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92、第九十二章

　　住了半年，二皇子待不住了，提出要南下去找夏师公。正好薛阁老也不太喜欢帝都的生活，一老一小偷偷商量好准备南下。
　　谢太后首先不答应！这个儿子从生下来就吃了很多苦，可舍不得再让他远行呢！别看二皇子小，他的师傅是夏师公和薛阁老，又有常盾护着，聪明着呢！找到大姐妍公主，软磨硬泡的让姐姐帮忙。妍公主一直得宠，便去给母后递话，希望能达成幼弟的心愿。哪知在这件事上，谢太后不干了，你弟弟吃苦太多，得在母后身边养养！
　　这边碰了钉子，二皇子又去找兄长，昭帝知道母后的心思，反而劝皇弟留下，让二皇子气得不轻，几天都不跟皇兄说话。
　　“母后，”昭帝私下跟母亲商量：“二弟很希望跟阁老大人南下，宫里他住不惯。”
　　谢太后对幼子到处找人心知肚明，只是好不容易见到这个宝贝儿子，怎么能这么轻松放走呢？这孩子从娘胎里就招人喜欢，谢太后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能在谢太后面前说上话的，大公主、三公主这些姑姑，二皇子都求了一个遍，包括谢都尉老祖宗和谢同烁这位母后喜欢的小舅舅。这些人不是劝二皇子留下，就是碰了一鼻子灰。
　　看着小儿子上蹿下跳，谢太后心情十分的美好，可没几天，这好心情被阁老大人打破了。薛阁老偷偷带着二皇子走了！并且留下一封书信：一老一小闯荡江湖去了！可把谢太后给气的！
　　虽然知道有常盾等人在，二皇子的安危没有问题，昭帝还是加派了人马一路追赶保护胞弟。
　　半个月后，夏美人给谢太后来了一封书信，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各种得意，谢太后得知儿子安全抵达，又好笑又好气，嘱咐下去送了各种日常用品过去。
　　帝王更替，无论是谢太后还是昭帝这半年的眼光一直在朝堂上，保持平稳过渡，对后宫没有任何动作，如今帝位稳定，谢太后开始着手整治后宫了。
　　首当其冲的是来皇贵妃，为了他们母子，献帝差点得逞，想废了皇后，谢太后对敌人是不会手软的，鉴于来皇贵妃与先帝感情深厚，去皇陵守着吧，那里有赵相爷在，她蹦跶不出什么花样来。过惯了奢侈的日子，皇陵清淡的生活就够贵妃娘娘喝一壶了。至于生的两个皇子，老老实实住到皇子监去，这是祖宗规矩，献帝在的时候也不准破例。没有了父皇母妃的保护，周围都是太后和昭帝的人，幼稚的宸亲王还想狐假虎威？
　　来皇贵妃一路哭闹撒泼，最后身边的人提醒她，今时不同往日，惹恼了太后娘娘，只怕小命都保不住！这才老实起来，上了马车。
　　德妃秦氏一直与谢太后面前恭敬有加，这次太后也没有亏待他们母子，封了太妃留住宫中，至于四皇子李弥虽然面上住进了皇子监，可隔三差五的溜到母妃的宫里团聚，日子滋润得很，倒是谢太后叮嘱他好好学本事将来帮助皇兄守住李氏江山，李弥从小敬佩太后，更唯太子哥哥马首是瞻，听了谢太后的话，顿时自觉多了，暗暗发誓要学出个名堂来回报太后多年对自己和母妃的照拂。
　　其他嫔妃有生育的，比如张美人等人，没有提高封号，老老实实搬入新的院落，坐吃等死，皇子们也住进皇子监学习，每月初一可以入后宫探望母妃。
　　没有生育的一律出宫，要不返回各自家中，要不统一去皇觉寺出家为朝廷祈福。谢太后表示，自己和儿子可没那么多闲钱来养活这些人！
　　昭帝年幼，没有后宫，谢太后以身作则，削减了各宫的用度，提倡勤俭朴素之风。顿时，朝堂上下跟风学习，各豪门世家也低调起来，以朴素务实为美。
　　郭丛武离开太原，一直没有继任者，由副官代理。内阁商议了几个人选出来，请昭帝定夺。
　　昭帝与霍君商议后，找到了母后。
　　谢太后看了看名册，问：“我儿觉得何人合适？”
　　“儿臣看好宋世子，办事稳妥，宋家忠心。”
　　谢太后一笑：“宋家是忠心，你父皇当时留的后手就是宋侯爷！”
　　昭帝一愣！顿时心中一惊：“母后当真？”
　　“嗯。”谢太后淡淡地回答：“你父皇装病，想看母后出乱子，但凡谢家有个风吹草动，宋侯爷的兵马就会迅速拿下！”
　　这点霍君不知道，所以没有讲给昭帝听，闻之此事，昭帝愤愤不平：“找个机会把他们灭了！”
　　“不可，”谢太后不急不慢：“宋氏忠君，没什么错，只是太原地理位置重要，需放一位虎将！让你大姑父和姑母去吧。”
　　欧阳长风这些年一直挂的是闲职，献帝对大姐一家越来越冷淡。
　　昭帝有些犹豫，之前郭相爷也中意欧阳长风，对于母后和郭相爷的过往，帝王是有所耳闻的，从内心讲，昭帝不喜欢甚至讨厌先帝，可要是有其他男人出现在母后视野，昭帝也是非常不乐意！
　　自己养的儿子自己知道，谢太后微微一笑：“可是郭相爷也是此意？”
　　昭帝被问，自己先不好意思了，面上一红，喃喃回答：“儿臣只是再考虑一下。”
　　话虽然这么说，第二日早朝昭帝就批准了内阁提案，欧阳长风出任太原府尹。
　　大公主夫妇进宫谢恩，谢太后笑着对大姑姐说：“大姐走的快了点。”
