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干不掉我的样子》木榣

2、第二章

　　见识见识世间险恶？就通过去撩个美男？
　　关思乐心里完全不以为然。
　　要知道，大学四年里，从满嘴跑火车的痞男，到捧着书端端眼镜一本正经给她讲题的理工男，亦或是在艺术学院女生圈里打诨的文艺男。经她手撩拨的男生没有一个班，也有两沓。
　　怎奈人家真的还是个连初恋初吻都没给出去的小姑娘。
　　不过，这话说出去却没人信。拜她一副可爱开朗的模样所赐，男生们都觉得她怎么可能单身？偶有胆大的男生想要试一试，很快就发现这个据点看似软弱平静，实难拿下。
　　用关思乐的话说：他们都是在套路我，我哪里是有心撩他们？就是反套路而已，偶尔逗个趣儿，打个闷子。
　　“差不多就得了，我看计算机系的班草不错，还会吉他。”室友苦口婆心。作为整日和关思乐吃睡都在一起的人，怕是只有她们才真的了解，关思乐真的是单身，而且有时候她们都忙着谈恋爱，撩汉子，关思乐真的孤单的像条狗。
　　“我的初恋绝对不能随便！若干年想起来自己的初吻啥的给了那么一个男的，想想都会恶心的。”

　　关思乐端着盘子走过去，她这么一自诩不爱美男却撩的起各种男色的“老婆子”听到姚春儿他们一直聊的那男人，也会起好奇心，放盘子的时候就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五官不出众，但是放在这一张脸上还是很耐看的。可以看出他是个对自己很讲究的人，把自己打理的很利落，举手投足很有品味。像他这样的人，绝对应了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的老话。
　　他长得美，不过更美的是他的气质。
　　但是凭她阅男无数的经验，总觉得此人有礼有节之下，透着一种疏离感。瞧他一桌的几个人的言谈，应该是关系比较熟悉的朋友，他和别人含笑说话的时候，眸子里却是一波无澜的淡然清冷。
　　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听到女人开口，“小姑娘，我身边这位先生问你要个号码，可以吗？”
　　啊？
　　关思乐左右顾盼，她是在和自己说话吗？
　　又听到对面的男人大着嗓门哈哈笑道：“你这套路够深呐。”
　　再抬头看看那说话的女人，脸颊绯红。关思乐嗤之以鼻，被撩的明明是自己好吗？你有嘛不好意思的？拦不成是当着有情人的面拿自己开涮？实为憋不住了主动出击？
　　她不咸不淡道：“对不起，我号码刚换，还没背熟。”
　　“哈哈哈……这小姑娘套路更深呐……”
　　因为这男人说话声音太大，关思乐忍不住侧身过去望了眼，正好瞥见秃顶男人的电脑屏幕，不禁噗嗤一笑。
　　又听到身后一温语道：“对不起，我的同事们在和我开玩笑。我无意打扰。”
　　关思乐转身过去，只见那男人已经站起身来，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歉意。
　　对此，关思乐到没打算有什么反应。自己身为女孩子被他们很廉价的开了玩笑。难道还要很有礼貌的说“没关系”吗？
　　如果是朋友，关思乐会很游刃有余的反撩回去，非把这斯文的男人弄得脸红耳赤的；如果是陌生人，关思乐一向谨慎的不大开口；尤其现在自己是服务员，人家是客人。关思乐思忖着，只好作罢。
　　没想到对面大嗓门的男人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顾玩笑道：“害羞什么？虽说古茗这招不高明，但是我们都在为你的亲事着急呢。不过古茗你这一招耍得酸溜溜的，岂不是以退为进吗？”
　　“我可没有。别拿我开涮。”女人道。
　　关思乐来了心气儿，别拿你开涮，就可以那我开涮吗？
　　她眼睛一瞪冷冷撂下句：“还有一盘刺身，时间长点儿。”然后就走了。

