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婶婶表示不约》浮云之空

125、触目崩心

　　庭院的满地白雪在阳光下格外晶亮，雪地零散堆砌了雪人、雪兔子、雪城堡，还有的堆一半的雪模型，原本在这玩耍的短刀因好奇心旺盛，都跑去围观外来的客人。

　　安逸的老年组和几个青年刃则都窝在居室里，或坐或躺在软垫上共同挤着大大的长方形矮桌，享受这炬燵带来的温暖舒适感。

　　除去饭点时间，他们基本窝在里面不出来，如同壳中的蜗牛一般，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咣——”门一打开，呼啸寒风迎面朝每个刃来个透身凉。

　　小狐丸瑟缩一下脖颈:“嘶，好冷～”

　　一脸享受的鹤丸国永带着太阳眼镜全身裹在被炉里:“呦~”

　　在门口顶着萧瑟冷风的长谷部:“…………”

　　莺丸抿了口茶香，吟笑:“要不要进来休息会，吃个桔子，或暖个手？”

　　笑面青江将刚剥开的桔子肉，伸向他：“这里很舒服的呀~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温暖哦~”

　　满心偃意的三日月:“哈哈哈哈……”

　　其他刃也是只想窝在这里不想出去＝＝

　　长谷部按着爆青筋的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着掀桌子的冲动:“你们这群老不尊的混蛋全都给我滚出去干活！！！！！”

　　园外树枝轻颤，挂在枝丫的雪掉下一小堆，积在雪地上。

　　“看看你们的样子！成何体统？！”

　　“你们还记得我们用此等姿态在现世化身所谓的使命吗！”

　　“作为主公的刀，理应为主公披荆斩棘，守护历史轨迹，扫除前方道路的一切障碍！而不是给你们聚在一起偷闲享乐的！……”

　　“啊~~~”鲶尾藤四郎忍不住打哈欠。

　　身边的付丧神听乏了，也跟着哈欠连连。

　　“——混蛋！说的就是你们！都给我认真起来！”长谷部瞪起三角眼。

　　看着他们如此懈怠的模样，认真负责的长谷部绝不姑息那群偷懒的混蛋，一个个拽起他们做了一个小时的思想工作。

　　说得口干舌燥之际，长谷部眼尖发现欲跑路的鹤丸，继而气得向他奔去，动作粗暴的拎起他的白色兜帽而拖着走。

　　“教导主任，我错了。”

　　“谁是教导主任啊！你给我回去处理公文，别再跑了！”

　　“没有公文呀。”

　　“睁眼说瞎话吧你！”

　　道廊路上，碰到药研藤四郎，见他正将医疗箱借予広桥右江和陌生的长发男子。

　　药研藤四郎回头，打招呼:“啊，是长谷部，鹤丸呀。”

　　长谷部多观望狩衣青年一眼:“时政公务员身边的人是谁？”

　　药研藤四郎推眼镜:“别家的审神者，以前没见过他，也没主公听说过，也不知道他来这做什么……恩？鹤丸，你怎么了？”

　　闻言，长谷部也觉得手下的鹤丸安静得很，回头一瞧，见鹤丸国永的脸上没了嬉皮笑脸的从容，仿佛看见了令他震惊的景象而瞪大金色双瞳，目疵欲裂。

　　他看到了什么？

　　长谷部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两位客人走远的背影，一时不察，抓住鹤丸衣兜的手蓦地被他大力振开——

　　“混蛋你又想跑到哪里去！给我回来!”

　　长谷部看着鹤丸那惊人的机动值竟连他也追不上，很快，对方跑得连影儿都没有了。

　　……

　　…………

　　金发狩衣的阴柔青年，坐在如狗卑躬屈膝的付丧神背脊之上。

　　他对面的狼藉少女麻木地垂头，宛如被/操/控的人偶，刺穿自己的心脏。

　　黑瞳空洞，黑色长发沿着脸颊，落在血里铺散开来。

　　血汇成镜，人偶残破。

　　红色的曼珠沙华散发着无尽的绝望。

　　「你输了。」

　　咔咔啪嗒——

　　他的耳畔似乎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痛……

　　鹤丸跑到没人的雪地，背靠在一棵寒梅树。

　　零碎而又模糊的许多画面，如同泛滥的洪灾搅乱他的认知。

　　走向末途的少女，崩溃的悲泣，血泊中倒映她死亡的眼睛，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相似的触目惊心的死亡画面……

