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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花月·之一 ...
天色果然已晚了,纵然两城离得近,快马疾行一个多时辰、赶到安凉城下时,天边也已缀上了点点繁星。
许是城中刚出了命案的缘故,四门戒严,守城的兵士借着火把光亮翻来覆去将手中铁牌打量了十来遍,才狐疑地递还给薛绮,眉头皱了皱,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得一阵急促马蹄声自远而近,在宵禁之后的街巷中清晰得过分。
他转头提声高喝:“什么人!”
来人伏在马背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眼看到了城门口,勉强拉住缰绳,抛出一道令牌,口中喷着酒气,含混道:“刘大郎莫要废话,出了大事了,快让我出去传信!”
竟还是个熟人。
刘忠一愣,也听出了这声音,是知县衙门上的人,与他还有点一表三千里的亲缘关系,素日里惯常一同饮酒消遣的,不由惊疑道:“什么大事?莫非又有命案?”
言罢,自己又觉得不对:“李知县同太守大人都坐镇城里,你出城做什么,又要给谁传什么信?”
黑暗中,那骑手“嗐”一声,扭头往旁边啐了一口,左右看看。薛绮不动声色地往阴影里退了一步,便听他压低声音说:“太守大人急怒攻心,一早便中了风,方才……人已经没了!趁着消息没传开,李大人命我快马入京,去——”
他话没说完,突然借着火光瞧见了旁边一匹神骏的黑马,心下一惊:“这是谁的马?!”
薛绮藏不住了,倒也不慌,慢吞吞地走出来,将刑捕司铁牌在那人眼前晃了晃:“你方才说要入京去做什么?”
那人面色陡变,片刻后翻身下马,吞吞吐吐道:“并没有什么,只是……只是……”
他酒后脑筋迟钝,一时没编好借口,就见薛绮冲他摊手,问:“你说传信,信呢?”
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并非家仆,更算不上哪家县令的走狗,见搪塞不过去了,只略作权衡,便打定了主意,如释重负地从怀里抽了一封信出来,笑嘻嘻讨饶:“大人莫怪,实在是,咳,人在官场,谁不想往上动一动呢?李大人倒也没想按下太守大人的死讯,就打算趁着旁人还不知道,早一步派人进京打点打点,说不定能……”
说起真话来,这人口齿倒是利落了不少。
平郡地偏,长官暴毙,以朝廷如今半死不活的风格,就算能再定下个接替的人选,只怕也要在半年一载之后了,期间怕是要先就地指派个人来暂代一郡事务,而放眼望去,有这个资历的人选实在寥寥无几,李嘉与唐晖恰好都在其中。
如此说来,这个“旁人”是谁,就昭然若揭了。
人都有私心,这不是什么独一份的丑事,但即便如此,李嘉这事仍然很上不得台面,既是对方不守规矩,薛绮便毫无负担地拆了信,抖开信纸。
信不过两页,显见字迹有些潦草,笔锋似乎还带着一丁点难以克制的颤抖,不知道是出于急切或是激动,内容果然与信使说的一样,是托京中旧友帮忙活动关节的。
那信使也忍不住盯着被拆了封的信,脸上颇有点不自在,似是在思量要如何交差敷衍,薛绮睨他一眼:“和李嘉说,官员任免自有吏部定夺,再瞎折腾,我就把这封信送到圣人案上去。”
“是……是!”信使暗自咋舌,再不敢提送信的事。
薛绮便命他带路,自己牵了马跟在后面。
良久,忽然低低问:“他为什么不派亲信家人入京,却找了你?”
信使本就略显虚浮的步子微微一顿,回头唉声叹气地苦笑了两声:“大人您有所不知,不是他不想派亲信,而是他的那几个亲信家仆……嗤!”他伸出一只手在面前摆了摆:“十根手指就数得过来,除了老的就是小的,难得有三两个得用的,还都留在了京中或者几十里外的庄子上主事,不到逢年过节报账的时候见不着人,幸好他们家只有两个主子要伺候,连个小娘子小郎君都没有,要不然,就这么一窝老弱病残,平日里怕就忙不过来!您看看,如今一出事就显出不足来了,小人本来不当值,正在吃酒呢,谁料也没逃过这一档子事,还是和弟兄们抽签输了才被指来的,不然谁愿意离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千里迢迢去跑这么一趟!”
