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舞》娍北徐公

43、黑白指环

　　“不行。”他任她盯了许久才开口言道。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还是将爬上的小东西给拉开，却不料被她紧紧的抱住了手臂。
　　“呜呜……”小东西呜咽出声，又抱的更紧了。
　　估计是不会松开了。
　　他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无奈闪过，稍纵即逝。他只可认栽了，带着她一同躺下，不过避免她着凉还是替她拉过被褥盖上。
　　“唔……”小东西冒出头来，靠在他的肩头轻笑着，看样子是很高兴了。
　　罢了，她开心就好。
　　他虽有百般不情愿但还是默许了这个行为。不过是一个孩子，算不了什么。
　　只是他闭眼休憩时，感觉那小东西又很不安分的从他肩头一直爬到他耳边，再来他便感觉到鬓发被她扯着，虽不是很疼但也让他难以静下心来休息。
　　他睁眼，伸手将她给抓起按回了旁边，警告道：“安分些。”
　　“唔……”小东西挣扎着翻身，不听他的话又想着爬去扯他鬓发，最终他忍无可忍只可背过身去。
　　他又闭上了眼睛，不去管后面的小东西恼火的拉着他的衣衫。
　　小东西见他毫无反应，难得没有再哭，但她却爬过去一口咬在了他后脊，直接将那一块给咬破了。
　　“真是孽物。”
　　他只可转过身去，再任她扯着他的鬓发，只是这小东西好似特别喜欢他的鬓发，一抓住了就不会放，就连玩累了之后瘫倒在他怀里还是紧紧的攥着。他试着从她手里拉出来，却见她闭着眼睛，他一扯她就很凶的张开嘴露出一口尚未长全的尖牙预示着要咬人一般。
　　瞥见她的牙齿，他眸色暗沉几分。
　　生得如此锐利，难怪什么都咬得破。
　　他瞧了许久，才注意到她已经睡得安详，睡颜倒是安静祥和，属于一个孩子的模样，与醒着时毛毛躁躁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她都累得睡下了，他也大可闭眼。
　　他怎么也想不到，再他再次睁眼时那个小东西就已经靠在了他怀中，小手缠着他的发丝玩弄着。
　　而他发觉她的体形相比昨日已是大了一些。
　　这即为尸婴的成长速度？
　　他默声坐起身来，怀里的小东西也顺着他的动作紧抓住他的鬓发飘荡在空中。她“咯咯”的笑着，像是对这样很感兴趣，觉得十分有意思。
　　只是此时他不可让她再这么玩下去，他需下山了。
　　“放开。”他命令道，小东西迷茫的眼神就朝他投来，他未说什么即选择了自己将她拉下来放回床榻上去，起身准备离开。
　　“唔……”小东西眼巴巴的看着他要走，忍不住又发出声音来吸引他，只是他一言不发的推开门出去了，将她一人置于此地。
　　“呜呜……”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本就是嘶哑的嗓音又在撕裂一般喊叫。
　　只因他起身去取些东西就让她哭成这样。
　　他进来时看到这一幕只能摇头，而小东西却惊喜的看他回来了，伸手喊着“抱”。
　　他默声过去，将一些厚重的书籍放在她旁侧，言道：“我需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便看书罢。”
　　“唔……”小东西一脸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书籍，因为心灵终究还是个孩子，对什么事情都非常好奇。她眨巴眨巴眼睛扑上了一本古籍，不知道如何做的她张口就要咬。
　　“这不是用来吃的。”他出声制止。
　　“唔？”小东西不明白的看他，而他伸手过去将古籍翻开一页，再言道：“就如此，看完再可翻页。”
　　“唔……”小东西一脸窘迫的看着这本古籍，显然是不太感兴趣了。
　　他即便是注意到了这一点还是继续言道：“今日你要做的便是待着这儿，将这四页看完，待我回来之时再看你成果。”
　　“呜……”小东西摇头晃脑，说什么也不肯看，却听到他说了一句话后很不情愿但还是扑上了古籍，嘟着小嘴去看上面记载的东西。
　　“你若不看，我大可将你扔出去。”
　　这句话对她来说简直百试不爽。这小东西听这句话听多了便知晓这是个什么意思，所以也特别不愿意他这么做了。
　　如此聪慧，却是个尸婴，当真是可惜了。
