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佳音》间于齐楚

1、群魔乱舞

　　“咚咚咚！“
　　“我去，快递这么早就送来了！”我咒骂了一声，看了下表，九点多。“稍等一下！”我穿上吊带背心罩上罩衫去开门。“这么早就--嗯？你是，冷敬？”我大吃一惊，他怎么知道我的地址？我去，EX有很多重要信息没告诉我呀这是！
　　“还没起床吗？”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
　　“额，”我拢了下衣襟，“还没。--哎，谁让你进去了？”我看着这个不请自入的家伙。他却单手搂着我把我也一道推进了门，然后很自然滴，锁上了内锁。
　　我很紧张，但又不敢随便说话，只能低着头揪着衣角想说辞。“对不起，”他却开口了，“之前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我妈那边，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你，我们，改天我陪你一起回家好吗？我亲自向你父母道歉。”
　　我内心一片混乱，这是什么状况？他为啥道歉？还有回家！？我去，EX到底有多少事没告诉我？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他握住了我的肩膀，“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你给我时间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那个，”我嗫喏着开口，“我好像记得我跟你不是很熟，的样子。”
　　“你是故意气我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
　　“这个，”我伸手按了按眉心，“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而且我答应了别人， --虽然她不知道--我，不告诉其他人这件事。所以，虽然你觉得很奇怪，而且好像很受伤的样子，但是，我不能说。”
　　“你是怎么了？你怎么好像不记得我了？”
　　“没有，我记得你，你是冷敬嘛，我大学同学。”我用左手刮了刮头发，心虚的笑着跟他说。
　　“今年是哪一年？”
　　“等下让我看一下手机，”我快步走去床边，拿起桌上的手机，“今天是2027年7月15号。”
　　“我问你是哪一年你为什么要看手机？”
　　“额，我以为你问的是日期。”我勉强找着借口。
　　“今年元旦你在哪儿过的？”
　　“啊，元旦啊，”我扫了扫刘海，“不是在B市就是回J市了吧，”我小声嘟囔着，“我回J市了，今年元旦。”
　　“你失忆了。”他眼里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可是为什么悲伤？
　　“额，是的。”
　　“失去了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记得了？”
　　“那啥，虽然你看出来了，但是不表示我愿意如实相告哦，”我后退两步，“而且你现在算是私闯民宅，这是我家，你如果敢无礼，我可要报警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向我走过来，“你，出事了吗？车祸？”
　　“额，比起这个，我好奇的是，你和我什么关系。”
　　“你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你是我大学同学。”
　　他眼里突然闪过什么，但我没看清。“我是你老公。”
　　“what？”我用手指着他，“怎么可能？我看过户口本的，我还是单身！”靠！EX搞什么！劳资从2024年过来，连恋爱都没谈过现在居然特么的就成了已婚妇女了？！
　　他一副被拆穿的表情，“好吧，还没领证，但是已经订婚了，我们都见过双方家长了。”我一脸怀疑的看着他，“啥时候见的？”
　　“去年去J市见得你家人，元旦去见得我家人。你不信回去问你父母。”怪不得他刚才那样说。
　　“那你刚才说的对不起我，又是咋回事？还有你跟你妈说什么？亲自向我父母道歉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问题我之后会告诉你，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脸为难，“我答应了EX--就是之前的沈佳音--不告诉别人我失忆的事。”
　　“我不是别人啊，我是你未婚夫，你避孕套放哪儿我都知道，就在衣柜的那个抽屉里，一个蓝色的盒子，杜蕾斯的。”
　　“停停停，”我摆摆手，“那啥，我基本可以确定你和我 ，额，比较熟，知道我一些事，不过这也做不得准，我做事一向谨慎，会准备避孕套以备不时之需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那里面只剩半盒你又怎么说，”他继续逼问我，“而且，你不是处女了，这里，”他突然凑到我身边，“你的每一处，我都见过，脖子后边的痣，骨盆位置的痣，还有左胸五点钟方向有两个结节。”
