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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历史重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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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方位——难不成是吾主?!”
黑发呆毛乱而翘,大檐帽早在战斗中不知所踪。水心子正秀徒然从高领的黑紫色军装中扬起下巴,露出略显稚气的脸,一双深邃的森绿色眼瞳布满了杀意。
与时间溯行军杀红眼的鬼丸国纲抽空地扭头,粘稠的敌血都能从鬼角的银发,淋至身上的黑色皮制甲胄。
鬼丸另一只没有戴眼罩的赤红瞳,目光锋利地看向远方火球爆裂的位置:“该死!她这是遇到恶鬼了吗。”
山鸟毛的战衣破且凌乱,平常华丽的外形变得跟炸毛鸟似的,脸上戴的墨镜都碎掉了镜片,露出的鲜红瞳孔中刻印火焰般的愤怒。
他飞速地冲破敌刃围剿,与其他刃汇合,呵道:“别拖了,这里交给其他本丸的刀,我们快些回去!”
……
破烂不堪的废墟。
倾倒的建筑中,跳动着熊熊火焰,宛若地狱涌出来的业火,正肆意地舔舐着眼前可触及之物。
断壁瓦砾之间,一个黑发的少女,仰躺在钢筋混凝土块上。
她巫女服衣衫褴褛,混杂着焦黑和泥土,被血浸染个遍,一看就知道被打得有多惨。
黑发因血而粘糊,头上流下来的血划过阖闭的双眼,顺着脸庞而下。
红血,也从指间缓慢地流淌砸地。
花玲目光转而落在波浪红发女人的妆容上,粉瞳发狠地瞪着,试着用手掰开掐在她喉咙的钳制。
“这儿的空间裂缝都是你修的吧。”
红发女人望了会黑夜的天,宛若刮骨刀般恶毒的眼神盯着她。
“真没想到呀,还有你这种人物,害得我精心准备的群演全都没有了,还真是多管闲事啊。”
脸多大啊这人。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花玲很想往这个人的脸上啐一口唾沫。
但,因为感觉到逐渐接近的刀剑气息。
花玲欲脱出口怼人的话,下意识地吞回了肚子里,通过与付丧神本体链接的灵力,形成隐秘的联系而传递警告。
回去!别过来!
你们全都给我快回去!
再过来的话会殃及到的!!
花玲心里焦急地叫唤着,直至感应到刀剑的气息停了下来,便暗自松口气。
好在他们乖乖的听从了她的密话。
此时,瞧见红发女人眼露一丝危险的信号,花玲知道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被杀死的。
于是,花玲佯装三分恐惧,七分生气又不甘示弱地看着她,说出“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你有什么目的?”三连NPC常有台词来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另一边悄悄的手腕翻转。
细小的线,锋利如刀,轻易割破自己手腕的肌肤。
割裂的腕部皮肤,流出金色的液体,顺其而下,融于灵线。
傀儡丝变为耀眼的光线,灿如日光,唰得冲向红发!
波浪卷红发女人极快的反应过来,但来不及撤开了手。
她的掐住人脖子的手,蓦然被割裂而开!
女人精致的容颜一瞬间诧怒交加,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弄断了手。
她无暇顾及自己的断臂,靠着鬼魅般的身影,接连跳开数条金丝线的围剿!
勾玉状的猩红眼珠子快速转动一圈,手指从空间包掏夹多个刃具。
在掷甩出去的同时,忍具在虚为实的能力下,变化出无数具利器刺了过来。
花玲的瞳浮现出荧光粉花纹,冷着可爱的脸蛋,将飞来的刃具尽数切开。然后试图用线切死对方,步步紧逼,见对方往外冲要逃的样子。
她跑过去紧追,两手交叉于胸前,一扯十指动,“千丝死缚。”
霎时,四面八方的金光线快得跟光速无异,极速地冲着波浪卷的红发女人,细密得似圆形的网,势要将中间的猎物分尸绞成碎肉一样。
只是,女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花玲惊觉而起,徒然感知到肩与臂膀间强烈的撕裂痛感,以及胸口撕裂的剧痛!
