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男》多滋鱼

5、恶梦般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天空忽然间乌云满布。
　　很多人都被这瞬间的天气弄得措手不及。
　　从音乐教室出来的瑞雪和小纶头上顶着书，只管向前冲。
　　雨点开始大滴大滴地落下来，瞬间就下起了大雨。她们好不容易才冲到一栋大楼前面，身上的衣服已被大雨淋湿了不少。
　　瑞雪拍了拍身上的水珠，一脸无奈：“看样子，我们是没办法回到教室里去了！”
　　“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小纶长长地叹了口气。
　　路上经过的人大多都没带伞，被雨淋得狼狈不堪。
　　天全暗了下来，雨越下越大，还夹着阵阵狂风，吹得小树两边摇曳。一道闪光经过，不久，一声轻雷划破天空——
　　两人半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那里，仰望天空却无计可施。
　　等了好一会儿，雨渐渐地变小了，天空开始放晴。
　　瑞雪匆忙地拉起了小纶的手：“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快跑！”说着，两人冲进雨中。
　　细雨顺着风，迎面打进了她们的眼睛。两人拉着手，低头往前跑。
　　还没走多远——
　　“呀——”瑞雪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撞上了他宽厚的肩膀。她的肩膀也被撞得好痛。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对方却没给她任何反应。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闪过她的脑海。
　　她疑惑地抬起头，看到眼前那张无表情的脸，吓得惊呼了一声！！
　　是元圣。
　　他撑着伞，低头看她。
　　瑞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对上那双眼睛，硬是呆了好几秒。然后，她很强烈地想起了在学校他们要装作不认识。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她的声音轻轻的。
　　“你是故意的吧？走路总是这样不带眼睛吗？”他轻哼了一声。
　　“我没有……”瑞雪无辜地辩解着，眼睛却微怒地瞪向他。
　　该死的崔元圣，他在胡说些什么？！！
　　元圣迎上她的眼睛，嘴角轻扬：“我不喜欢有人试图用这种方法接近我。”
　　什……么？
　　瑞雪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超级自大的家伙！谁要去接近他了？自己脸皮太厚就算了，不要硬栽给别人！！
　　瑞雪握紧了拳。她知道崔元圣是故意这样气她，她可绝对不能被他气到！别忘了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好奇八卦的小纶！！
　　无奈那家伙还对她挑眉，像是不把她惹火了不甘心！
　　瑞雪咬咬牙，瞪他。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激烈地交战。
　　最后，瑞雪不得不吞下一口气。好！我忍你。
　　旁边小纶眨着眼睛，来回地看了看二人。
　　瑞雪心里很着急，雨水快要打湿她们身上的衣服了！她没有时间和他闲磕牙！
　　“撞到你很对不起，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不待他回答，她便拉着小纶飞奔而逃。

　　好不容易冒着雨回到了教室。
　　瑞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感觉松了口气。她拿出面巾纸轻轻地擦干着她湿湿的长发。一抬眼，便发现小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我干嘛？你不擦吗？”她把面巾低递给她。
　　小纶没有接过面巾纸，反而一脸兴奋：“天啊！想不到你居然撞到了崔元圣！”
　　“我绝对不是故意的！”瑞雪再次强调。
　　“你真的是太幸运了！”
　　“诶？！！”瑞雪睁大了眼睛，怀疑她刚才所听到的话。
　　小纶合紧双手，无限感慨：“我觉得我们和他好像冥冥之中有着相连，包括我们那次命运般的相遇。”
　　命运般的相遇？！瑞雪差点被口水呛到！！
　　“小纶，你是不是淋雨淋傻了？”瑞雪简直不敢相信：“他过去是权刚的人！是你讨厌的校园小混混！”
　　“不，从你告诉我，他是我们救命恩人那一刻开始，我就对他改变想法了。”
　　小纶的眼睛里闪着星星般的亮光！就差没出现红心了！！
　　瑞雪气得直咬牙：“什么救命恩人？他们明明就是一伙的！”然后，她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眼睛再次睁得大大的：“小纶，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他了吧？？？”
　　小纶笑得憨憨的：“是有一点好奇啦……”
　　“小纶！！你……不是吧？！！”瑞雪不可思议地大叫，她感到摇摇欲坠，一阵头晕！
　　天啊！救救小纶吧！她中毒太深了！！
　　“你们在说谁？”后座的星华笑得眼睛眨啊眨的。
　　“校园最高人气崔元圣啊！”小纶的眼睛亮亮的：“星华，你知道吗？我们遇到坏人那次是他救我们的！”
　　“真的吗？”
　　“你们都不要被他迷惑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只不过喜欢摆着张酷脸装神秘而已！事实上，他是个只会欺负弱小的坏蛋！”瑞雪愤愤地说着，想到自己怎么被他欺负，她马上就一肚子的气。
　　“瑞雪，其实你误会他了。”星华轻轻地摇头。
　　“他在权刚并不是什么混混头目，只不过是那些人自动跟着他而已。而且权刚的人虽然喜欢拉帮结派地打架，但其实他们都没有做过坏事。只不过在世人的眼中，他们一直都被认为是坏学生。”星华眼睛轻笑着：“瑞雪你也应该放下对他，对权刚的成见啊！”
　　“那不是成见，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瑞雪的话被星华打断：“其实我们都不应该靠流言来给他打分，可能一直是我们误会他了呢？”
　　“……”瑞雪哑口无言。
　　其实她心里很想说，这不是她听来的流言！是她亲身经历的！她曾经被他掐过脖子，扯过头发，都是真真确确的事情！
　　可恨的是她却不能说出来！！
　　瑞雪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给嘴巴拉上拉链。