　　“别动手动脚的。”我抱着胸急退两步，“结节是什么？”
　　“乳腺结节，没什么大碍。”他淡淡道，“经常按摩的话就会慢慢消失了。现在，”他抬起头看着我，“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左手抓右手右手抓左手的玩了一会，抬起头看着他，“我失忆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2027年7月11日。我一觉醒来居然就到2027年了，妹的！”
　　“那失去了多少记忆？”
　　“三四年吧，”我仰头思考了一下，“2024年到现在。”
　　“为什么会失忆？”
　　“额，这个，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吧。”
　　“是不是你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会，我当然知道，”我反驳，“我前任，我是说之前的沈佳音，这些事都有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的？写信？电子版还是手写的？在哪里？你没删吧？”
　　“在哪里都不管你的事，”我终于有时间去洗手洗脸，“那是写给我的，我没义务给你看。”
　　没想到他也挤过来洗手，“我想知道你写了什么，给我看好不好，我是你未婚夫呀！”
　　“滚吧，别想套我话，”我恶狠狠的抽下毛巾擦着手，“失忆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我都没确认，怎么可能告诉你我EX写了什么。我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肯定是不好的事，不然她不会这样做。”
　　“我知道她是为什么，因为她被我伤了心，但是也许这样也好。”他慢慢擦着手，“你早饭想吃什么，我来做。”说着就往冰箱方向走。
　　“哎哎哎，我说你干嘛，这是我家。”我过去拦着他，却被他拉住了手。他打开冰箱门，“东西还不少，你想吃啥？”
　　“我说，”我拽了拽他，“即使我要吃早饭我也会自己做，你，出去。”
　　“你不能因为失忆了就剥夺我作为未婚夫的权利。”
　　“我还不知道未婚夫的权利就是做饭。再说你只说你是我未婚夫，鬼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是权利，是义务。我在的时候一般都是我做饭，”它从冰箱里拿出鸡蛋，“不过早饭是你做，--虽然也只给我做过一次”--他嘟囔着，“或者出去吃。”
　　“算了算了，”我抓抓头发，“你一边呆着吧，不许乱动。早饭我来做，我做啥你就吃啥吧。”我从冰箱拿了两个土豆两个鸡蛋，准备照常做土豆饼和熬小米粥。
　　我正在厨房忙活，冷敬进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外面待着吗，怎么又进来了？”我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我烧点水。过去点，”他拿了水壶接水，“你在做什么？”
　　“土豆饼。”
　　“又是这东西。”他坐好水，“希望这次做的好吃点。”
　　“嫌不好吃就别吃呀，又没人逼你。”我白了他一眼。他笑了笑，看了看锅里的小米粥，又帮我把鸡蛋打进了碗里搅动。“唉别乱动，”我制止他，“鸡蛋要晚点放进去，你这样我一会还得占一个碗。”他不理我，把鸡蛋碗放在一边，端着烧好的水出去了。
　　“我拖鞋呢？”我正在擦土豆丝的时候听到冷敬在外面喊。“我哪知道，”我出来，“我这是女生家，怎么会有男士拖鞋？”
　　“大概是你给扔了，”他挨个鞋盒子看了一下，“没找到。我下去买一双。”说着拿起钥匙就打算出门。
　　“等等，”我拦住他，“首先，你为嘛要买拖鞋，难道要在我这儿住？其次，你出去买拖鞋为嘛要拿钥匙？我还在这儿呢！”
　　“首先，我经常会过来陪你--当然过两天你跟我一块回A市后也就不需要了，我宿舍还有一双。但是多一双拖鞋也没什么，”他看着我说，“其次，你的门在外面可以直接打开，这样就需要你过来锁门以及一会过来给我开门，如果我拿着钥匙，那我就可以自己锁门开门了。”
　　“那你还真是体贴，”我嗤笑，“不过不用了，你去买吧，我自己锁门；等你回来我再给你开。”
　　“你怕我把你锁屋里吗？”
　　“我怕你拿着我的钥匙去配一把。”他没在说什么，冲我笑笑，就出去了。
　　我锁上内锁，背靠着门，吁了一口气，EX，你就是因为这个人，才选择了失忆？可是现在他回来了，你后悔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床边开始吃饭了。“等下！”我放下筷子去开门，“怎么这么慢！--额，你好？”我看着门外的陌生男子，心想EX这是招惹了多少人。“你好，沈佳音是吧，这是您的挂号信。 ”
　　“哦哦，我接过信，想起之前EX说的VISA卡，谢谢你。”