凝傀儡丝的双手,如脱落的玩具物件般,断裂坠地。
只能说是花玲大意了,没了解清楚对方的招式就跟上去,导致她踩进掉在地上飞雷神之术的范围。
她有些迟钝而僵硬地低下了头,将视线艰难地落在了那柄从背后刺破她胸膛的弯月弧刃上。
弯弧刃的刀尖,还流汇着不是属于人类的红色血液,而是纯粹的金色。
金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瓦石碎砖上,浸融而进,竟会破石而出一丛丛的繁茂绿叶,遂冒出花骨朵,繁花盛开,散发着令人舒心、又神清气爽的气息。
就连空气中湿冷阴黏都没有了,还充斥着很温暖的灵力因子。
金色血液带来的奇观异象,红发女人自然看在眼里,万花筒血轮眼难得一丝惊诧。
“这血液……”
她单手拔出刀,一脚把人踹远一些距离,低头,也发现了地上的人双手被断的时候,横截面不仅没有普通人的血流出,而且是漆黑得跟影子一样,空落且深邃。
“有意思,这个身体不是人类。”
红发女人走过来,抬起右脚还故意力道极重地往对方黑洞般的伤口上踩。
“不过,你还真行啊。”
“你这个土著井蛙居然能砍断我的手 。想必是这特殊的血液造成的吧。”
红发女人慢条斯理地说,脚还狠毒地碾压她后背的破洞。
花玲咬牙切齿:“看不清界限的愚昧人类是你,谁给你的优越感让你觉得自己跟别人不同,还把自己当神明了。”
“你又是什么东西,老是发出虫子一样难听的叫声。”
红发女人持刀插在了花玲的身体上,听见她忍受不住痛呼的声音而满意地牵起嘴角,看来痛觉神经还在。
她藐视着说:“蝼蚁就该有蝼蚁的样,好好躺在地上跪爬舔泥。”。
脸色因刀割肉的疼痛而惨白冒汗的花玲不为所惧,反而骨子硬、呵呵大笑地嘲讽起来。
“是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在萧萧天道面前,众生不就是蝼蚁,砸死若万只,如同微尘一样,哪怕投机取巧、幸得机遇的你也不例外。”
“一切毁灭归零起始自有世界规律,也自有它循环的规则。”
“谁都不可阻挡。谁都不该扰乱。”
“你虽为逆道违规者不会立即死去,但命格气运皆会剥夺,也会加速的死去。”
“所以说,你又算老几!”
红发女人听了这些话,出意外的并没有暴跳如雷,勃然大怒起来。反倒是盯着她一会,仿佛想到了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
“看见你这个模样,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一手摁住右肩膀,自说自话的起来。原本没有手臂的截面忽而冒出肉芽组织,并快速分裂生长起来,在令人震惊的自愈能力下,竟一分钟重新长出了手臂!
“一个圆满完成自己的所有任务,难得与系统解开契约的同类。”
“那个同类傻到底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力量,漫长的生命,好不容易获得的地位,权力,才能,还跟世界‘约定'形成‘束缚',投胎转世,成为世界的本土人。”
“活成现实一样的普通模样,为生计发愁不断奔波,为情感烦恼而不自知,还满足的沉溺于自己自造的美梦中不愿醒来……那副样子想想都令人作呕。”
扑通扑通——心脏狂跳!
花玲在听见“美梦”不自觉地瞳孔僵直,冒出冷汗,好似生怕被挖掘出最大秘密。
也好在她现在是低着头,这嚣张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并且,波浪卷的红发女人似乎沉迷在实力碾压别人的优越感,嘴边还笑得挺张扬跋扈的,艳姿绝媚的容颜颇有妖孽般邪魅狂狷的韵味。
“……然后,他被我杀了。”
“因为,那个人几近放弃的所有,才获得本土人的资格,所以,我什么都没能够掠夺到他的东西,有的,只不过是一堆没用的记忆。”
“以此推敲,我忽然对你感兴趣了。”
新生的手握起刀柄,红发女人将刃尖垂直而下,轻松划开对方的巫女服。
“你,是否是我说的前者呢?”
