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69、第六十九章

　　郭太后总结了一下近期的经验教训，觉得直接跟儿子媳妇对上，是没有什么胜算的。于是，太后认为应该迂回一下，找了小姑子大长公主聊天喝茶。
　　两人的关系一直是磕磕碰碰，时好时坏，先帝在时如此，如今更是如此。
　　当献帝听闻岳母大人进宫，急急忙忙赶到慈宁宫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两位长辈谈笑风生，难得没有横眉冷对，献帝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两位要真掐起来，帮谁都是错啊！
　　“瞧这一头汗！”大长公主笑着招手：“过来坐，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这样毛躁。”
　　林峰跟在后面，心说，不是怕你们打起来吗？
　　嘉福听说母亲进宫了，倒是不着急，知道如今大长公主脾气好了很多，特别是皇舅舅去世之后，对很多事情也看开了，毕竟如今腰杆没那么硬棒。
　　郭太后的目的是让小姑子私下能劝劝嘉福，赶紧生孩子，当然得和和气气，否则惹翻脸了，耽误抱孙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长公主也是关心女儿的未来，对郭太后的提议很赞同，拉着嘉福说了一会儿私房话，搞得皇后娘娘一个头两个大。
　　这次茶话会之后，姑嫂两人时不时的聚聚，很和睦的样子。目的就是一个，共同盼望下一代。
　　“四哥哥，你说为啥我一直怀不上呢？”嘉福很忧愁。
　　“不要着急，咱们继续努力！”献帝给媳妇夹了一堆菜：“多吃点，晚上辛苦！”
　　嘉福不理献帝的打趣，一直闷闷的。思索着万一真的没有嫡子，该怎么办？
　　一晃几个月又过去了，连三公主嫁过去都怀孕了，这下不止嘉福，就是献帝都急了。朝中大臣们不止是暗示了，简直就可以说直接甩脸上了。帝后感情好，那是好事；可是皇帝无子那就是关乎江山社稷传承和稳定的大事！连薛阁老都提出选秀充盈后宫了，可想而知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虽然极其不愿意，嘉福还是默许了朝臣们的提议，献帝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终于拉开序幕。
　　“阿姐，”谢同烁默默地陪着嘉福：“会好起来的。”
　　朝廷本次只在民间选秀，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一律不在范围之内，明摆着就是进宫帮献帝生儿子的，其他事情不要多想。虽然话这么说，但是谢同烁私下里没少运作行动，在入选的人里面，安插了探子和自己人，希望能诞下皇子，从小就抱到皇后宫里，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不刺激到嘉福，新入宫的二十名秀女低调的居住在储秀宫，并不出来走动，只是献帝召幸之时抬到帝王的寝室而已。
　　又是几个月过去了，后宫还是没有动静，这下朝廷人心开始浮动了：不是皇后的问题啊！是献帝不能诞下子嗣！李氏江山将来如何传承？各种谣言铺天盖地而来，献帝遭遇到登基后的最大个人危机！
　　别说郭太后急眼了，就是内阁重臣也忧心忡忡。御医院被重兵把守，林峰亲自派了副手过去坐镇，担心有人抢夺皇帝的脉案。
　　“怎么会这样呢？”薛阁老坐在了大长公主府，多年后第一次和赵瑜推心置腹：“得有后备方案了。”
　　赵瑜也同意：“悦亲王已经有子，实在不行可以过继。”
　　睿王、端王都有儿子，这些肯定不在献帝考虑范围之内，荣亲王还没有成亲，悦亲王与献帝交好，他的儿子帝王能够接受。
　　哪知这个方案刚刚一提出来，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是郭太后，明确表示，即便是过继，也是敬亲王的嫡子，本来就是有继承权的，这才是第一人选。
　　朝臣们则表示：过继帝王继承人可不是小事，不能凭帝王的喜好来定，得朝廷重臣讨论。
　　这一阵献帝异常郁闷，本来召那一堆女人进宫就烦得不轻，一个个却生不出孩子，最后自己还背了黑锅，如今人心不稳，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四哥哥，”嘉福握着献帝的手：“随缘吧，将来看哪个侄儿有出息，便将江山托付，咱们早早退下来四处走走，岂不更好？”