　　“不客气。”他转身走了。我关上门去找剪刀拆信封。刚拿出来又有敲门声传来。我从猫眼里看了一眼，是冷敬。于是打开了门。
　　“你没告诉我楼下的超市关门了，我跑去远一点的超市买的。”他一脸不高兴地训斥我。“我搬来也才几天好不好，”我也没好气，“我都不知道这附近哪有超市。”
　　“这是谁的信？”他没在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问我手里的东西。
　　“VISA卡。”
　　“你办了信用卡？”
　　“纠正一下，不是我，是EX办的。我又不出国办这种全币通干嘛？”我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卡。看了两眼又继续去吃饭了。“土豆饼在炒菜锅里，小米粥在小奶锅里，要吃自己盛。”我回了他一句。他没理我，却去床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了我装土豆饼的盘子往厨房走去。“哎，你干嘛？”“直接盛在这里就好了，干嘛还要再占一个盘子？一会还要多刷一个。”“那你怎么不直接就着锅吃呀，那样一个盘子都不用刷！”我怼他。“因为就着锅吃容易掉在桌子上，到时候还要擦桌子。”“你还能更懒点吗？”“我只是想跟你一个盘子吃饭，”他端着盛土豆饼和粥的盘子和碗出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我们一直是一个盘子吃的。”
　　我端着自己的小米粥放到折叠桌上，他帮我搬来了卧室的椅子。我沉默地喝着粥，一言不发。“怎么不吃饼了？”他问我，“这次做的好吃多了。上次你水放太多了。”边说边夹起一块递到我嘴边。我撇开头去，“我已经吃饱了，再喝点粥就好。”他也不强求，塞进自己嘴里，别吃边说，“以后要等我回来后再一起吃饭。不许自己一个人先吃。”“你没权利管我。”我把碗往桌子上一放，“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我家不过是因为我出于同学之谊不好意思赶你走而已。你别蹬鼻子上脸。”“你现在是不是正在心里骂我？就像那次骂那只随地撒尿的狗一样：顺祝狗肺，安然无恙。你说别人安然无恙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安然无恙的意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哼唧着端起碗，“你就转移话题吧，反正吃完饭你就走人。”“吃完饭之后，我们收拾一下，就去J市吧。”他跟没听到我说什么似的，“我订了票。先去超市买些东西，然后直接去南站坐车。”
　　“什么意思？”我彻底惊呆了，“去我家干嘛？谁允许你去我家了？”
　　“和你父母商量一下我们结婚的事。订一下婚期。”他看着我笑了下，然后继续埋头喝粥。
　　“结婚？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结婚了？”
　　“亲爱的，不能因为你失忆了就否认自己答应了的事。我们说好了要结婚的。”
　　“别别别，别喊我亲爱的，你直接叫我沈佳音就行。”我一阵恶寒，“这件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且EX完全没跟我提起过你，我也要跟我父母问一下，”我磕磕巴巴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诓我结婚。”
　　“你怕我分你的财产吗？我们可以写婚前财产公证。虽然你也没多少钱。而且以后我肯定挣得比你多。不过我的钱你可以随便花。”
　　“我说，你思考问题的角度能不能正常一点。”我站起身，“我没打算跟你结婚，我没做好准备，我对你没感情结个毛婚啊！我知道你跟我EX是咋回事导致她宁愿失忆啊！”
　　他似乎被我镇住了，也站起身来。我以为他要打我，防备的看着他，“你想干嘛？”他把我面前的碗连同他的一起端走，“洗碗。”
　　我半信半疑的尾随他走向厨房，“我是说正经的，我没打算结婚，也没打算和你结。我刚来这儿，额，有记忆的日期，只有四五天，还在适应新生活，忙的很。没空理这乱七八糟的事。”“这和结婚又不冲突，”他拿起洗碗巾倒了些洗洁精，“你换了新的洗洁精？”“不知道，我来了之后就已经是这种了。别转移话题，”我凶巴巴的对他说，“我刚才的话是真的，我没打算结婚。”“你别在这儿挡着，等我洗完了。”他赶我走！他居然赶我走！“我说，这是我的的厨房！”“我是怕洗碗水弄你身上，”他无奈的转身对着我，“乖，等我洗完出去陪你。”他一副“别无理取闹了我很忙”的表情。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的出去了。