“还是遵循规则大道的世界秩序平衡者。”
“亦或是,谁家的‘狗'。”
咬紧牙关,花玲忍住锐利的刀锋划破柔软白嫩的肌层而缓缓延展的细密疼痛。
率即察觉到由远至近的付丧神气息而惊愕地抬起头。
似乎因为感知到她遇险的刀男们急匆匆地赶来,就目睹这遍地狼藉——敬爱而重要的主人失了双手、凄惨得被人捅了一刀子,还受辱式被其踩在脚下,承受凌迟般的刮皮刺身。
如此残忍血腥的一幕,刺痛了付丧神的眼睛。
波涛汹涌的愤怒情绪,顿时主宰着刀男们的手,紧紧地握起了刀刃。
他们瞋目切齿地瞪着轻蔑而睥睨一切的红发女子,罔顾实力悬殊的差距而杀气重重地冲了过来,只为救下了不自量力成为阶下囚的她。
花玲胆颤心惊地睁大双眼。
“别!不要过来——!!快——”
她刚喊出“逃”字,上方硬实的靴底就猛地踩着她的后脑勺在地上摩擦,可以感受到碎石的锐利菱角撞破嘴瓣、划破脸庞的痛感。
花玲忽略脸上摩擦着尖石而刮破的疼,艰难地从被人踩着的地面抬起头,透过额前垂落的粉色发丝,和眼眶内蓄起眼泪所致模糊扭曲的眼内世界——
浅灰凝光,锋利似刀,往跃至半空正准备行刺的极短刀付丧神,本想偷袭救下主公的,却猝不及防的齐齐被切中了身体,登时娇小的躯体自腰际平整的裂痕,一分为二!
血液喷如泉,内脏飙落地。
攻击太快了,连他们都没回神过来。
短刀们似孩童一样的眼睛睁大,粘稠的深红色液体,沾在孩子的脸与衣服上,并且大量地从断躯的血肉流淌而出。
因为太痛了。
他们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惨白小嘴呢喃着救她的话,小脸扭曲着却又不甘心地愤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痛苦的神色夹杂着一丝绝望,朝向被人掐住了脖子的粉发主人伸出了手。
“啊——不……”
花玲瞳孔地震。
在见着后继赶来的那些英俊刀男们宛如野兽般愤怒的哀鸣及杀过来嘶吼的身影时……
“住手,住手!住手!……快住手啊!!”
花玲奋力挣扎,还对恶徒狠毒地诅咒骂声,希望以此引开对方注意力。
只可惜红色卷发女人不理睬。
她看向刀剑,媚脸轻蔑地冷哼一声,说了句“区区一群废铁”。
便手掌直平,作手侧刀横劈的手势,周身遽然飙现出灰中泛紫的刃型——
无数条势若蛟蛇的灰紫色月牙光华,跟猛烈的狂风扫荡一样,划过那些付丧神的身体上……甚至把身受重伤、躲闪不及的孩童短刃的脑袋给切爆!
那一刻,短刀们先前在滑冰上嬉戏的美好画面,仿若最后诀别的泡影,顷刻间破碎成大量绝望的深红色喷泉,以及莹白色令人作呕的浆肉!
宛如废弃物般,淋浇了一地!
花玲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得狠了,似人偶般漂亮的粉瞳乍然一缩。
好像那一把杀死付丧神们的那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绞得她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啊……”
喀嚓——咔嚓——
刀碎刃亡,神形俱灭。
她一直守护的珍爱的“家”被人强行打碎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浓烈的悲如同狂风暴雨般摧折她的神经,难受至极又痛得她抑制不了的扯开嗓子尖嚎着大哭!
