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66、第六十六章

　　献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危机出现了：突厥大军压境，一直打到了太原府。如今的太原府尹是刘长华是百分之百的文官。几名守将也没有能让人彻底放心的大将级人才。顿时，御书房的灯火通明，内阁重臣来来往往，川流不息；薛阁老也不装病了，匆匆赶来，商议对策。
　　“上一次打的还不够狠，没长教训。”薛阁老恨不得自己亲上战场，咬牙切齿。
　　如今了解突厥情况，马上能用的最佳人选非郭丛武莫属，只是大家都明白，献帝对此人忌讳得很，赵大人与阁老大人对视一眼，明白了双方的心思，默契地没有提。
　　赵瑜把消息传入了永和宫，嘉福抿嘴一笑：“这有何难？”
　　当献帝下朝回来，嘉福迎上去，关切地问：“四哥哥可定妥当了？”
　　献帝也不瞒她，告知其他准备工作已经安排就绪，就差一名领头的大将。
　　“让郭丛武去呀，上次就是他打得。”嘉福很自然地回答，然后嘻嘻一笑：“四哥哥，莫非还在吃醋？”
　　“我吃醋？”献帝顿时炸毛了：“我不比他强百倍！”
　　“嗯，嗯！”嘉福点头：“四哥哥是一代明君。”
　　被嘉福这么一激，献帝立马传令，郭丛武调任太原府尹，兼任联合纵队大元帅，下令太原周边驻军，统一听从调遣，抗击突厥来犯之敌。
　　不得不说，献帝在此事上表现的如此大度和理智，深深得刺激了朝臣，年轻的帝王有一代明君的潜质，纷纷打起精神，共同应对当前的局面。
　　因为朝臣不自觉的恭维和嘉福的赞赏，献帝不开心的心情有了一丝喜气。
　　郭丛武轻装简行，马不停蹄赶到太原，快速与刘府尹办完交接，全面接管太原府的军政要事。
　　因为郭大人的到来，太原人心振幅，加上周边驻军的支援，把气势汹汹的二十万突厥大军牢牢压制住，两方陷入僵持阶段，转眼半年过去了，双方互有输赢，谁也没占到大便宜。
　　朝廷这边的物资源源不断地往太原方向运输，补充的兵力也及时填充到减员的部队中。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朝中的人心开始浮动起来。
　　这次来犯的突厥部队人心齐，作战凶猛，即使打退了，又疯狂反扑，韧劲十足。
　　献帝看着太原来的战报，眉头紧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会把全国的军力、财力全部拖垮的，到时候倭寇、南疆、北疆、西域都会蠢蠢欲动，整个朝廷就会陷入全面的被动局面。
　　几位重臣的意见是一致的。虽然从各地抽兵调将，但都赶不上减员的速度。再者，也不敢大幅度的调动，因为各边境如今也不安稳，都想趁机分一杯羹，一个个虎视眈眈。
　　“这次突厥带兵的是哈哈尔，突厥大王子，在个部落很有威信，但凡他不发话，没人会撤退。”赵瑜点到重点问题：“这个人将来会继承王位，娶了几个妻子都是各部落头领的女儿。”
　　“如果他出了意外，突厥军队必乱！”林世平提了一个建议：“要不搞暗杀？”
　　虽然不光明磊落，却也是一个办法。这时候，颜面就不那么重要了。
　　元帅军中必定重兵把守，轻易接近不得，如果一击不中，反而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突厥此次孤注一掷，应该是内部出了问题。”薛阁老分析：“有消息称草原上今年天旱，粮食歉收，人畜饮水吃饭都成问题。”
　　怪不得如此拼命！众人恍然大悟。倘若不能入关，冬季来了，无论人员还是牲畜都会大面积死亡。
　　“如果真是因为粮食，也可以谈判，只要价格公道，开放边关贸易，双方得益。”襄郡王面对户部手上越来越少的钱粮，日夜发愁。
　　跟突厥人谈判？别说正在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不答应，就是国内的臣民也接受不了。突厥军队向来都是匆匆而来，烧杀掠夺，坏事做尽。
　　献帝清瘦许多，嘉福心疼，亲自端了补品去御书房。这是军国大事，嘉福很懂事的告退。
　　郭丛武来了密函，直达天庭。奏折上两个建议：一是派人刺杀，不管成与不成，起码能扰乱军心；二是冬季就要来了，突厥军队补给跟不上，我方就有机会打破僵局，所以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朝廷的粮草一定要跟上。