　　他看着她强装认真，逼着自己去看的模样，目光也柔和了些。
　　待到窗外微微有了光亮时他才收回视线起身离开，然后下山去。
　　还是照常的路过的樵夫农民，有需要帮助的他便出手相救，而认识的便来与他聊一会儿，再归家。总之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日落西山他收摊之时。
　　他如常的走那条熟悉的路上山，再入道观。之前的他是不急不缓的先在弄堂里打坐几个时辰，这才会去休息。而如今他一归来就是直接迈步走进厢房里，而一眼望去就看见那小东西乖乖的坐在床榻上，周围堆着几本厚重的书籍。她似乎又长大了些，一张小脸严肃的看着眼前的书，悉心的汲取书中知识。
　　他迈步进入时，她也还是在看，看得十分入迷。
　　他便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又兀自将医书拿出来看。
　　看她这副样子应当是着迷了，那他还是不打扰她的好。
　　过了几个时辰，小东西将最后一页翻完，她疲惫的趴在了书上，也在此时才注意到旁边坐了个人她惊喜言道：“你……回……来了？”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她不过是个孩子，虽然与其他同龄人相比已经是很聪明了，但她面临着学习说话，这也还是需要多加练习，如今看了将近四五本厚重的书籍才得以断断续续的说几句日常话语。
　　“嗯。”对于她会说简单的话语他并不是那么诧异，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之前他见识过这小东西机灵的一面，总归来讲她有个灵活的小脑瓜，那接受能力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了。
　　“我……看完……了。”她说完甜甜一笑，因为她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这样就可以不要被扔出去了，这令她很开心。
　　“嗯。”他应答。
　　不仅是看完了，还将接下来他想给她看的都看完了。看来他得再去一趟书阁取些书来了。
　　“抱……”她伸出手言道，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灵气十足。
　　听她一言，他习惯性的伸出手，只是这小东西瘪嘴将他的手推到一边，又重复了一遍。
　　他开始还不太理解她的行为，后知后觉他才意识到这小东西看了书便有几率知晓“抱”字的含义究竟是什么，而他瞥了她一眼，大可确定她是真的知道了。
　　本想着敷衍了事的他，也只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了。
　　“哈……”小东西咧嘴笑着，又很调皮的抓住了他的鬓发，缠绕手指一直拨弄着，玩得乐此不疲。
　　“仅此一次。”他言道。
　　“嘻嘻……”回应他的却是她空灵的嬉笑声，显然她是不信他还真的只让她玩一回他的鬓发了。
　　他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干脆又不说了。
　　“唔……饿。”
　　“嗯？”
　　“饿……”小东西苦恼的捂着腹部，嘟着小嘴言道。
　　她若不说饿他估摸着都忘却了她一日未进食，只是……她要喝的是人血。
　　“……”他缄默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来。小东西轻笑一声一口咬在了他手指上，轻而易举咬破皮肉吮吸鲜血再吞入腹中。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看着她饮血饮得欢快，微磕着眸子思绪浓重。
　　的确，若短时间让她饮血还说的过去，若长期以往的话断然会让她养成只可饮血的习惯，有朝一日他若是不能为她提供鲜血，她或许会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他得做些事来杜绝这个事情的发生。
　　“够了。”他沉下声冷冷言道。小东西很自觉的松开了他的手，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焕发朝气。