*
与此同时。
原本追逐控水流女生的沢田谦也,听见如同求救般的哭声,便空中翻转地往回返。
也在这时,前方的楼房忽然爆开水管,大量的水流形成无数的水刺三百六十度包围着他,迫使沢田不由得停下。
沢田头微侧,风吹乱的灿金发丝下,金红的眼瞳凌冽地瞟向她。
原来,从始至终,被牵制的人是他。
*
浮空岛的边际——空港之地。
巍然耸立的两根白玉色石柱环绕着,如疾风般的奔腾流动的灵力。
青颜平举双手,身周涌起肉眼可见的灵力波动,如滚滚薄雾般涌向两旁的柱体,并尽数吸了进去。
霎时巨柱金光流转,柱体刻绕着栩栩如生的金色盘龙,竟冲出来仰天长啸,相互追逐一圈,遂俯冲在地,沉入地面,环绕成型,形成庞大且复杂繁琐得看不懂的金光阵。
阵一启动成功,青颜转头,看向一连漆黑建筑体远边的星点火光,“难不成那边出事了......”她跑向红色敞篷飞车,单手撑起敞篷车的车门跃了进去,开车的同时联系彭格列那边的人,交代事项……
*
……
“呵~呵呵……所以你懂了吗。”
看着花玲犹如困兽般绝望嘶声哭泣的模样,简直愉悦了系统契约者。
她现在心情极好,腻白的指尖,缠绵地卷起胸前的红发,漫不经心的转眄流眸中细淌出恶之花的魅惑。
“无论你是谁,都没关系了。”
“反正此处的现实于我而言,只是个游戏。”
她压低着喑哑的喉音,所言语的振波中含着丝丝妩媚的轻笑,仿佛在付丧神身上流淌着靡艳的滩滩血花上翩然起舞。
“猎杀的所有人也好,破坏秩序也罢,这些都是我升级的经验值。”
“而你们这里的人活着的价值就是被消费、被娱乐的存在。”
“没人能拯救,没有谁能挽回。”
“你所言的天道法则更不会做什么,也不会有更高次元参与。”
“上面的,只会高高在上的看着戏剧演化的过程结果。”
系统契约者弯起的眼睑边透出一点胭脂红,三黑勾玉的猩红眸子俯瞰而下,仿若淬满了黄蜂尾上针般的狠毒。
似乎,向着谁而答复。
“所以,毁灭是最好的报复。”
……
失去思考的空白大脑钻入恶意的话语,回荡着,引诱着,某种破土而出的想法。
花玲呆睁的空邃粉瞳,满脸泪痕。
举目皆是地上碎掉的刀,与遍体鳞伤依旧不想放弃救她的付丧神们。
舌尖狠地咬破,流出充斥浓郁能量的液体。
花玲共用喉间甜浆的液体,嘶哑地一字一顿咬清字音,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代神令——”
液体化磅礴之力,瞳孔一瞬间变为金光。
花玲顶着头顶的靴底,那里侧抬头,斜睨一眼上方的红发女人。
一经对视,红发恶徒眯起猩红眸子,三勾玉转变成花状瞳孔,同时握起的弯刀正向下刺去!
【别动!】
即将落下的刀尖挟裹着凌冽的杀气,停在了空气中,静止不动。
红发恶徒花状瞳孔徒然一颤。
连自己的身体都没办法动弹,仿佛被时间按下了静止键一般。
同时,她还感知到了,控制她身体的好像是一种源自高位面的力量,无法抵抗。
原来如此,这小贱民是——!
红发恶徒万花筒写轮眼疯狂旋转,本能地引发力量。
见此机会的付丧神们拖着体无完肤的躯体,持着锋利的太刀或打刀横冲而来。
系统契约者的刀尖颤动,紫灰色的能量从体内翻涌,马上就要突破这无形的禁锢了。
她拉动僵直的脸部肌肉,张嘴。
“灵、域——”
粉色包裹金孔的奇异眼睛,花玲用着这双奇怪的眼睛圆睁着看她,迫使那股言灵一样的力量持续增强,让红发女人难以张口。
微长的粉色刘海散开,花玲的额头不知何时裂开了一条缝,随着她吐露出两个字——
【爆裂。】
花玲的额心缝间刹那亮起一道烁烁金光。
一瞬间牵动了对方全身上下的所有血管里相互逆冲的血液!