　　自从那次书房事件以后，家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沉重了。
　　但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着，看着姨父一天天的郁郁寡欢，看着表哥也忧心忡忡，自己却只能够跟着叹气。
　　她真想做点什么，让这个家回复以前的欢声笑语。可是，她知道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很清楚这些复杂的关系不是她能够解开的。
　　而元圣却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沈家的饭桌上。
　　大家都沉默不语，尽是碗筷碰撞的声音。
　　瑞雪已经习惯在饭桌上看他们的脸色。她环视了一周，大家都低着头吃饭，面无表情。
　　她瞄到元圣时，却意外地对上了他的眼。瑞雪没躲避，反而怒瞪他。
　　“我吃饱了。”元圣放下碗筷：“我先回房间休息。”
　　“嗯，好。”沈牧文淡淡地回了一句。
　　元圣从座位上站起来，很快地上了二楼。
　　瑞雪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转角处。
　　原本安静的饭桌上却变得不怎么安静了。
　　张凤娥气得脸色铁青，她愤愤地丢下筷子：“你看他！一天到晚的摆着那张臭脸给谁看？！！”她转过头看向丈夫：“我都说你了！当初为什么要求他回来？他自己喜欢在外面过就让他自己过！现在把他带回来了，把你气得旧病复发，他却理所当然……”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沈牧文沉声打断她的话。
　　张凤娥稍微住了嘴，但她还是不甘心地说下去：“我说老公！你还是给他点钱，让他自己在外面过，省得在家里看着烦心……”
　　“我叫你住嘴你没听到？！！”沈牧文大声喝斥她。
　　张凤娥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沈牧文紧皱着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瑞雪看了看忧虑的姨父，看了看愤慨的姨妈，把求助的眼神放在俊辰的脸上。
　　俊辰看着她，只是摇了摇头。
　　唉~~~~曾经朝气蓬勃的沈家怎么就变成那样了呢？瑞雪再一次想要叹气。
　　“瑞雪，元圣最近在学校里没发生什么事吧？”沈牧文转过头问她。
　　“啊？”瑞雪连忙摇摇头：“没有啊！我没听说他有什么事。”。
　　“好，没有就好。”沈牧文有些安心地点点头。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看向姨父，总觉得他这句话意味深长。

　　天空阴沉，下着淅淅细雨。
　　瑞雪手里撑着伞从校园小道上走过。
　　石板小道虽不起眼，却是教学楼往校门口的最快捷径。小道边上长着的小草已经被踏得东倒西歪，严重的发育不良。但春天的雨水又给了它顽强的生命力。
　　正是中午放学时间，路上很多人。男生女生结伴，在雨中有说有笑。各式各样的花伞成为校园里雨天的一道风景线。
　　这时，在对面的石卵小道旁，有个站在树下的女孩子进入了她的视线。
　　瑞雪很好奇地看看她，因为她孤伶伶一个人站在那里，连雨伞都不带。瑞雪想她应该不会是站在那里避雨的吧？看她两边的肩膀湿了一大半，头发也被雨水打湿成粗条状，看上去很狼狈。而她手里正紧紧抱着些什么，不时两边顾盼，注意来往的行人。
　　她是在等人吗？这样的雨天，会是谁让她顾不上自身的狼狈而痴痴等待？她应该是很喜欢那个人的吧？
　　瑞雪轻扬了嘴角，拉回了她的注意力，迈步离去。
　　没走多远，她忽然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咦，那不是崔元圣吗？”
　　是路过的女生发出的声音。瑞雪看到她们一边彻彻私语，一边回头去看些什么。
　　瑞雪循着她们视线的方向看去，真的是元圣。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放在裤兜里，让人远远就看到了他帅帅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眼前站着的娇小女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瑞雪再看去，她不就是刚才站在树下痴等的女生吗？原来她等的人竟是他。
　　很多人走上前去观看，瑞雪悄悄地混在人群中。
　　娇小的女生长得很可爱，虽然头发被淋湿了，身上穿的校服也差不多湿透，但却仍掩不住她的美丽。她有一张白净的瓜子脸，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
　　她手里拿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上面还系了一个蝴蝶结。然后，她举高双手，把它呈到元圣面前。
　　“元圣同学，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请，请你收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很甜美。
　　元圣看了看她手中系着蝴蝶结的盒子，然后再抬起眼看她。
　　女生把头垂得很低，看上去很紧张。终于，她鼓足勇气，当着众人很大声地说：“请你跟我交往！！”
　　她的声音让更多路过的行人纷纷注目观看。
　　他们都停了下来，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彻彻私语。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元圣的脸上，大家都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瑞雪轻轻地咬了咬唇。
　　“让开。”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他的回答让女生身体一僵，指尖在轻轻颤抖。
　　“元圣同学……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她手指抓紧了紧握的东西，慢慢地抬起头看他：“我只希望你能看我一眼，一眼就好……”
　　她眼中有着不肯退让的坚定，震慑了瑞雪。
　　瑞雪睁着一双大眼再仔细打量这女生，感到有点佩服她了。敢于向元圣告白的女生本来就不多，她还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声说出来。然而真正让她佩服的是，元圣说出那样的话她都没有后退，仍然站得很定，却变得更加勇敢！瑞雪想着要是自己的话，不马上晕过去也会装作晕过去！！不然还怎么给自己找个下台阶？
　　不对！她怎么拿自己来做这种比较？？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她怎么会向这种人间恶魔告白？她又不是疯了！！！
　　众人的一声惊呼拉回了瑞雪远去的思绪。
　　她再看过去，眼前的景象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可爱的女生已经跌倒在草地上，身上满是泥浆！！她委屈的眼睛看向元圣，眼里的泪快要涌出来。
　　元圣站在那里，表情漠然地看着跌在地上的人儿。
　　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闪过她，转身消失在泥泞的校园小道上。
　　那女生转过头看着元圣离去的背影，元圣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她眼里的失望变成了绝望。
　　终于，她当着众人放声大哭，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脸上分不清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
　　路人又再次彻彻私语起来，一双双或是同情，或是嘲笑的眼睛看向跌倒在地上的女生。
　　她很快便爬了起来，然后伸手抹了抹了脸上的泪，哭着飞奔离去。
　　瑞雪皱眉看着她，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上她心头。
　　忽然，她紧握了拳头。

