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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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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六
从国家公园归来后,米罗就一天都没消停过。哈迪斯每天都请他去吃晚饭,或者邀他一同出游。开始米罗不好推辞,可是时间长了,哈迪斯的言行举止越来越“过火”,终于在这天,米罗对他摊牌道:
“哈迪斯,我说过我不会答应你的,不要再来烦我了好么?”
“是么……”
哈迪斯并未发难,只是淡淡的说:
“那好,我下个星期就回德国,再见,米罗。”
“再见,哈迪斯,祝你好运。”
米罗扭头便走,没有丝毫留恋,背后那双湖水绿色的眼眸中,阴云不散。回到公寓后,米罗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一如往常,可内心不知不觉烦闷至极,什么都做不下去,煎个鸡蛋还把烟雾报警器弄响了。食不知味的过了五天,米罗在睡梦中被穆的电话吵醒。
“米罗!别睡了,丹佛机场两架飞机空中相撞,快到队里集合!”
米罗打着呵欠套上衣服,一路横冲直撞来到搜救大队,和穆,艾欧里亚换了衣服搭乘军机奔赴丹佛机场。
“怎么回事?什么状况?”
米罗揉揉眼睛问穆,一向温和的穆表情沉痛,压低声音说:
“昨天晚上从纽约飞往柏林的航班,在丹佛机场降落的时候和一架升空的俄罗斯班机相撞,已经惊动白宫了,上头命令我们全力以赴。”
“飞往柏林?!”
米罗脑中电光火石记起哈迪斯的话:我下个星期就回德国。
“有没有名单!飞机乘客的名单!”
穆愣了一下,米罗以前出任务从未这样慌张过,但他还是掏出两叠纸:
“上面是俄罗斯航班的,下面是飞柏林的。”
“这个不要!”
米罗将俄罗斯航班的乘客名单扔还给穆,一目十行的浏览着纽约飞往柏林的航班乘客名单。还没看过两页,米罗的身子一抖,四肢僵硬起来,人也变的不大对劲,穆晃晃米罗的肩膀,关切的问:
“米罗,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事……”
米罗勉强说了几个字,将名单还给穆,自己攥紧双拳坐在位子上。那名单上白纸黑字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哈迪斯。
坐立不安的挨到丹佛机场,米罗百米冲刺跑向事发地,眼前惨绝人寰的景象让这位阅历无数的搜救队员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两架客机相撞,俄罗斯班机的垂直尾翼拦腰截断了飞往柏林的飞机,似曾相识的两截机身让米罗通体冰凉,他都顾不上和穆说明一下,就一个人奔到飞机前舱,急三火四的弯腰搜寻。
数不清的死者和残缺的肢体让米罗差点哭出来,他把前舱翻了个底朝天,侥幸的是在遇难者中没有发现那个黑发男人,可生还者里也没有。搜救员不免胡思乱想,难道哈迪斯这次坐的是后舱?米罗转身又来到后舱,穆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斥责:
“你一个人瞎跑什么!不知道和我们协调一下啊!”
米罗没心思和他斗嘴了,他一一看过被清理出来的后舱死者,没有,还是没有。搜救员不敢大意,全身心投入到救援工作当中,两架飞机清理起来旷日持久,米罗到最后几乎是泪流满面的在飞机的残骸间忙碌。他已找出不下二十个幸存者,可依然没有见到哈迪斯,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没有。米罗忽然揣测,是不是哈迪斯没有坐这趟飞机?可多年的搜救经验让米罗并不轻信这种可能,他只能通过不遗余力的工作,来证实哈迪斯不在这里。
精疲力竭的清理工作结束后,米罗绝望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纽约,向穆请了三天假,他要好好休息一下,以防自己精神分裂。沿着八十一街走下去,米罗垂着头回到自己公寓的大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
“米罗。”
搜救员霎时僵在那里没敢动,忽觉身前多了个人,自己肩上多了份重量。
“米罗,是我,我没有走。”
米罗这才敢抬眼去瞧,哈迪斯深邃的绿瞳正凝视着他。
“哈迪斯,你……你……”
黑发男人唇角微挑,柔声说:
“上飞机前一刻我想起来应该去看望一下你的父母,按你的逻辑,我能得救还要感谢令堂令尊,于是我从机场出来,但并没有直接找你,我担心你见到我会生气,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在想怎么对你阐明我的意思,可等我来到你公寓的时候,他们说你已经走了,我这才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米罗,我一直等在这里,就是想告诉你我没事,还活着。”
“哈迪斯!”
米罗激动的放声痛哭,扎进哈迪斯怀里断断续续的说:
“我后悔了,哈迪斯……我看到你的名字在名单上……你可以留下么……”
“米罗?”
哈迪斯的眼中泛起一线曙光,他试探着问:
“你真的想让我留下么?不怕我烦你了?”
米罗在哈迪斯怀里使劲摇头,声音颤抖着回答:
“我受不了了……我看我要是不答应,你的那个愿望非把我整出精神病不可……”
哈迪斯强忍着没笑出来,他用双臂环紧米罗,蜻蜓点水搬吻了一下米罗的眼睛,说道:
“那我可以去拜访一下令尊令堂么?”