　　回到柜台，大家纷纷拷打。
　　“乐乐，刚才我看见那人站起身对你说话了。说什么啦，快说说。”
　　陈姐嫉妒的眼睛直撇，“年轻就是好呀。到哪都有人瞅。”
　　关思乐实在好笑，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动物园里的大猩猩还天天被人瞅呢，而且是别人乐滋滋的争着花钱去瞅。难道还要羡慕关在笼子里的大猩猩吗？
　　她黑着个脸，“可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是什么艳遇，唔，顶多是套路未遂。”
　　“哇，他居然套路你呀。”姚春儿两眼放光。
　　“那倒不是，是那个女的，她套路我。”
　　“噗……咳咳……”陈姐一口老血喷出，“还真是看不出来她呀，倒是端得挺像的，怪不得和几个男人出来，还能这样淡定。”
　　关思乐知道她脑补了啥，倒也没解释，就给她一个心理平衡的借口吧。
　　“就是几个公款吃喝的老师而已。”
　　“你怎么知道？老师也是不错的。我可是个老师控，不知道是教什么课的？”
　　“生物。”
　　“唔？你怎么又知道？”
　　“那人的电脑上是大肠杆菌形态图。”
　　学生物的人哪个不认识大肠杆菌？更何况是她这个考研初试已过等着复试通知的准研究生。
　　但是关思乐没有往下说。
　　因为之乐咖啡店可没人知道她的真实学历。
　　自二月份初试成绩出来之后，关思乐就踏上了找兼职的路，一路寻来，行情也摸清楚了。哪家老板愿意用一个研究生当服务员？干活不麻利就算了，干不了两天就走了，到头来还得重新招人。
　　关思乐最终以“我是高中学历”的身份，进入之乐4号咖啡分店。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职业欺骗，但是她知道自己要努力赚取生活费，千万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的真实学历。
　　“小乐乐，你知道的可真多呀，高中生就是不一样。”姚春感叹。
　　关思乐每当听到这话，心里直发虚。她没想到在这里她居然还是最高学历，姚春包括领班陈姐都是初中文化。是4号分店的店长从老家带出来的女孩子。

　　关思乐拼命学习，倒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沉迷于学习不能自拔，更加不是因为自己是个学霸。只不过是她不想被人看轻。
　　“小姑娘，你是从老家来的吧。”
　　犹记得那年来北京玩，关思乐扎着麻花辫，穿着大花的衣服，批发市场一个卖衣服的大妈挑着眉笑。
　　关思乐每每想起这句话，心里就很难受，虽然那时自己还小，可是那大妈话语里的蔑视，她能听出来。

　　关思乐，吉林××大学非应届毕业生。她的父母都是很老实本分的工人阶级，也很舍得在女儿身上花心血，用他们的话说：“只要女儿愿意考愿意学，我们都支持。”
　　虽说现在的社会已经不再是“惟有读书高，惟有读书才是出路”的时代了，可关思乐心里很清楚，这话是对那些还是学生的时候就能掌握一定的社会资源的人来说的，而像他们这些“一清二白”的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来说，学习依旧是改变人生的唯一的出路。
　　也可能是关思乐顶着这么大的思想压力，加之高中超负荷的学习压力，高三那年十一月份她病倒了。休学了近半年，待她回到学校时，已经直接参加二模考试了。
　　她自己很希望再来一高四，可是父母对女儿的期望没那么高，女儿能读大学，就已经很高兴了。在父母心里，女儿身体健健康康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不希望她再复读。毕竟太辛苦。

　　从填志愿的那一刻起，关思乐就决定自己一定要考研！考去北京！
　　关思乐的外婆，奶奶家不少亲戚家都在北京，每次他们回老家过年，看到关思乐的父母也总是一副持物傲然的姿态，原本以为关思乐能够凭着考大学去个大城市，混得好一点儿，没想到哇。
　　“实在可惜了。”
　　想到父母每次面对亲戚这些话的时候，只是憨憨的笑了笑回应，关思乐就很忿忿。
　　像是憋了一股子劲儿，为什么自己不能多努力一点，考个更好的学校？似乎那样才能满足所有人的期望。让父母更有面儿。
　　“在凭我自己的能力考进北京之前，我绝对不会再去北京了。”
　　后来回想，自从心里暗暗发誓之后，真的很多年没有去过北京了。