　　献帝一想也对，凭什么让自己不开心？当皇帝不就是为了娶嘉福妹妹吗？如今娶到了，心愿达成，就该开开心心。
　　想开了之后，，献帝又不搭理后宫那一堆女人了，整天和媳妇高高兴兴过日子，简直比平民百姓还简单、恩爱。
　　虽然如此，朝中大臣、京城世家可就逐渐的开始行动了，有嫡子的皇室宗亲都在观察范围之内，而最有想法的非敬亲王妃莫属，郭太后就成了她的有力同盟。
　　随着太后娘娘不断地念叨，帝后都烦了，内心觉得谁接任都可以，敬亲王的儿子就免了吧。
　　孙大人本来是投靠了献帝的，跟谢府也结了亲家，如今看敬亲王妃或者可以再上一步，于是孙氏一族风向变了。
　　“这个孙洪斌真是老滑头啊！”谢都尉感叹。
　　要说谢家如今日子最不好过的肯定是谢同穗的媳妇孙夕颜，本来嫁了一个庶子就委屈了，可随着家族政治立场的转变，在婆家地位就不行了，谢同穗和谢同辉前后脚成亲，谢同辉先生了一个儿子，谢同穗紧跟着得了一个女儿，谢二爷在孙氏一族支持敬亲王妃开始蹦跶之后，亲自做主给谢同穗纳了一房贵妾！直接打脸儿媳妇，半点面子也没有给孙家。
　　要按照谢二夫人的想法，是直接休了。不过谢都尉给制止了，这个孙媳妇本身没犯错误，孙家做事不地道，谢府可不能这样学。
　　“不管如何，谢氏一族都不能放弃娘娘！”谢都尉在家中定了基调，即使朝中再如何站队，谢家都不参与。
　　嘉福在宫里得了这个消息，感动得热泪盈眶。
　　因为有了接班人的期盼，荣亲王的婚事就显得格外引人注意。甚至连薛府、欧阳一族这种顶级豪门都隐隐透露出想与荣亲王结亲的意思。
　　“这是在找后路了。”嘉福拿着手中的消息给献帝说：“荣亲王有妈，有兄长，让他们操心去！”
　　“对！”献帝也不乐意了，这些人都在盘算自己的江山，凭什么自己还给他们做脸呢？
　　因为帝后撒手不管，荣亲王的婚事就尴尬了。母妃和兄长在封地呢，总不能去封地找他们做主吧？而且，听闻荣亲王成亲之后，陛下有意让两位亲王就番，已经让内阁开始在甄选封地了。
　　悦亲王感觉不对，急忙去宫里给四哥表态：臣弟不走啊！皇位我家也不要，就让我们两口子舒舒服服过日子，四哥可别不管我了。听的献帝一阵好笑，这个弟弟心眼少，两口子痴迷机关手艺，对军队改良武器贡献不小，自己也不会放他们离开的，不过看五弟战战兢兢的样子，似乎也很好，于是说：“朕没有儿子，你儿子？”
　　话没说完，悦亲王扑通跪倒了：“皇兄，你抱别人家的吧，阿简生个孩子不容易啊！臣弟打算不让她再生了，太吓人了！”
　　悦亲王妃当初难产，悦亲王当场就吓晕了，至今提起来还被人嘲笑。现在他自己讲起来，献帝只好打住，不再逗他。
　　“知道了，你安心摆弄你那些宝贝，朝廷的事情，少参与。”
　　这是给了准话，悦亲王高高兴兴回家和媳妇一说，包括方大人在内都安心不少。不想那个位置，其实日子更简单快乐。
　　因为悦亲王的主动退出，荣亲王帝后又撒手不管，敬亲王府瞬间成了香饽饽，包括去孙大人府上的人都比平日里多了几倍。
　　“不知死活！”赵瑜对嘉福还是有所了解的，帝后这是让她蹦跶个够！凭着嘉福对敬亲王妃的厌恶，献帝怎么也不会给嘉福留有这样一个妈的接班人！到时候，敬亲王妃母子的处境就尴尬了。被帝王猜忌的皇室宗亲，下场可想而知！
　　相比豪门世家的热火朝天，安定侯府就低调得多，宋世子没事就在献帝身边刷刷存在感，帮办理一些帝王单独交代的事情，整天忙忙碌碌，也不参与其他豪门的聚会。
　　另外一个就是薛琪，对薛家当初想与荣亲王联姻本就反感，如今不成事，兴高采烈地到处讲，献帝对这个铁杆越来越重用，比薛阁老信任多了。
　　大公主从边疆捎信回来，安慰嘉福，同时表示，你们两口子怎么决定，我们就完全支持！真是人心换人心！献帝两口子觉得大姐姐真是雪中送炭啊！
　　虽然郭丛武比较尴尬，但人家也上奏折，完全听从帝王的，献帝你让我支持谁，太原府上下就支持谁！献帝心里暖暖的，第一次觉得郭丛武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国子监出身的一帮年轻官员，完全不理会老臣们，反而四处宣扬，帝王年轻着呢，你们那么做太过分！是想谋算李氏的江山！这个帽子大了，着实让这些躁动的人们安稳了一阵。
　　接着，镇南侯府、江南吴世豪、北疆纷纷上折，表态完全听从献帝安排，让一帮急急行动起来的大臣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