　　破碎的呻/吟从唇齿间逸出，鹤丸一手按着头痛欲裂的头，手指攥紧发根。

　　那双鎏金色瞳眸余留下混乱，茫然，还有更多的是痛苦。

　　短短一刹那，白色太刀付丧神发生了变化。

　　“啊……想起来了……”

　　“还真是令人讨厌的惊吓。”

　　那灼耀的光华从白色太刀付丧神的眼中一点点消逝，逐渐暗淡。

　　“结果还是没能改变吗……”

　　渐渐地，记忆随之洪流冲刷而走，连情感也渐渐抹拭。

　　任他怎么挖掘而揪断了几根头发，也没办法打开那道被关上的记忆阀门，好像冥冥中抹去那些记忆般，只残留下刻骨铭心的、几欲拥抱死亡的绝望感。

　　花开嫣红的寒梅，随风片片花瓣零落在白雪上，似如皮肉绽开而流露的血液，映入他眼，红得刺目。

　　鹤丸扶着寒梅起身，踏着白雪的地，踉踉跄跄寻着审神者而去。

　　在看见少女的那一刻，他眼底的阴霾全然消失。

　　鹤丸仿若无事发生的接近，他已经完全收拾好了自己的心境，嘴角上扬起与平日无异的笑。

　　这时候的安辛揍完斯文败类可谓身心清爽，回去换了干净衣服之后，想给自己的嘴角涂抹药膏，可摸上去发现自己的小伤口已经好了。

　　愈合速度加快了。

　　安辛沉思。

　　察觉到鹤丸国永的气息将近，她回神，若无其事地拧好药膏，倏地眼前一黑，有人正用手盖着她的眼睛，悦响富有活力鲶尾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猜猜我是谁？”

　　安辛蹙着眉，扳开他的手:“……鹤丸国永，你是闲得蛋疼么，这么有空去喂马种田，或帮山伏国广和同田贯正国到山上拾柴。”

　　鹤丸国永故作可爱对她眨眨眼，弃之节操，不在意审神者少女脸黑，抱紧她脖颈撒娇着:“我不要种田，不要喂马，别留把我留守在这，我也想跟着你出去玩，拜托主公带带我嘛~”

　　“是工作，不是出去玩。”安辛面无表情扒拉开树獭似的老流氓，“上次不是刚带过你出去了吗，这次你就别掺合了，把机会留给其他刀。”

　　“可主公你做事真让我无法不放心呢，我得监督你。而且啊……”鹤丸国永俯身而下，复而周始地环住她肩膀、脖颈，全然罔顾她脸黑黑的表情，“我才不会把与主公相处时间留给其他刃，一点都不给。”

　　“你以为你是短刀吗，都已经是几千岁的老流氓了。”她皮笑肉不笑，暗力拧掐他的胳膊。

　　鹤丸丝纹不动，身体的刺疼哪比得上心脏上难以言喻的绞痛。

　　他埋首于少女白皙高洁如天鹅颈边，留恋地、贪婪着怀里少女的温暖。

　　银白的发丝与她纯黑的发悱恻缠绵，无人发觉他阴影下瞳眸里寸寸冻结的悲恸，正在凝成晦涩深邃的漩涡。

　　“能不能不要走。”

　　（不要去。）

　　（不可以去。）

　　“乖乖听话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可好？”

　　（你若不听我的话，我将折断你的双脚，夺取你的自由，让你永远呆在我身边。）

　　（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

　　安辛忽而想到梦里黑色的鹤丸国永的话，背脊莫名涌上一阵寒颤，开始挣扎起来。

　　鹤丸拘束着她的举动，忽略手臂的刺痛，像是面对任性孩子般的口吻，诱说:“主公呀，外面很危险呢，说不定会有猥琐丑陋的男人把你当成玩具一样玩弄，还有恶毒白莲花的女人来欺骗你的感情，而你虽喜独来独往，但容易被羁绊牵制，总将事情往最糟糕化去想，不依靠任何人，这样的你会被毁掉……”

　　“哈？你说的什么鬼？”安辛唇角微搐，用力挣扎着，心想这货怎么会这么大力，“你是在…小瞧我的意思么。”

　　“呀嘞呀嘞，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担心主公你呀。”

　　“那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事？”

　　她发现鹤丸身体微不可察的一怔，更加确信对方一定向她有所隐瞒。

　　安辛挣脱开他的怀抱，马上站起来，见鹤丸缓缓起身准备离开，安辛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臂。