　　瑞雪在元圣的房门前站定，有些犹豫不决。
　　但她还是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敲响了门。
　　“谁？”
　　“是我。”
　　“进来。”
　　瑞雪推开门，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水果盘子。她堆起一脸的笑：“表哥叫我送些水果过来给你……”
　　元圣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躺在床上，手上翻着的不知是什么书，神态很自然。
　　“把它放下，马上滚。”他说着，看也不看她。
　　瑞雪眯起眼睛细看他，发现他的专注正放在他手里捧着的书上。然后，不知看到了什么，他扬起嘴角微笑。
　　看样子，他的心情好像还很不错。
　　如果她很鸡婆地给他提个意见，他应该不会生气吧？要是真的生气了，料想他也不会掐她脖子扯她头发吧？
　　可是，她知道她想要说出来的话，就算不会被他骂也会被他狠狠嘲笑。
　　瑞雪咬着唇，心里反复在问：真的要说出来吗？
　　低低的嗓音把她拉回神：“还有事吗？”
　　他继续翻书，还是没有看她。
　　“那个……其实我……”她吞吞吐吐地说着，有些紧张地看看他的脸。
　　“如果三秒钟你还没说完你要说的话，我就把你从二楼丢下去。”
　　呃~~~~~~~~即使知道那是吓吓她的话，她还是吓得脸色发白。
　　“那个……我可不可以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她的声音很小，小得有点听不见。
　　但她很快又假笑着摆摆手：“其实我知道这些与我无关啦……”
　　他终于抬起眼睛，疑惑地看向她。
　　“说。”
　　“其实……今天……我看到有女生向你表白了……”她低头，不敢看他。
　　“又怎样？”他收回了看她的视线，再次专注于他的书上。他弯起了嘴角，语气有些轻佻：“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也要这样做？”
　　“不！不是！”她急急地摆摆手，一下子变得紧张万分。她好不容易地咽了咽口水，接着说下去：“我只是想建议一下你……是不是可以温柔一些对待她们……”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元圣放下书，惊讶地看向她，显然很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吃错药了吗？居然跑来跟我说这些？”
　　她仍旧低着头不看他，很用力地揉捏着手指：“其实她真的很可怜……人家女生那么喜欢你，你把人家推到地上，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总有些不太好……”说完，她又很适当地假笑几声。
　　接着，是相当久的一阵沉默。
　　瑞雪轻轻抬头，偷瞄他的反应。
　　“林瑞雪，你比我想象中鸡婆。”他声音低低的，嘴角再度轻扬，低笑里伴着一丝嘲弄。
　　“……”她僵硬地笑着，汗颜~~~~
　　“没，没有啦……”她的笑容堆得更加灿烂，手中却是捏了一把汗：“我只是给你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小小的建议……”
　　她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
　　元圣没有再说话。
　　她是鸡婆没错啊！但这算是他的回答吗？如果是，她要怎么去理解他的这句话？瑞雪再看向他，他低着头，注意力仍放在手中的书上。可是下一秒他会做什么反应呢？不再搭理她？把她赶出房间？还是真的把她从二楼扔下去？？？
　　瑞雪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说这些莫明其妙的话。反正又与她无关……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啊？！！他的回答让她没由来的一颤，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涌了上来。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她很快地退出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