刹那间,激烈的疼痛刹那便已经传到了浑身的每一根神经,管内的压力遽然增大从而冲破了薄薄的血管壁——
红发恶徒膛目欲裂,身上迅速出现了无数细微的血痕。
伴随着体内一阵阵沉闷的噗嗤地声响,她整个人仿佛吞了炸弹般,炸出无数血花,将她染成一血人。
血人微微摇晃,似支撑不住了般,倾斜着倒去。
随即付丧神前仆后继地上前,疯狂补刀,势必要把令刃憎恶的讨厌女人!
连同骨头都砍扎成豆腐渣!
花玲因为使用这个禁忌力量造成了对身体的负担,脸色苍白冒汗,还忍不住弓着腰剧烈的咳嗽着。
巴形薙刀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拍着她的脊背给她顺口气好一会,花玲才缓过来一些。可每一次的呼吸,气流经过的咽喉,就犹如生吞了荆棘一样痛苦。
身边的付丧神焦虑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花玲只是无言且轻轻地摇摇头,那双恢复纯粹粉色的眼睛流露出疲倦之意。
视线落在石切丸动作轻柔捧过来的双手。
她断臂的黑色横截面,突兀的冒出金色的线,延长链接至双手的断截处。
金色傀儡线一扯,双手接上了,并自动在裂口衔接缝合。
整一过程以及她身体的表现,完全超出正常人类的范围了。
巴形薙刀的浅色眉宇微凝。
他单手抱着女孩子身体所承受的重量……实在是太轻了,轻得跟木头一样。
目光,落在了花玲额心出现裂开的一条黑缝,缝中间显露出金色的圆珠......
离得远的话,活像是一只金色的眼睛。
花玲注意到对方的关注焦点,她一瞬了然,开口嗓子哑得跟砂纸摩擦桌面一样。
“我看起来,不像人类吧。”
‘撕啦’一声,脸蛋碰到一柔暖的衣料。
花玲对视眼前的巴形薙刀,他认真的用洁净的衣布给她轻柔地擦掉脸上的污渍,低敛的紫瞳内倒映着她非人的模样。
“无碍。”
“无论你是谁,是何般模样。”
巴形薙刀难得浅淡一笑,如同寒冬的雾凇缀满了枝头,于日耀下银光闪烁。
“你永远都是我们所珍视的主人。”
听到这句话的花玲,感觉身上因为违规使用禁忌力量的痛苦,好似减少了。
她刚想扬起笑容,鼻间嗅到飘来的一股腐烂的腥肉味,脸色剧变。
花玲抬头看见原本聚团一起剁碎肉的付丧神,浑身上下都被粘稠的浆红色液体给包裹住了。
他们像粘上了蜘蛛网似的,越挣扎,恶心的液体就粘得越多,逐渐地,也就挣脱不开了。
紫灰的雾霾不知从何处迅速蔓延而来,浆红色液体如水般漫过脚裸。
巴形薙刀下意识地把主公举在高点,怕她受到伤害。
这时,一双双沾染腥红的大手破水而出,伸长手臂,抓住他们的脚、大腿、腰腹、肩膀、脖子、大脑......
花玲咬破嘴巴强打起精神,调动所剩不多的灵力,一抓起千丝金线,将缠住付丧神们的许多只手给割断。
但一秒过后,又有无数双手似地狱伸出来的鬼爪一般,死死地攥着他们,砍又砍不完,烦不胜烦!
手腕抬到嘴前,花玲打算咬吞手里的血,强行运作一记言灵似的力量。
突然间,她被巴形薙刀拎在手边,听见他的一声抱歉。
花玲莫名其妙看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他用力的扔了出去了。
花玲被扔飞出去的同时,听见本该死去的红发恶徒的声音,“灵域覆盖......”