　　“你最初在哪苏醒的?有没有向哪个审神者效命过？命途更轨你又是从哪得知的？你隐瞒了什么？”

　　“鹤丸国永，回答我的问题。”

　　她牢牢抓住他，生怕他逃了。

　　鹤丸看着她，雪睫轻眨，随即凑近过来，微微弯起隽秀的眉梢，笑如夏日暖阳。

　　“虽说神秘是魅力的象征，主公这么想知道我的事，是喜欢上我了吗。”

　　心脏忽然漏跳一拍，安辛不知怎么的，说不上话来的，抓着鹤丸的手有些抖，缓缓卸力。

　　由于距离太近了，近得有点呼吸不畅，她忍不住后退两步。

　　随后想到自己的反应有点不对，反而会让人觉得真有什么似的，引人误会。

　　她握紧拳头，在嘴前咳嗽缓解紧张。

　　“哈、哈，你在说什么……明明、是我在问你问题，怎么扯到喜欢上去了。”

　　她撑起平静不动摇的神情，对上白色太刀付丧神的眼睛。

　　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很柔和，也很坚定，眸底的人影从始至终都是存在着她这个人，带着暖软甘甜的滋味，如此令人心醉。

　　包裹内心的冷硬墙壁，被无形的力量给打破，一股股热流诱引着、催动着她的思考。

　　啊，又来了，这种感觉……

　　那颗曾经不知道亲自扼杀了多少情感的心脏又在悸动了起来。

　　安辛抚上胸口里跳动略快的心脏。

　　诶？难不成，我……

　　“哈哈哈哈……吓到了吗，开玩笑的。”

　　鹤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惊到了她一下。

　　“对不起，看到你这么严肃就忍不住想逗逗你。”

　　他说着抱歉的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宛如金色晨光注进万顷碧波之上，波光粼粼，极美。

　　安辛气到了，想打他一顿，就对方机警的躲过了。

　　她黑瞳圆瞪，秀眉倒蹙：“我是在问你很严肃的问题！”

　　“嗯嗯。”鹤丸点头。

　　“而你居然跟我开玩笑！”

　　“哈哈哈，对不起我错了。”

　　“笑屁呀！”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

　　“……”

　　可是她还是觉得有种浓浓的不爽，给自己做心理教育一遍，深呼吸几口，才平静下来。

　　“真是的，对你还真的不能松懈呢……”她看向鹤丸，最后深深的扶额。

　　信他话的我也是昏了头了。

　　玩笑归玩笑，题不能偏，安辛还是把问题甩回鹤丸身上，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愿，她选择稍微迂回的方式来试图揭开他的锁。

　　“鹤丸，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不记得了。”

　　安辛不理他，继续说:“那时我强行与你签订契约，你很生气，甚至想要拿刀看我的样子，面具掀开后，你的态度就变了，还一副认识我的表情，哪怕我换了真面目，你也没多惊讶——”

　　“那时候瞧你的灵魂有些眼熟，还以为你是某某谁的转生。”白色太刀付丧神瞬间插话。

　　“是吗……”她郑重其事，“即使这样我也很谢谢你。”

　　“因为有你在，从那开始我就不是独自孤军奋战了，也不用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的恶意与质疑，所以我愿意相信你……”

　　“无论你隐瞒着什么秘密，我也相信你是不会伤害我的。”

　　鹤丸鎏金色双眸看着她的刹那，平静的表明下似翻涌着什么，随即抬起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放在少女的头顶，力道适度，轻轻柔和的。

　　“不管是谁，都持有不为人知、难以齿口的秘密，主公你不也一样吗。”

　　安辛微愣。

　　“如果我告诉你了……那么你呢。”

　　“呐，你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我。”

　　她看着鹤丸，瞳眸底带起冷冽的温度。

　　触及系统之事，安辛向来极为理性严肃的，更何况系统的存在决不允许告诉别人，否则就会违反规则而接受相当严重的惩罚。

　　“你想知道?”

　　“那就抱歉了，无可奉告。”

　　“至于你的秘密是什么我也不追究了，只要你别背叛我。”

　　没有看鹤丸是什么表情，她摞下话就直接走了。

　　显然，刚才问她的事已经真正的激怒她了。

　　安辛微微垂头，黑色额发投下的阴影显得黑瞳有许晦涩，紧抿着唇，垂在两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对，没必要。

　　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都没有关系。

　　她就不该问没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