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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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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矜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说级的人物,据说他身负血海深仇,所到之处必有血雨腥风。报仇这种事,在江湖上并不稀罕。但唐青矜不一样,一个是,他的仇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第一个可考的报仇行动大约在七八年前,最近的一个,在半年前……当年唐门的事有多少人参与的,世人并不知晓。但可以预见的是,肯定不少,若要把他们给一一揪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偏偏唐青矜做到了,简直就像是,他亲眼看着他们做下了那些恶事,清晰的看清楚了每一个人的脸。无论他的仇人是富甲一方还是穷困潦倒,是改头换面还是隐居山林,他都能准确的把他们给一个一个的揪出来。然后为他们设一个局,逼得他们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让他们深深的忏悔自己这辈子犯下的所有恶行,然后,唐青矜便躲在某个角落里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自裁。
更令人敬佩的是,他弄死了这么多人,竟然还能在江湖上到处蹦跶。官府不是没有查过,但他愣是没有让官府的人查到一丝一毫的证据。如此之能,令人心生敬佩,也让人心惊胆战。
金九领端着酒杯陷入了沉思,其实,他本来确实怀疑唐青矜会知道些什么事,但是,却没有怀疑过唐青矜会牵涉到这件,或者说是这两件案子里来。
因为,唐青矜的仇人们躲得越来越深了,而张若风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是唐青矜的仇人,他太高调了,浑身都是破绽。张若风也不可能明知道唐青矜迟早有一天会找自己算账而心存侥幸,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张若风能活这么久,他自然是一个惜命的人。
但是,为什么,唐青矜会给张若风送拜帖?既然他给张若风送了拜帖,那张若风究竟是不是他杀的?张若风和方德是结拜兄弟,若张若风真的是唐青矜杀得,那比张若风早死几个时辰的方德呢?方德的死,会不会跟唐青矜有关系?
想起方德的案子,金九龄不知自己应当是喜还是忧。他自己也曾在心底暗骂过,方德如此胡作非为,圣上究竟为何还不治他的罪。但想想也明白了,先帝如此器重方德,方德有统领一方军队,他打仗也够猛。想撤了他,很难,想治他得罪,更难。
但是没有想到,方德竟然就这么死了,而且他死的时候,陛下就在他的附近。这让金九龄不得不多想。而且,对于方德的案子,到底怎么查,陛下也自有想法。原本金九龄的脑中可以说是一团乱麻,但现在,他只需要按着陛下的命令来查案就行了。他应该高兴的,但又有一些不合时宜的担忧。
虽然说,当初他加入六扇门的时候,为的并不是什么秉公执法。但在六扇门待了这么多年,抓了这么多的犯人,整本大明律也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他虽然也曾是个在江湖上肆意潇洒,不喜拘束的少年游侠,但是渐渐的,他也明白了,律法,对于国家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这天下是姓朱的,这律法也是姓朱的。
所以,一件杀人案而已,死的又是万死都不足惜的人。若是陛下想插手这件案子,让凶手逃脱,甚至说,他就是凶手。那金九龄一个小小的捕快,陛下让他做什么,他自然要听他的。金九龄仰头喝下一杯酒,就这样的话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于情于理,这件案子都必须要抓到一个凶手。陛下打算怎么做?难道说,他在六扇门抓的最后一个凶手,办的最后一件案子,会是一件冤案?金九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意味不明的轻轻的笑了一声。
心里再怎么想,这案子还是要查的。于是金九龄又支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邱老板看样子也听说过唐青矜的事迹,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喃喃的说:“不…不可能吧……张门主怎么会和他有仇?张门主一心全扑在书剑门上,这里离着唐门可远着呢……”
卓老板也一脸疑惑的说:“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但是,张老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唐青矜,唐青矜并没有否认他给张若风送那张拜帖的事。对了,据老夫人说,那是一张战帖。”
战帖?这话没毛病,他的拜帖,江湖中人确实都把他当做战帖来看。
老邱挠了挠脑袋说:“那后来呢?张门主又是怎么死的,难道说真的是唐青矜干的?”
卓老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后面的事哪有这么简单?就在昨天早上,张若风刚要金盆洗手的时候,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死了!听在场的人说,他刚准备用那金盆洗手,手还没有沾到水呢,他就突然发疯了。他上一瞬还好好地,就把自己的两只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招呼,就像中邪了一样,硬生生的把自己脖子上的血管给抠破了!血溅的到处都是!那场面,能让人做好几天噩梦!”