地面骤然涌出影子般的黑暗,将花玲本丸幸存的刀全数包围了进去,形成巨大的黑球体。
甩摔在脏污的地面翻滚一圈,花玲撑起身子一看那漆黑的结界体,焦急地爬起来。
结果,刚跑了几步,膝盖蓦地失去了力量,整个人顿时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上。
花玲尝试着想要再爬起来,却感觉到什么而愣了一下。
低下头,看着自己双手,皮肤不知什么时候出现黑色的锁链痕迹。
转过头,发现自己的腿也有黑锁链烙印在皮肤上……
“轰隆——”
花玲听见低沉的雷鸣声,遂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望向乌云翻滚着雷鸣电闪的天际。
脑中只留下一片铺天盖地的无助与绝望。
……她想起来了。
这是…限制她的天之束缚。
一旦她出现违反禁令,过多干涉,使用禁忌之力现象……
那么,面对她的结局,将会是回收,或者是法则视为病毒一样启动排斥异己的摧毁手段。
不过,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论什么样的威胁,也没用了。
因为,就在刚刚——
她与刀剑付丧神之间的联系,犹如剪断了丝线一样,完全失去了。
无论她想做什么挽回……
也、都、豪、无、意、义、了!
花玲呆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泪水夺眶而出,犹如掉了线的珍珠,颗颗晶莹的打落在空白得没有一丝手纹的掌心上。
漆黑的结界解体,身如沐血的红发恶徒瞪睁着猩红的眸子,带着磅礴的杀意而来,身周的紫灰色高压爆炎一瞬间如澎湃翻滚的海潮。
花玲没有恐惧,没有逃跑,反而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灰心丧志地呆在原地不动。
脑中过渡无数张美好温馨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
最后,定格在她曾经用相机拍下的一张全员聚在樱花树下快乐欢笑的照片。
那段美好时光,如今破碎成镜。
映照血迹斑斑大量碎刀的粉色眼眸黯然失色,宛如将死人一般的眼神,尽是空茫失意。
放弃思考,放弃反抗,放弃了活下来的想法。
这一刻的她仿佛就像一个软弱的人类一样。
刀剑已然不在。
那份曾打动而占据花玲的心,眷恋家人般温暖的幸福已然消逝。
她的心就此变得空空荡荡的。
因为刀剑,她找到自己生存的价值及快乐。
因为刀剑,她就失去了想要活下来的动力。
也许,她可以苟且偷生的活下来,去重锻所有的刀剑。
可是,重锻出来的不是原来的刀剑。
失去了,终是失去了。
一想到这点,花玲的心变得如槁木死灰一般,没有想要躲避扑面而来的猛浪攻击,还轻轻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审判。
黑暗中,感官犹为清晰。
无论,是撑起器物的手臂顺着神经传来密密麻麻的感觉;
还是,刮在脸上的是狂涌呼啸而来的凌冽风沙;
亦是,耳边稍远处呼呼灼烧物体轻鸣的炸响;
以及,如黑暗物种般尖啸咆哮而出的狂躁能量所带来的生物濒临死亡的恐惧。
最后,如闪电般炸鸣声响起的一刹那,她闻到一股战火硝烟中锋利宝剑似的味道。
方才所感受到所有嘈杂的声音,忽而变得遥远了起来,仿佛自己所在的空间被什么给隔空开来。
触及不到未知所携来的不幸。
感受不到降临身体的疼痛。
花玲睁开眼,入目的是似玻璃般淡红色的屏罩,和罩外头一双沾着干涸血渍与泥土的白靴。
顺着对方脚穿的鞋往上看,发现是之前陷在残墙瓦壁昏去的黑发少女。
也不知道对方之前受了多严重的伤,醒来居然还替她挡下攻击。
那染血白衣破洞上的多处残伤,亦有深可见骨的。
在承受如此强压下,少女未曾愈合的伤势正趋势加重,肉裂血流,所忍住的疼痛程度可见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再怎么痛也好,这个人硬是哼都没哼一声。
黑色长发任狂风乱舞的挺拔背脊,就像是屹立于悬崖峭壁上的青松,坚毅刚强。
那少女高举的骷髅木棍所散发的强耀红光,宛若庇佑的神光,抗住了澎湃汹涌的紫灰色能量炮似的攻击。
可少女只能抗住一时,一旦她有一丝松懈之意,那惊涛骇浪的猛烈攻势将会把她吞噬,因而她必须全神贯注——
看着她奋力拼搏的背影,花玲失神般睁大了眼睛。
……啊,是你呀。
会施神奇魔法的审神者。
不过,你来是做什么呀。
明明可以袖手旁观,为什么闯进来?