“嗯。”
路过花店的时候,哈迪斯想买束百合,米罗摇头劝阻:
“妈妈不喜欢百合,她觉得那很虚伪。”
“那我应该带什么花?”
哈迪斯十分诚恳的征求米罗的意见,米罗一指角落里的花盆说:
“她喜欢白色的蔷薇。”
“那么令尊大人呢?”
米罗一百八十度的摇头道:
“他什么花也不喜欢,如果你一定要带些什么,到不如给他带瓶百龄坛。”
哈迪斯意味深长的说:
“令尊是个很有品位的人。”
米罗会心的一笑,忽然发现花店的店员在准备一大捧白色蔷薇,他连忙制止:
“哈迪斯,只要一小把就可以了。”
“你确定?”
“我确定。”
米罗态度坚决的让店员只包了一小把白色蔷薇,坐着哈迪斯的银灰色阿斯顿马丁来到公墓。漫山遍野的墓碑中,米罗的身影在桔红色的夕阳下显得那么单薄,让跟在后面的哈迪斯心生怜惜。走了很远,米罗才蹲在一块墓碑前,手掌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喃喃自语:
“妈妈,爸爸,我来看你们了,我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哦,对了,这个人非要跟着我来看你们,我也没有办法,他是斯莱德山空难的幸存者,妈妈,你应该记得吧,他叫哈迪斯。”
站在身后的黑发男人默默的将手里的那一小把白蔷薇放在墓碑前,又打开百龄坛的瓶塞,交给米罗,米罗接过酒瓶,把酒倒出一部分洒在墓碑旁边,接着说:
“爸爸,这是你最喜欢的威士忌,不过你有胃病,还是少喝为妙,剩下的我替你收好,下次来再带给你。哈迪斯说他很感谢你们,因为我告诉他他之所以能获救是因为我看见你们在那里。”
米罗微笑着站起身,声音轻快:
“不管怎么样,我想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为我祝福吧,妈妈,爸爸。”
又静默的站了一会儿,米罗转身离去,哈迪斯跟在后面,郑重的问:
“米罗,请让我来爱护你,好么?”
“好。”
米罗笑眯眯的转身站住,哈迪斯一怔,他没想到米罗回答的这么干脆,看着哈迪斯有些不得要领的样子,搜救员眨眨眼睛,神秘兮兮的说:
“你放下蔷薇的时候,妈妈教训我了,让我不要任性。”
黑发男人再一次露出错愕的神情,米罗咬着嘴唇坏笑,不理会石化的哈迪斯,独自转回身走了。
尾声
一年后,哈迪斯裸着上身半卧在一张King-size的大床上,手里举着一张世界地图问躺在身边的米罗:
“我们去波多黎各度蜜月好么?”
“不行,”
米罗闭着眼睛否决:
“那里有飓风。”
“那马尔代夫呢?”
“不行,那里有海啸。”
哈迪斯无奈的叹口气,又问:
“要不你跟我回德国?”
“不行,我现在不想坐飞机。”
“我们可以坐游轮。”
“不行!!!!”
米罗蹭的坐起来,不满的叫道:
“爸爸妈妈就是坐船出事的,不行,绝对不行!”
哈迪斯望了望天花板,不甘心的继续问:
“那我们去加拿大滑雪?”
“不行,会有雪崩。”
哈迪斯的额头青筋渐起,捏着世界地图的手更加用力:
“我们可以从阿拉斯加越过白令海峡到达俄罗斯,然后走欧亚大陆桥去到欧洲,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回德国,米罗。”
“不要以为我是地理白痴,哈迪斯,白令海峡上有跨海大桥么?你除了选择轮船就是选择飞机,不行!”
哈迪斯唰的一声把世界地图揉成一团,反问米罗:
“那好吧,你说我们应该去哪儿?”
米罗白了哈迪斯一眼,振振有词的说:
“向南经过巴拿马运河进入南美,我要去智利,我要看合恩角。”
“不行!”
哈迪斯眉梢一挑,大声说:
“南美局势混乱,到处是反政府武装,太危险了。”
米罗重新躺回床上,带着“一猜就是”的神情道:
“那就呆在家里好了。”
哈迪斯脸上浮现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他侧过身压在米罗身上,咬着他的耳朵说:
“米罗,你要想好,如果呆在家里的话,受害者可是你。”
“哈迪斯,你什么意思?”
米罗警觉的看向身上的黑发男人,哈迪斯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们不能达成一致意见,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你说我呆在家里能干什么?”
迟钝的搜救员恍然大悟,面色绯红的向旁边蹭去:
“哈迪斯,那我们就在国内转转好了,你不要……唔……”
哈迪斯伸手挽住米罗的腰不让他逃跑,继而给了他一个深吻,口气强硬的陈述自己的观点:
“米罗,你应该和我回德国,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坐飞机,不要害怕,这回要摔也是我们两个一起摔,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可……可是……”
米罗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哈迪斯进一步威胁道:
“还是你希望整个蜜月都下不了床?”
“那好吧……”
米罗终于缴枪投降,可怜巴巴的望着哈迪斯说:
“那就去德国好了,我要买双份意外伤害保险。”
黑发男人得逞的一笑,抄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播了个号码:
“喂,我要订两张飞往慕尼黑的机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