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三十二章、身作红云长傍日，心随碧草又迎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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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肖药儿仰头看他，王遗风微微一笑，白衣翩然，轻轻落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又轻又淡地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你要去哪儿？”
肖药儿在他闲庭信步地逼近下，面色惨白，一步步退缩，终于一跤跌坐在地上。
他原本就是个苍老的小老头，现在看上去更是如同缩水了一般，在长身玉立的王遗风面前，越发显得如同一个侏儒。
王遗风笑道：“何必如此，你是恶人谷的老人了，真正算起来，我还是后辈。”
他越是这么说，肖药儿的脸色就越是白一分，最后竟然泛出了诡异的青色。
恶人谷中谁人不知，这位王谷主笑得越是春风拂面，下手的时候就越是迅疾狠辣。
肖药儿心知自己今日已无法逃脱，索性靠着一棵老树，嘶哑着声音：“谷主，我死在这里倒也无妨，只求饶过我的子女，也算这些年来，我为恶人谷效力的报酬。”
王遗风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肖药儿原本也没期望他能够答应，只是勉强一试罢了，此刻也并不失望，只是靠着树干，闭上了双目。
却听到王遗风含笑悠然道：“这你可误会了，本就是肖、莫两家的恩怨，与我有什么干系？”
“莫雨，你说呢？”
肖药儿缓缓睁开双目，只见莫雨不知何时站在了王遗风身边，面容冷峻，毫无表情。
自从莫雨来到恶人谷，肖药儿查明了他的身世之后，两人之间，从没有如同今日一般相对而视。
年轻的眸子对上了苍老的眸子。
“……我不杀他。”莫雨开口。
“哦？”王遗风似是惊奇，又似是在意料之中。肖药儿眼神一动，浑浊眼波中什么也看不出来。
莫雨走到了肖药儿面前，每一句话都冷得像冰：“肖典一为我先祖与公冶氏先祖所害，肖药儿又害了我芙蓉山庄……”
“人人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劝人心胸大度，我却没有那份心肠。”
他唇角勾起一个冷笑，倏然手中刀光一闪，肖药儿两条胳膊已掉落在地上，手指犹在抽搐弯曲。
莫雨出手如电，疾点他肩周几处大穴止血，又在他喉头一捏，不知喂了什么进去，肖药儿咽喉剧痛，“荷荷”两声，再发不出一点声音，整个人当即昏死过去。
“死不过一了百了，让你永远想着报仇却做不到，看我活在世上，对你来说，岂不是最大的刑罚？”
肖药儿昏死之前，最后听到莫雨隐隐约约的声音，那声音说：“……你尽可以再让肖天歌他们来找我报仇，只要她来，我必杀她。”
“仇恨只有以鲜血来解，死到最后无人，才是真正的解冤释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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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英与谢渊等人来到时，只见地上一滩鲜血，肖药儿已不知何处。谢渊皱了皱眉，穆玄英却满心都相信莫雨定然能妥善解决此事，于是一句也没有多问，只是走上前去，握住莫雨的手笑道：“雨哥，你这边都处置完了么？”
莫雨反握住他的手，神情顿时和缓下来，点了点头。
谢渊看着眼前的这幅场面，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穆玄英脸上微微一红，想脱开莫雨的手，莫雨却握得更紧了，一时挣脱不开，穆玄英也不敢太大力气，只怕场面更加尴尬，谢叔叔更加生气就不好了。
王遗风看着这眉眼官司，微微一笑，走过来在谢渊肩上轻轻一按：“天策府那边都安排好了？”
只这一句话，便将谢渊的注意力转移过去，此时玄正大师也已赶到，他德高望重，收尾便由他进行：“阿弥陀佛，正如谢盟主与穆少侠的安排，汉王宝藏便由天策府接收，余下的作为连环山庄的抚恤，安置之前被害死之人的家眷。”
易承云等人只知莫雨当众毁掉了藏宝图，但却不知道，莫雨与穆玄英早已将宝藏下落摹写下来，由谢渊亲自护送，交给了李承恩，沿途机密至极，故而肖药儿几人多次探查，都以为谢渊被羁在了天策府中，方敢来赴莫雨之约。