他酒后话多,一不留神就抱怨了一连串,薛绮却饶有兴致:“难怪你那么爽快就把信给了我。”
信使连忙“唉哟”一声:“大人可莫要再戏弄人了,这话要让李大人知道,小人以后可就有小鞋穿了!”
薛绮道:“哦?听你所说他家的情状,我还以为他是个重情义之人。”
结褵多年膝下无子女,却仍不纳妾,夫妻两个带着几家老仆过日子,寻常人但凡能做到如此,怎么都算是重情重义了。
信使哂笑一声。
“莫非并非如此?”眼看着府衙将近,薛绮缓下了脚步,仍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信使不敢胡说八道,忙摇了摇头,换了种语气:“小人可不敢乱说,李大人这么多年行事,大伙儿都是看在眼里的,待我们一帮弟兄,也算得上公正。”
薛绮敛眸接道:“只是……”
信使一怔:“只是?”
薛绮:“听你的语气,我以为后面该接上一句‘只是’。”
一点不那么明显的慌张从对面人的脸上显露出来,在烈酒的刺激下却没有多少惧怕,反而好似隐藏着一丝不屑,仅仅沉吟了一小会,便趁着醉意嗤笑一声:“大人明鉴。我们这帮人,说是吃公粮的,可这么多年下来,多多少少也都刀头舔血过过日子,一桩桩案子下来,谁没练出两只利眼来——就说您吧,小人第一眼见着您,就看出来,您虽说是个娘……咳!”
他本想说的是“娘们”,却在最后刹住,讪讪摸了摸鼻子:“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娘子,但办事绝对一是一二是二,不是那种能看人玩心眼使花活的,所以小人也不和您耍花枪。可李知县,啧,我就看不上他那副娘们儿兮兮的德性,要不是他逢年过节时常给多发些银钱,就冲他那副怕事又想掐尖、腻腻歪歪的劲头儿,老子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他大约是真喝了不少酒,初时还好,可这一路上被冷风吹了几回,酒劲上了头,便愈发口无遮拦起来。
薛绮这一回没作声。
直到走到了衙门口,才又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如何称呼?日后查案,免不了要累你奔忙。”
那信使听了两句客气话,当即大手一挥,嘿嘿笑道:“什么忙不忙的,分内事!我叫姚中信,排行老三,您叫我一声姚三就行!”
郡守府已挂上了白灯笼,在渐渐深沉的夜色里突兀而分明。
因是夜中,又或因府中并无主事之人,所以门前还算清静。
薛绮上前几步,刚被人拦下,姚中信便大剌剌嚷道:“灌了两杯黄汤就瞎了眼了?!也不看看是谁就敢拦!”
门前的差役显然是认得姚中信的,忙笑嘻嘻称了声“姚三哥”,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怎么没去送信?你自己提的抽签,难不成现在还要反悔?”
姚中信瞪他一眼:“嗐,少胡说八道!”他指了指薛绮:“看到没有?这位是京城来的,刑捕司的薛大人!查案来的!”
那人没弄明白京城来人和不去送信有什么关联,却对“刑捕司”三字满心敬畏,连忙抹了把脸,好似如此就可将一身酒气给抹干净一般,俯首躬身:“高唐见过大人!李大人正在里头,小人这就去给您通报!”
“高唐?”薛绮看着他的背影,语调平平地重复,“这名字有意思。”
未几时,安凉县令李嘉便急匆匆迎了出来,施礼后忐忑问道:“不知大人漏夜来访,是为了?”
借着四下通明惨白的灯火,薛绮抬头打量此人,见他身形修长,虽然已过而立,却并未按惯例蓄须,因此显得更为年轻一些,便是满面疲色也掩不住那一副翩翩儒雅的好相貌,只是态度中总有点优柔之处,让他不像是一县主官,更不同于其他生于京中的宗室子弟,反倒活似个郁郁不得志的白身书生。
薛绮收回目光,她这会儿又开始惜字如金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往外蹦:“死人了,来查案。”
李嘉一噎,却挑不出错来。
刑捕司的人,可不就是天生要查案的么?