拖着这么残的身体,还过来逞什么英雄...
花玲眼前不由得浮现刀剑浴血奋战的身影,泪水在眼眶内像雾珠般凝结着。
现在走开还来得及,依凭你的实力,明显是能自己脱身的,又…为何不走?
明明没必要...
没必要救她这个心存死志、连人类都不是的家伙...
没必要这么的拼命......
——
[为什么?]
[嗯?]
[虽然青颜你说那个叫安辛的救过你,可是,她都不认识你,还一无所知的享受你对她的好,未免也太狡猾了。而且,你也为什么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让她知道你为了她做的事情。]
[想想确实是亏了。]
[所以说啊…]
[其实,我也不完全是为了她的。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多次对命运无可奈何的自己。那种被拯救的滋味很不好过。因为你被救了,而救你的人却死了,人情未还,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噢~还人情呀,我理解。]
[你不理解。]
青颜摇摇头,面上浮现淡淡的微笑:[也许有那么一天,你若陷入无助的绝境之时,那时候有人对你伸出手的话,你可能就懂了。]
[呸呸青颜你这是什么恐怖发言,我才不会那么倒霉的。 ]
[总之,安辛她排除其危险性,还是值得交往且托付后背的人……因为,她给人感觉,可能就像伤人的一把刀,可其内心尚存一丝善性,但凡向她伸出手的,她不会忽视,也会拯救眼前看到的人。]
——
粉色发丝垂落微掩视线,花玲恍惚间想到时政百楼解除危机之后,与青颜之间的对话。
原来如此呀……
这…就是这个人的特性。
啪——骷髅型木棍猝然裂开一条细缝。
见此,黑发少女扬起的左手,仿佛从空气中拿出一振平直一刃且锋利的重斩刀。
鲜艳夺目的红色灵力顺着手臂的延展而下,往掌心持握的长刀注入高密度的灵力。
不仅如此,她的身体还出现金橙色的大空死气之炎,形成漩涡状一块包裹起长刀。
做出这一举动的她,背后的白衣已晕染开朵朵红色妖艳的血花,持续蔓延扩大。
——那是同时使用多种不同法则世界力量在体内冲撞带来的副作用。
那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五脏六腑受损,肌肉组织细胞会活生生的撕裂……
如果不是足够强大的话,骨骼甚至会在多重不同规则的能量撞击下会变得粉碎……
本处这样的高风险,这个人居然还想再往自己身上叠加其他力量!
不行的——太胡来了!
这样粗暴的强行运导其他力量,无疑是错误的!
花玲紧紧攥紧拳头,用着嘶哑得难听的声音,低头且低声:“别再增加其他力量。”
再持续增加下去,你会爆体而亡的。
说完,花玲猛地呛咳了几下,咳出来的气流中顺带粘稠的血沫——方才,她下意识的使用了言灵。
虽刚刚驱使的力量不是很大,但足以阻止对方自残致死式的增加其他规则之力。
引不出其他力量的黑发少女发现异常,斜眼瞥她一眼后似嫌她多管闲事。
咔咔……细缝在骷髅型木棍体上出现多条。
魔杖终是承受不住的爆裂而开,赤红光的魔力如同暴风般狂躁扩散。
黑发少女挥着澄炎卷裹灵光的长刀,一瞬间将海量的魔力接引过来,杂糅在一起并骤然爆发好几百倍的威力。
她的周身难以言喻的强大风压和震慑力,连空气为之一颤。
“破虚空,灭神光,斩杀一切吧——捩天!”
她高举着融汇不同规则力量的长刀,在斩下的那一刻,成为道尽途殚的混沌绝地中最为耀眼的天光!