谢渊眉头微皱，点了点头，沉吟道：“虽然如此，安置这些也不是一时能解决……况且前方战事吃紧，易承云虽已伏诛，安禄山才是心腹大患！”
他转头对穆玄英道：“玄英，我这就往前线去——”
穆玄英急道：“那我跟你一起——”话刚说了半句，谢渊伸出一只手来，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不必，你自幼身体不好，这些日子又奔波劳累，先将养些时日，再来看我吧。”
穆玄英眼圈一热，知道是谢渊心疼自己，不愿让自己那么快上前线。可是大唐江山风雨飘摇，自己作为浩气盟一员，又怎能不为天下百姓尽力？
谢渊又叮嘱了一回，方才依依不舍而去，王遗风这次却没有跟上，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的二弟子叶凡冲了上来。
“师父！弟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不知师父近来可好？身子安泰？……”
莫雨最烦人多繁乱，趁着叶凡缠着王遗风，将穆玄英的手一挽：“毛毛，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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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哥，你要带我去哪儿？”穆玄英跟着莫雨，颇感兴味，他看出来，莫雨带他去的方向，并不是离开的方向，反而像是往芙蓉山庄更深处走去。
莫雨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问:“毛毛，累么？”
穆玄英笑道:“不累！我刚才与狼牙军一场大战，才刚活动开筋骨呢！”他晃了晃胳膊，“真想早日上前线，让爹爹在天之灵看到我为民奋战，他定然心中骄傲。”
莫雨眉心微微一动，若是说他自己，那是怎么也不想让穆玄英上前线的，他恨不得把他变成一个小娃娃，天天拴在身边，但却也知道，穆玄英虽看似温和，但内心极有主意，一旦下定决心，便是百死不悔，此时反驳必然惹得他心中不快。
他不由得轻叹一口气，罢了，毛毛要做什么，我又怎会阻拦？
穆玄英察言观色，猜出莫雨心中所想，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雨哥，我们已是同生共死，你还担心什么呢？”
莫雨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穆玄英有意让他转了心思，语气轻快:“这里的路，倒像是当时咱们从连环山庄那个密室出去的路？”
“哦？你还记得这么清楚？”莫雨道。
穆玄英笑道：“那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还在那密室里……”忽然想起当时黑暗中发生了些什么，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便不再说下去，转了话锋，“不对，这里……真的很像！”
他跟随着莫雨，在那废墟之中穿梭，渐渐下行，眼前之景越来越熟，一道暗沉沉的甬道尽头，一间再熟悉不过的密室出现在眼前。
穆玄英走上前去，轻轻地摸了摸密室的墙壁，连那八卦机关都是一模一样，他瞪大了眼睛，转向莫雨：“怪不得……怪不得你当时能解出那密室内的机关之谜，原来你家里也有一个！”
他少年聪慧，自然也已想到，莫雨先祖曾为汉王侍卫，密室相似自是理所当然。这样想着，不由得好奇之心大起，对莫雨道：“雨哥，你家的密室，可也有那么多宝贝？”
莫雨淡淡道：“宝贝倒没有，也不是谁家都像连环山庄，还供着他家先祖的画像，是不是？”
伴随着他的话语，石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穆玄英还没来得及看清密室内有些什么，就被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冲得打了个喷嚏。
“呀！穆少侠被冲着了！婢子这就熏上香料！”
“熏什么香料！到时候和血味混在一起，怪里怪气，小心少爷扒了你的皮！”
这两个声音也是熟悉的，莫采薇满面喜色地看着穆玄英，根本不在乎旁边莫蓉蓉说了她些什么，而莫蓉蓉早已恭谨地向莫雨行礼：“少爷，一切已安排妥当，之前那个姓卫的，我们已经提前送到天策府去了。”
穆玄英这才发现，密室内除了余留的浓重血腥气，只有莫雨贴身的侍女在内。
莫雨淡淡地“嗯”了一声，穆玄英却向她们拱手问好，只是几个侍女都侧开了身子，避而不受。
穆玄英打量着这间密室，发现这间密室与连环山庄的格局虽同，却并无金珠玉宝，只有空荡荡的屋子，摆着一张香案，香案上方，也挂着一张画像。