　　果然，等夫妇返回欧阳府，大公主晋封威武大长公主的圣旨接踵而来。夫妇俩接了圣旨，又返回宫中。
　　“还有没有赏赐了？”新鲜出炉的威武大长公主笑着问：“可别让我再跑一趟了。”
　　“你还嫌多了。”俩人关系一直不错，谢太后赐了坐，接着说：“要不再下一道圣旨，让欧阳姐夫自己前往太原履职。”
　　“那个可不行！”大长公主嚷起来：“我不看着，不出半年姨娘一堆！”
　　谢太后哈哈大笑：“大姐何时如此不自信了？”
　　欧阳长风也在一旁赔笑：“公主说笑了。”
　　几句闲话之后，欧阳长风去御书房谢恩，俩女人说几句私密话。
　　“我走以后，芙姐儿那里还要劳烦太后多加照顾。”大长公主拉着弟妹的手诚恳拜托：“那丫头被我们惯坏了，虽然齐家势弱，可谁也经不住她折腾。”
　　欧阳芙最终嫁给了齐寒，齐家书香门第，清贵著称，最讲礼法。齐寒科考出身，高中榜眼，家庭人口单纯，被大长公主相中，希望能凭借娘家的势力保女儿一世安稳。可欧阳芙压根就没看上齐寒，家境没法跟欧阳府相提并论，更别说来往的亲朋好友了，都是五品以下的小官，简直不如眼！婆婆家里最大，时常讲一些规矩，让欧阳芙更烦躁了。献帝不喜她，并没有给县主的封号，想摆个架子还没有底气！隔三差五的回娘家找欧阳长风夫妇诉苦闹腾，时间长了，夫妻俩也不管她了，后来欧阳芙干脆在郊外买了个院子，自己住进去了！齐寒听从母亲的意见也不去接她，就这么僵持住了！
　　要说欧阳芙真的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一进京跟妍公主对上了，献帝护短，搞得没有世家敢娶她，这事自己女儿有责任，谢太后点头答应：“大姐放心，有我在，总不能让芙丫头吃亏。”
　　俩人又聊了一些事情，得知欧阳域也要跟着前往太原，太后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小子别看隐瞒的好，对女儿那点小心思，哼！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分开也好。
　　欧阳长风一家出发之后，谢太后传召了欧阳芙。当年这丫头也是花容月貌的，如今憔悴得厉害，谢太后心生不忍，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如实告诉舅母。”
　　这是要为自己做主的意思，欧阳芙不傻，眼里含泪：“求舅母准许和离。”
　　“你可想清楚了？”
　　“嗯！”对着那一家之乎者也，欧阳芙真是够够的了！用着自己的嫁妆，还理所应当一样！
　　“去把齐寒一家传了进来。”
　　齐寒父母及本人早就等在宫外，听到传讯急忙进来磕头行礼，面对谢太后，他们可老实得多，知道这人与亲家大长公主不一样！
　　“齐寒，对于你和芙丫头的将来，你可有什么打算？”谢太后心平气和地问。
　　能娶到欧阳芙，齐寒是骄傲的，尤其岳家不断为自己铺路，仕途上得益不少，可母亲时常念叨不要让妻子骑到自己头上去，更不让去接妻子，齐寒也为难，对于俩人的将来，还真没有想过。
　　“臣。。。。。。”齐寒看了母亲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启禀娘娘，”齐老夫人开口了：“当初是大公主以权压人才逼的我们娶的，我们齐家庙小，装不下这尊大神，还望娘娘明察。”
　　齐家打听过，欧阳芙是得罪了妍公主才没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所以齐老夫人自以为是的觉得在太后面前说欧阳芙的不是一定能讨到好处。
　　“哦？”谢太后微微眯了一下眼，落霞一个冷颤，知道太后生气了。
　　果然，谢太后问道：“当初可是你们去提的亲？”
　　“那倒是。”齐老夫人答的爽快，接着说：“没想到她那么多臭毛病，完全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谢太后突然没了兴趣，这就是所谓的书香门第出来的主妇？横竖不讲理！粗俗得要命！
　　“既然都不想过了，那就和离。”谢太后冷了声音：“芙丫头的父母不在京城，哀家替她做主了，派个人过去，清点一下把嫁妆拉回欧阳府。”
　　齐寒一看架势不对，刚想解释，就被人轰出了慈宁宫。
　　落霞派了两个嬷嬷跟着过去，欧阳家听到信也派了家丁跟着欧阳芙的小叔一起到了齐家。一上午的时间交割完毕，齐寒不情不愿地写了和离书，欧阳芙从城外返回欧阳府中暂住。欧阳晨光替孙女进宫谢恩。
　　“那是哀家的晚辈，总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谢太后淡淡地说。
　　没过几日，吏部考察官员，齐寒人浮于事，降级使用，被发配到边远的地方当了一个七品县官，齐家后悔不已，齐母想到这辈子儿子都没希望返回京城了，见一面都难，顿时肠子都悔青了，想找欧阳芙说情，却连欧阳府都没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