斩断破除所有的能量形式构筑的强力攻击,轰轰烈烈地攻向远端的恶徒!
一路无阻,斩破大地!
“嘭——!!”
风沙怒号,狂暴的攻击余波呈放射状向四周扫荡而去!
花玲用手臂掩住眼睛,顶住狂暴的风,渐渐的,在感知到风劲没那么强烈后,才缓缓放下。
一目瞭望过去,沥青的路面竟裂开了漫长至看不到尽头的百丈深壑,而沟壑边沿上的那些大厦楼房也断裂成两半废墟……
她尽力望远,心估算黑发少女这一刀可能砍出浮空岛开外了。
……也难怪法则会出各种限制规则束缚,就怕那些法外黑户在它管理的地盘搞破坏。
花玲缓缓起身,在这种威力下,红发恶徒是必死无疑的……
只是她怕,怕那个人狡猾的使用空间移动躲开。
花玲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红发恶徒的身影,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
视线落在少女身上,仔细一看,发现对方的身体正微微摇晃。
花玲想了想,拖着恢复一些力量但还是有些泛力的腿,到她的面前。
怎么说,虽不是她之意愿,但对方救了她也是没错的……
眼看少女就要倒下,花玲下意识伸出手想扶住她。
少女先用手中的长刀插在地上,以维持身体的平衡,一只腿屈膝跪地,另一只空余的手掌也撑着地,大喘着气的同时逞硬地让她赶紧滚开这里。
看着这样的她,花玲怔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动了心弦。
不过,该有的道谢,不能少。
花玲牵起笑,张了张口。
“谢谢——”嘴里发出的音节猝然一止!
“噗呲!”心口一疼,□□被穿刺的声音。
“咔嚓——”体内迸裂的声音,是花玲的核心被破坏的现象。
花玲眼前出现一片闪烁金花般的液体,实则为她的血呈喷.射状溅在眼前的少女脸与头发上,而少女的手中正握着差点刺瞎眼睛的细利刀刃。
花玲从面前少女抬起的那双纯黑眼瞳中,看到了是愣住的自己跟突然出现她背后狞笑的红发恶徒——
以及她的胸膛被一只握着利器、涂满红甲油的手给贯穿了。
“fufu呵呵呵呵呵~!是呀,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制造了破绽!”
花玲听见了红发恶徒的声音,也感觉到后方的人趴伏在她的肩膀,向少女吐露出裹着慢性毒药的蜜糖般的话。
“亲爱的猎杀者~没想到我会在她身上留下飞雷神之术吧。”
——我的身上…是指留下有空间坐标吗……
核心的破坏会直接断开对身体的感知与联系,花玲此时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背后的恶徒挑衅完,就狡猾的直接空间移动撤开,完全不给少女攻击的机会。
花玲整个人倒了下来,被少女接了正着后,轻轻放下,同时嘴里被塞进了一样豆类的东西吞下。
她吃的,好像是治愈神物。
可惜,这对于一个核心被破坏的傀儡人偶来说,作用不大。
意识到她身体特殊性的少女低着头,刘海过长掩住了她的眼睛,随即手拿着小白瓶往自己嘴里倒,嚼碎着拔刀而起。
下一秒,少女的身影却不见了。
她去找恶徒了。
意识到这点,花玲强行使用“眼”的力量联系肢体,翻起身子,抬臂撑地,使力让自己站起来,在空气中寻到了少女的灵络,往她所在的发向一点点地走动。
如今的她,是靠着额间的“眼”吊着最后的生命。没了那股力量续命,她就完了。
但是,那个少女有危险。
刚才刺她的刀有问题,满满都是世界之恶的气息。
她因为“眼”可以化解,可那个少女不行,她会被黑暗吞噬的。
她……想要帮一下那个少女。
走没多久,本就苟延残喘的花玲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而刀的残骸碎刃 ,就在她手指的十厘米开外。
花玲抬着脏兮兮的脸,入目的是地上的加州清光碎刀。
稍远点,都是所有刀的残骸。
花玲攥紧拳头,仿佛有一股力量催使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