穆玄英走了过去，仔细看着那张画像，画中人身穿玄色衣袍，看着十分眼熟。
“这不就是……当日连环山庄密室中挂着的那幅画？”穆玄英心中微惊，原来莫雨家也有一副，看上去比连环山庄的新多了，想来是并未日常挂着祭奠的缘故。
他喃喃地读出了画上的题词：“……无论去与住，俱是一飘蓬。”
莫雨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一同看着这幅画，话音冷淡：“这是汉王旧臣的诗——祭奠前朝汉王的，恐怕也就是我们这几家了吧。”
穆玄英转头看他，微微瞪大眼睛。
莫雨却并不看他，只是看着那副画像冷笑：“当年害死了人，后来心中生了暗鬼，又来祭奠，莫说世间并无鬼神，便是真有，恐怕也要笑死。”
穆玄英将前因后果一想，便明白了莫雨的意思。莫水屏与公冶卢害死小汉王，嫁祸肖典一，心中时存虚念，故安排祭奠求个心安，这与连环山庄祭奠汉王又是不同形状了。
只是这先辈们的仇怨，却积攒到了后人的身上，穆玄英看着莫雨苍白的面容，心中怜惜，却也知道，莫雨并不喜欢别人安慰，只能握住他冰凉的手，期盼给他一点温暖。
莫雨环视四周：“我离开菡姨居所，回到这里便心有所感，发现了这一处旧址。”
他顿了顿，轻声道：“原来我父亲，在我小时曾带我来过，怪道我心中总有些影子。”
穆玄英终于知道，当初他是怎么凭着直觉从连环山庄密室中离开的，心中愈发难过，面上勉强笑道：“这也好，雨哥你还有一些莫伯父的回忆，也是一点念想。”
莫红泥此时早已乖觉地端来座椅，莫雨大马金刀地坐下，穆玄英不欲坐下，但见提起旧事，莫雨的神情颇有些萧索，便站在他身后，帮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莫雨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道：“好贤惠的毛毛。”
穆玄英道：“我是帮你，你反倒取笑我？”
莫雨仍旧闭着双目，头微朝后仰，显然颇为惬意：“我哪里取笑你了？这可是小月以前说的话。”
穆玄英憋气：“那你说出来，还不算取笑？”
莫雨睁开眼睛见穆玄英双颊气鼓鼓的，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并不是一个沉溺于旧事的人，刚刚也只是一时的情绪，他带穆玄英来此处，本也是略作休息，且将旧事结果之意。
他眸色渐深，忽地拍了拍自己的腿：“毛毛，来。”
穆玄英一愣，第一反应是左右看看，生怕被侍女们看到嬉笑，却发现几个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机灵地全退了下去。
……当然了，在莫雨手下做事，这点眼力怎么可能没有？
穆玄英转了转眼珠，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慢慢坐在了莫雨的腿上。
莫雨凑过来，穆玄英只觉得两人耳鬓厮磨，呼吸相闻，渐渐地浑身都热了起来，不由得嗫嚅道：“……这可是你们家的密室，说不定有先祖看着呢……雨哥，你可不许干什么坏事。”
莫雨笑道：“什么叫坏事？”
他忽地吻上了穆玄英的耳垂，只觉穆玄英浑身一抖，不由得凑得更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些什么。
穆玄英脸涨得通红，拼命摇头，一副死活都不答应的样子。
莫雨不紧不慢，轻轻吻上他的嘴唇，只觉温软滑&腻，怎么尝也尝不够，接着手也动作起来，从衣襟下摆探了进去，穆玄英浑身一颤，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他极力挣脱了莫雨的吻，莫雨低声道：“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你难道不想我？”
“我想啊，可是在这里的话，还要那么叫你，我……”穆玄英急道，咬住嘴唇没有说下去。
莫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简直要看到穆玄英的心里去。
终于，穆玄英还是如以往一般，永远不能抵挡他的莫雨哥哥。
他满脸通红，在莫雨怀中仰起头来，轻轻贴上他冰凉的嘴唇，接着又转到了他的耳边，羞涩地叫了一声：“好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三十二章、身作红云长傍日，心随碧草又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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