郡守府中总共有两具尸体,一是刚刚咽气的庞老太守——他年近古稀,本就年迈体弱,突闻噩耗中风而死,也算合情合理,足有四五位大夫领着药童一起,被暂时安置在庞太守卧室边的一间耳房里,薛绮到时,见到小小一间房内居然挤了十来人,便抱起胳膊,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李嘉忙道:“因庞小娘子的事,下官怕庞大人的死还有别的缘故,所以才……”
果然如姚中信所言一般,这位李县令似乎很是怕事,恨不得谨小慎微地把所有事情全都布置周到才能安心。
“那么,有别的缘故么?”薛绮目光扫过几位不忿却又不安的医者。
屋中静了一瞬,几人交换了个眼神,最年长的一位老大夫气哼哼地上前一步,敷衍地拱了拱手:“别的缘故?哼!老朽行医五十年,不敢自比华佗扁鹊,但也从没当过误人性命的庸医,难道连是不是气急中风都看不出么!”
这老人脾气倔,愤然瞪了李嘉一眼,冷笑:“就算我老糊涂了,这几位哪个不是安凉有名的大夫,难道还都看走眼了不成?大人若是不信我等,又何必请我们来!”
李嘉立即面露难色:“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只是……”他苦笑了下,转向薛绮:“不敢欺瞒大人,下官虽未料到大人竟会漏夜前来,但也私下揣测过,依刑捕司的声名,您必定不会对敝县的案子视而不见,这才一早就将人都留下了……”
闻言老大夫更怒,拐杖敲得咚咚响:“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是把我等当作犯人了吗!”
李嘉自觉失言,又连道不敢,竟不见一点皇亲国戚的骄矜。
待薛绮亲自见过庞老太守的尸身,果然不见外伤与中毒反应之后,他才靠近过来,亲自带人去后院。
郡守府占地广大,但一路走来却不见多少人,寂静得如同一座坟墓,像是知道薛绮要问什么,李嘉叹道:“府中仆婢都吓坏了,尤其是发现庞小娘子尸身的两名婢女,几乎吓疯过去,下官不得不先让人将他们分开安置,每屋都留了看守,以免这些人彼此沟通,反而令供词失真。”
薛绮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大人小心!”李嘉也不恼,伸手虚扶了薛绮一下,而后指着脚下树木阴影中,“当心石头绊脚。”
薛绮仍然面无表情,直到路至尽头,才又用与方才一模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慢慢问道:“你去看过尸体了?”
两人面前就是庞秀容的闺房,此时院落内外皆有人看守,很是严密,但不知是不是为了通风,有几处门窗却大开着,每近前一步,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就更浓重一点,即便距离案发相隔了将近一天,这味道也未能散去。
李嘉掩鼻,低声回答:“回大人的话,尸身已经运走了,下官,咳,下官只看了一眼,就听闻庞太守急怒晕倒的消息,连忙赶过去,请医问药,一直到方才……”
“那这门窗?”薛绮边迈步进屋,边问道。
李嘉皱眉疑惑道:“这……下官也不知,一早来时就是这样了,发现尸身的两名婢女吓得说不出话来,也没法询问是否是她们开的。”
薛绮沉吟片刻,慢慢地转动着拇指上的铁扳指,从窗下门前走了几个来回,仔仔细细地向内看去。
卧室内的情状看不清楚,但外间小厅中摆着一张宽大的坐榻,上面锦缎的隐囊已被血浸透了,在晦暗的夜色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薛绮忽然说道:“开着的几扇门窗,都正对坐榻。若不是婢女慌张所致,便是凶手有意让人看清庞小娘子的死状。”
昨天有小天使问起,就在这里说一下,本文章节题目大致分为“书墨”“珠玉”“花月”三类,书墨是主线,和朝堂、科举之类的事情有关,珠玉是零散的小案子,大部分因钱财外物而起,而花月是“惜花客”一案和与之相关的内容,相对而言与男主关联更大一点,三部分会穿插进行,因此有“之一”“之二”这样的区别。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我这个起名废就不用每天冥思苦想章节名了咦嘻嘻嘻嘻嘻嘻~
最后,第一次申榜,榜单位置……不特意找都找不到,估计要悲剧,所以求大家安抚一下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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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花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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