　　“下不为例。”他又添了一句，只是小东西疑惑的歪头看他，他扫过也没有解释道意思，只在心里筹备着。
　　次日天还未亮之时，那怀里的小家伙又活跃了起来，在他怀中一直踢踹双脚，而手中也一直抓住他的鬓发，几乎就没放开过。
　　他微微蹙眉起身，想着把她拉开，只是这小东西一脸憋屈的抱紧他的鬓发，以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她憋了许久才说出这两个字来。
　　果真是学了一些字词就会对他的一些行为进行反驳了。
　　他低言道：“放开？”
　　她摇了摇头，又咿呀道：“不……放……”随后抱的更紧了。
　　此刻他只得让她抓着了。他将她拉过来让她小心的坐在他肩头，只是这小东西很不安分又顺着他的脊部爬上了他的头顶，然后“哈哈”的笑几声，俩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头发不让自己掉下去。
　　“……”
　　他愣了一下，随后微叹了口气，就带着她一同去了书阁。
　　书阁在道观的西边，而厢房却在东边，这就意味着他要顶着这小东西穿过整个道观去取她明日要看的书籍。
　　他其实有一刻的悔意，并非后悔将她救回来，而是留了这俩缕鬓发。
　　他特地走的缓慢些不让她摔下，须臾片刻过后，他打开了书阁的门，顿时一股浓郁的水墨味扑面而来。他习惯性的将灯点上后，灯火将整个书阁照亮，小东西的视线也被这从未见过的屋子所吸引。
　　“唔……”
　　小东西本来是好奇的，但是一看到了层层书架上的书籍后顿时焉了。
　　察觉到她这一变化，他略显无奈的言道：“可别摔下去了。”
　　他需要走上阶梯去取书，而这小东西是断然不会爬下来，他也就只能这么吩咐。
　　“好……”她应声，小手又抓得他的头发更紧了。
　　他放心了，便走上阶梯去挑了几本适合她的书籍，而他却未注意到头上的小家伙一脸好奇的盯着阶梯旁石柱，她一直看着双眼充满了好奇。
　　总归好奇心大过抑制力，她倾身过去，伸出小手摸上了冰凉的石柱。随后露出甜甜的笑容来，一双小手又继续摸索着，接着她便摸上了一个凸出的地方，那个地方很隐秘，但越隐秘的她越有了兴趣。
　　她鼓着腮帮子大胆的去抠那个凸出的地方，而下方的人也察觉到了她在做些什么，低言道：“你在做什么？”
　　小东西被他冷冷的一句话给吓到了，失手直接将那凸出的地方给抠出，“哗啦”一声响，那个块石头摔碎在了地上，这声音将他的视线吸引过去，他却眸色冷冻了。
　　而小东西也一个重心不稳从他头上掉落，好在及时抓住了他的俩缕鬓发才避免像那石头一样摔得稀巴烂。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委屈的小脸，漠然扫过她一双水盈盈的眼睛，伸手将她拉下，一言不发的走近那石头——那是一个暗格，而里面放着的东西也随之掉在地上。
　　他亦是盯着那碎裂的石头看了许久才俯身伸出手拨开碎屑，而埋在碎屑之下的是一对黑白玉制指环。奇怪的是石头碎的稀巴烂，而这对指环却完好无损焕发光泽。
　　将这对指环拾起，他的情绪却一直是低靡的。
　　“唔，这…是……你……的……吗？”小东西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断断续续的询问出口，而他却语气低沉的答道：“嗯。”
　　这的确是他的，是在几年前一个人赠予他的。
　　“对……不……起……”小东西知错低下头去，她因摔了他的东西而感到懊恼，却没料到他淡然处之，“无事。”
　　这东西，能摔碎的话他或许还会感谢她。
　　“真……的……吗？”
　　“嗯。”他回答，将这对指环收了起来，又言道：“走罢。”才重新将书阁门关上。
　　他本以为以后可以不用再见到这东西了，不料想天定的命数总是让他碰上，人生果真总是会有或多或少不如愿的事。
　　“你……不……开心？”小东西试探性的问道。她其实很怕他的，很怕他会不开心，因为他一不开心就可能将她扔出去，她才不要这样！
　　“去歇息。”他命令道，小东西难得乖乖的听他的话从他身上爬下来，跌跌撞撞的站稳，却还是个学步的孩子，走也走的令人心惊，生怕她会一个不稳就摔着了。
　　他默然看着，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将走出一小段距离的她给抱起朝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