅的笑意漫上眉梢，即使身上的服装歪曲凌乱不整，也依旧不损他的风华。
“果然，还是没穿好啊，都乱乱的。”在三日月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的安辛看了眼自己的杰作，抽了一下嘴，内心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这绝对是三日月的衣服太多太复杂的缘故！
“等等，你脱什么衣服啊！还秒脱！！”
“恩？你的意思，不是让我脱掉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哦哦，那么就拜托主殿再重新帮老爷爷我穿上吧。”
“……卧槽！你特么是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老子好不容易帮你穿好的！结果你TMD又给我增加工作量！”
“哈哈哈哈……老爷爷我喜欢被人这么的照顾。”
“……MMP。”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半神少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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