　　“身为女孩子本该如此辛苦。”她时常这样安慰自己。
　　记得第一年研究生调剂失败，她不得不先找工作。因为她的专业是目前中国市场的大冷门生物专业，又因为这个专业是理科中的科研专业，是以男生特别多，学这个并且以这个为工作的女生凤毛麟角。
　　关思乐觉着用这个词表达自己和一帮男生一起工作简直见了鬼的心情，也算是夸奖。
　　公司不大，她待在研发部门，除她以外，全是男生。
　　实验室里一向没进过女生，这帮男生在一起开荤段子什么的都习惯了，这不，关思乐一个弱小女孩进实验室了，他们也当做没这回事，当着关思乐的面也能开些不黄不绿的玩笑。
　　有一次，一男生闲聊：“你们都是独生子女吧？”
　　“我家还有个妹妹。”只有一个男生说，看来其他都是一家一个。
　　另一男生看着关思乐，“你家肯定还有弟弟妹妹吧？”
　　“我家就我一个。”
　　关思乐话音刚落地，另一边好几个男生纷纷传来：“我靠！”的回应，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父母倒是很开明呀。”
　　“我爸妈从来没打算生二胎。”
　　一男生玩笑道：“那是他们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伤害你。”
　　关思乐不服气，反击道：“你们都是一群受了高等教育的老古董。”

　　其实和男生相处比和女生相处简单多了。关思乐一向这么认为。
　　这帮同事也都挺好的。
　　只是偶尔在思想观念和玩笑尺度上不一致。关思乐自忖倒不是自己不敢开这样尺度的玩笑，只不过现在这里只有自己一女生，处于绝对的劣势，不能随意被男生看轻了。
　　平日里，有什么大桶的试剂她搬不动，或者其他什么难处，总有男生会主动帮忙。关思乐一度觉得他们很好。不过，后来慢慢她才发觉，他们帮自己，不是因为对自己好，而是觉得自己不行。
　　女孩子不行。
　　……

　　关思乐端上最后一盘菜，把单子放桌上一放，“你们的菜齐了。”
　　现在哪里都不缺吃喝，人们消费买的就是个服务，关思乐如此不客气的态度，引得客人侧目。那位被大家YY的男人笑着说：“咱们吃吧。”然后又对关思乐回一抱歉式的微笑。
　　关思乐眉头一皱。
　　他莫不是误会自己因为刚才的事生气？别人随意撩妹开了个小玩笑，自己就当了真往心里去，岂不是显得太没风度了？最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这么不经撩，也太丢人了吧。
　　她忍不住了，愤愤道：“国家科研不好就是你们这种人太多。”
　　“此话何解？”YY先生抬头。
　　关思乐仰着头，“堂堂的人民教师，又是大教授又是搞科研的人才，却公然的拿着国家科研的钱在这里吃吃喝喝！国家科研不好就是你们这些人太多。我说错了吗？”
　　“你这丫头这么没礼貌！”
　　YY先生却抿嘴笑了笑：“我很赞同你刚才的观点。”
　　关思乐没想到他的脸皮也是够厚，“知道我说的对，看来三观还算有的救。你们既然是做生物的，那么应该听说过科大的穆书阳教授。人家也是学生物的，还是从美国回来的呢，为人很是低调，也没见像你们这样子呀。”
　　YY先生握着拳头放在嘴边，笑着点点头，“今日受教。”
　　大胜！
　　关思乐心情很是爽快的走开。

　　大嗓门的男人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笑得衣服上的花纹图案花枝乱颤，“书阳，头一回听到别人这么夸你，心里作何感想？”
　　YY先生皱了皱眉，一脸无奈的样子，“感觉不是太好。”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