　　我收拾了一下屋子，把洗衣机里洗好的衣服拿到阳台晾好。然后坐在床边看《战略》--醒来的那天就放在包包里的书。EX很勤奋呀，包里还放着书。“在看什么书？”冷敬端了我洗手间的盆出来放在床边，坐在床上，扭头瞅我手里的书。“《战略》。你这是干嘛？”“洗脚。”“哎，”我搔搔头发，“我说，”“这是我家，”他接我说话。“我们是未婚夫妻，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一点，这都是真的，你的人，也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而且，这本就是我每次来第一件做的事：泡脚。只不过之前都是你帮我倒洗脚水。”他看着我，“你还要洗澡吗？”“干嘛？”“如果你不洗的话，一会等我洗完澡我们就出发吧。”“出发？去哪儿？”“J市啊，刚不是告诉你了，去见你的父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失忆了，不记得你这号人。就算你，额，打算和我结婚，那我们是不是得先培养下感情？”“见你父母不就是培养感情的一种方式？”“唉，”我无语了，“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我回J市？”“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我自己去也一样。”“别，”我连连摆手，“你知道我家地址？”“J市XX区XX小区北四区六号楼一单元401 。门口公交站牌是“XX小区”。老家是XX镇XX庄村，3XX国道南侧。”“服了你了。”我走去洗手台，“你干嘛去？”他问我。“洗手，换衣服。”“晚一会再换也不迟，我还没洗澡。你先收拾一下回家要带的东西。不过你平时都是直接提着那个小包就回家的。”“我想知道，”我站在他面前，这次终于没有仰视的感觉了，“到底我是沈佳音还是你是沈佳音。”“目前来看，”他冲我微笑，“我比你，更了解你。”
　　我不再理他，拿过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妈。我今天回家。”“奥，行啊，几点的车？”“额，还没定，还没买票呢。妈，那个，跟你说个事，冷敬要跟我一起回家。”我顿在那儿，不知道如何继续。母上大人也没立即说话。过了许久，可能也没多久，“你们，又重新在一起了？”“是的，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冷敬居然从洗脚盆里站起来了！还抢走了我的手机！“我们决定结婚了。想要跟您和叔叔商量一下婚期。”我怒瞪着他，想去抢回我的手机。可是他手长脚长，157的我怎么也够不到。“是，之前都是我不好。我已经跟我父母解释过了。他们也同意我们结婚。这次和你们见面之后我就打算带她回去拜访我的父母。之后也会在A市重新找工作。--对，是她。B市这边的工作就辞掉了。--恩，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妈，别听他瞎说，我没---”我冲着手机喊，他却一下子就把手机举高了，“没什么，她在收拾东西，问我要不要带点虾回家，大虾。”我被他胡言乱语的本事震惊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好，我们可能下午到J市西站，因为一会还要洗澡，还要去买东西。她洗澡比较慢。--恩，好，那阿姨，再见。”我看着挂断的手机，气哼哼的一把夺过。“什么叫“她洗澡比较慢”？要洗澡的人又不是我。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回A市工作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见你父母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了？你欺上瞒下的本事真是不小啊！”“我们要结婚的话，自然不会再异地了。而且之前就商量好了回A市工作。好了，我先去洗澡了，帮我把浴巾拿过来。”“自己拿！”

　　我重新拿出EX写给我的信，死死盯着它。短短几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今天，无疑使得这种变化又翻了几番。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又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使对我感情再深，也不至于愿意和一个对他完全没感情的人结婚吧？还是说，他不相信我真失忆了？以为我骗他？或者以为我很快就会恢复记忆？还是说，失忆对我们彼此，反而是一件好事--不管他是否回来找我？EX就是这样想的吗？我看着它，陷入了沉思。“喂，还给我！”我看着手里被抽走的信，“那是我的，你不能侵犯我的隐私！“这就是你留给自己的信？”“你给我！”我跳着脚去抢，还是抢不到，又攀上他的手臂，狠狠地抓下来，“给我！”我掸掸手里的信纸，小心地把它们叠好，紧紧捏在手里。“不许随便看我的东西！听到没？”“好。”他难得的没争辩，“下次不会了。东西收拾好没？”“没啥可收拾的，换好衣服就可以走了。”“记得把我的拖鞋装上。”“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