　　户部开始在民间征粮，晋阳楼全面配合，凡是在太原附近的面铺，统统往太原府运送粮草。与此同时，突厥方面的确在粮仓方面遇到了难题，离大本营太远，长途跋涉而来，眼看着所带的补给跟不上了，哈哈尔召集部下开会讨论。
　　“抢！”这些将领习惯了这种以战养战的手法，用攻克下来的城池物资补充所需。只是，太原是个硬骨头，半年时间都没有拼下来，一路抢劫而来的物资快枯竭了。没有胜仗就没有可以抢劫的城池，一伙人商量的结果就是发起猛攻，拼尽全力一搏。
　　突厥军队突然向饿狼一样的猛扑，太原城四周城墙纷纷告急。
　　“这是最后的疯狂了。”郭丛武满脸的沧桑，这半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人也消瘦了许多，不过精神还好，作为主帅，这时候一定不能乱，要镇静，稳定军心。
　　郭丛武快速的将兵力分派出去，自己也上了城墙。眼瞧着经过不断倒下的守卫士兵，心不断往下沉。
　　“吩咐下去，能上城墙的士兵全部上去；受轻伤的，能接替顶一阵的也上来。”这是最后搏命的时刻，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太原城的百姓自发行动起来，搬石头的，运伤员的，送食物的，紧张而忙碌。
　　即便周边部队从两翼不断袭击突厥大军，可丝毫没有影响其正面对太原府的猛攻，或者说，突厥军队放弃了两侧，全力进攻太原城。
　　这是最后一搏，拼命的节奏，敌我双方都明白了，谁也没留后劲，全力厮杀。
　　突厥军队属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又杀红了眼，太原府渐渐式微，加急战报一封封接连送出，朝廷的救援军队迟迟未到。
　　其实朝廷早对战事有预判，尤其是薛阁老和赵瑜，对太原方面格外熟悉，知道突厥军队会在入冬前发起总攻，只是手里能调动的军队太少，先帝执政这些年对军队的投入不多，养的兵也少，除了前几年太原方向有战争，其他边境相对安稳，所以，并没有屯兵备战。自从突厥来犯，各地开始征兵，但是，真正能上战场打仗的少之又少，多数去了也是当炮灰。
　　谢都尉和欧阳晨光商议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提议，被薛阁老等人否定了。如今前线加急求援的告急信接连而来，献帝松动了，赵瑜和薛阁老也纷纷默许。只是这个计划太冒险，倘若不成功，李氏王朝岌岌可危，为了朝廷，谢家、欧阳家是把身家性命赌上了。
　　眼看太原府就要守不住了，郭丛武吩咐下去安排老弱妇孺开始撤退，一些守将和城中男丁，见郭大人存了必死的决心，纷纷放弃撤离，坚守阵地，誓与城池共存亡！
　　“小蔓，我尽力了。”郭丛武遥望京城的方向，心中默念，希望以后你能安好。
　　就在突厥军队即将破门的一瞬间，突厥的两翼乱了起来，久攻不下的平衡打破了！左方旌旗招展，一个斗大的“谢”字映入眼帘。为首的年轻将领一路狂奔而来，带着骑兵直插突厥军中！这是北疆的守军到了！城门上的残兵激动了！
　　就在此时，右手边也被撕开一个口子，欧阳长风一马当先杀将过去！
　　“是西州的军队！”
　　“朝廷的援军到了！”
　　“那个白袍将军是大驸马！”。。。。。。
　　城中群情激奋！纷纷嚷了起来！
　　郭丛武平复了一下心情，镇定地指挥：“传令下去，随本帅杀出城门！”
　　三方力量汇合一处，杀得天昏地暗！突厥军队渐渐无力支撑，败相呈现。
　　欧阳长风和谢同辉很默契地一路猛追，又杀敌无数，最终来时号称二十万的军队，只剩了五万多人逃了回去。
　　此役过后，欧阳长风和谢同辉并没有停留，而是马不停蹄赶回驻地。太原战局的消息一旦传开，都知道北疆、西州空虚，倘若防区此时被偷袭，真是空城一座！
　　郭丛武与两人匆匆告别，转身就投入到战后安抚百姓、重建家园的政务中。
　　捷报传回京城，无论是献帝还是谢都尉、欧阳都督都长长松了一口！天佑我朝啊！
　　朝中大臣再得知朝廷居然是调动了北疆和西州的防军前去救援，都后怕的冒冷汗！真是搏命的打法！
　　别说大臣们心惊，就是嘉福后来得知，也深深地吸了几口凉气！祖父这个法子真是冒险之举，倘若有个意外，谢家就是李氏王朝的千古罪人！
　　倒是两位当事人，心中坦然得很，面对这些有意无意的提醒，笑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