知道张若风死了,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种死法?金九龄突然对张若风的案子有些好奇。
“这么怪?是谁杀得他,查出来了吗?是不是唐青矜?”
“接下来的事,也够奇怪的。唐青矜不是给张门主下了战帖吗,可他却是在张门主死后才来的。一向运筹帷幄,能把人算计到死的他竟然会迟到?你信吗?”
“当然不信”
“其他人也不信啊!而且,虽然在老夫人出现之前,观礼的宾客并不知晓唐青矜曾给张门主下过战帖这回事。但是,据说,张门主死前说的最后一个字是‘唐’。更别说,一个人若不是中了什么让人发疯的毒,他能把自己给那么活活弄死吗?”
“这么说,人是唐青矜杀得?不对啊,这次他怎么下手这么痛快,以前的时候,他每弄死一个人,都能抖出一大堆事来。每一次江湖上都能讨论好几个月呢!”
“人是不是他杀的还真说不清楚,因为他也没有承认啊。据说后来他突出重围跑了,而且临走前说,人,不是他杀的,他会找出真凶来。然后,过了几个时辰,他竟然带着陆小凤陆大侠出现在了张若风的灵堂上。”
“这可真是…我头有点晕……”邱老板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说:“这么说,他真的被截胡了?那后来呢?他们两个的脑子可都是好用的,他们有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
“没有,他们两个人在灵堂上露了一次面后就不见人影了,也不知道都查到了什么。”卓老板一摊手说。
“不过,在昨天,书剑门的门口还上演了一出大戏。城南徐四爷派人来捣乱,抖出了一堆张门主的丑事,更重要的事,他们竟然信誓旦旦的说,书剑门背后的靠山已经死了。”
“这可真是……祸不单行,这消息书剑门怎么说?如果是真的,那书剑门可就…”
“我也一直等着书剑门回话,可直到现在,书剑门都什么也没说。”
这局面,有意思。金九龄原本也知道书剑门背后之人是方德,但是,现在方德死了,书剑门也要垮了。有意思的是,他们竟然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方德,已经死了的事,甚至他们的仇人都比他们要知道的早。
不过没关系,他们马上就要知道了。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低着头,打量了一眼自己今天穿的一身黑色的衣服,金九龄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乌鸦,来报丧来了。
金九龄不知道在心里骂了柴骁多少次,但应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反正这是他的最后一件案子,忙完这件,他也就不伺候了。
走出酒馆,金九龄一步一步的向着书剑门走去,与此同时,陆小凤也正往书剑门赶来。
两刻钟后,金九龄走到了书剑门门前,他是办案的捕快,又是半个江湖人。他要进去,不难。听闻金九龄前来,谭锐平带着胡管事赶紧迎了上来,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廷,金九龄的身份都值得他们如此对待。
金九龄有些感慨的看着谭锐平的满脸倦容说:“听闻张门主突然出事,在下办案路过此地,不知可否能为张老门主上炷香?谭少侠请节哀,莫要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金捕头有心了,家师若是泉下有知,必会欣慰。金捕头,请。”
金九龄一边跟着谭锐平往灵堂走去,一边打量这四周,死气沉沉,金九龄只能想到这个词。按理说,其他人不知道,谭锐平可是前天晚上才从方德那边离开的,徐四爷的人信誓旦旦的说,书剑门的靠山已经死了。别人有可能会惊疑不定,不敢轻举妄动,谭锐平怎么也没有任何反应?即使他所知道的是错误的,但按理来说,他应该以为自己知道的是正确的才对。
很快,张若风的灵堂便到了,金九龄安安分分的给张若风上了一炷香。当金九龄正打算找个由头单独和谭锐平说几句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跟在谭锐平身边的胡管事突然说话了。
“听闻金捕头破案本领高超,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胡管事突然给金九龄做了一个长揖说到,像这种长辈的大礼,金九龄可受不起,他赶紧把胡管事扶起来客气的问道:“胡管事何须行此大礼,有何事便说吧。”
“老夫恳请金捕头,抓住杀害我书剑门门主的凶手,让张大哥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