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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乌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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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火车,邹韵才发觉这是第一次。而后她又记起一件事情,自己似乎还是个路痴。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以前就是因为自己方向感不强,所以索性极少出行,才错过了那么多四处走走的机会吧。
有些事情,是不能未雨绸缪的,因为那叫杞人忧天。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邹韵还是打消了给柏雪一个惊喜的打算,告诉了她自己已在路上的事实,并老实的报了火车到站的时间。她是出来躲清静,的确没有心思在陌生的地方玩迷路的游戏。
和柏雪会和的过程中,没有出任何的意外,甚至是邹韵一出来,就看到了柏雪,而柏雪也正向她这边走来。还真是无惊无险,原来自己出远门也不过如此啊。不过,两人还是很开心的,一算起来,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了。而去乌镇的车要第二天才有,所以干脆在附近找了家旅馆,先聊聊私房话。
和柏雪在一起就不想拐弯抹角,邹韵吃饱喝足之后换上宽宽大大的睡衣和柏雪并肩躺在床上。
“阿雪呢?”她问,眼睛看着天花板。
柏雪翻了个身,背向邹韵:“不知道。或许,在他店里吧。”
“他还开美发店吗?”
柏雪似乎是冷哼了一声:“恐怕是没有什么会让他放下那堆剪刀的吧。”
呃,这么说,难道他们的症结源于阿雪的职业?还是阿雪对于自己的梦想过于执着,执着到了逼走柏雪的地步?
问题很复杂,邹韵懒得考虑。困意袭来的时候,她只是迷迷糊糊的说了句:“阿雪还不是放下一切来找你了嘛。”
柏雪回答了什么,邹韵没有听到就睡了过去。其实或许她根本什么都没说吧。
一大早起床,昨晚的话题已经被忘记了。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两人就去赶开往乌镇的车。在路上,邹韵突然问旁边的柏雪:“为什么选择乌镇?我看这里跟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差别很大啊,不会不适应吗?”
柏雪似乎是想了一下才回答:“当时看了《似水年华》,就喜欢上了这里。”
似水年华?邹韵说:“听起来像是一首歌的名字。”
柏雪赏她一个白眼:“就知道你的娱乐消遣仅限于漫画。话又说回来,你是怎么当上时尚杂志的编辑的?”
是啊,在辞职以前,邹韵已经是正式的编辑了,对于时尚毫不关心的时尚杂志的编辑。当时她也以为是蓝柯的私心,可是蓝柯的回答是:我要的是善于发现时尚的人,而不是善于跟随潮流的人。我相信你对时尚的敏锐。
邹韵没有蓝柯那种自信,她只是明白蓝柯的意思是让她做自己就好,似乎她喜欢的就是时尚的。不过因为不感兴趣,所以做的并不是太上心,辞职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留恋。
“那你对那里的人还有留恋吗?”柏雪看着邹韵深思的样子问道。
一下火车,邹韵就给父亲打电话报了平安,并以在外地手机有漫游费为由告诉邹安泰自己马上会关机,以后会用公用电话与他联系。手机被关掉以后,就被扔进了背包的最底层。也许是她胆小吧,怕被找到,又担心根本没有人会找她。
不过,留恋吗?邹韵突然坏笑起来,关机之前她其实还发过一条短信的。
下车以后,邹韵来到等在路边的男子身边。他还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或许是这里的古韵让他的气质变的更加脱俗。
“嗨,阿雪,好久不见。谢谢你来接我。”邹韵说,无视身后杀人的眼光。
阿雪温和的笑笑,接过邹韵的背包。“欢迎。”他说,虽然话语简洁,可是邹韵发现他的语气不再充斥着那种飘渺疏离,像是一直迷茫漂泊的浪子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可以落脚的地方。也许还没有站稳,可是已经明确了方向。
于是邹韵不由的笑道:“差点被你的外表骗到,还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仙人一般的阿雪。”
这种评价,邹韵以前并没有说出口过,所以阿雪失笑:“我有吗?”那时的自己,应该只是关闭了很多让人了解自己的通道吧。
两人正聊的开心,突然柏雪从后面走过来,经过邹韵身边时凉凉的丢下一句:“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就真的头也不回的一个人走掉了。
邹韵这才想起来也许激将法用过头了,可是阿雪似乎并不介意。他看着柏雪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在自言自语:“我来这里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被她看见。”看来以前,柏雪的忽视战术用的很到位。
邹韵拍拍阿雪的肩膀:“有希望。别担心,我帮你。”虽然自己的问题解决不了,但是旁观他人的感情纠葛的时候,反而比较清楚。
阿雪把邹韵送到柏雪的住处就转身离开了,不纠缠不冒进,这样的做法不知是尊重还是不够主动。邹韵想:如果没人推一把的话,这两个人说不定可以这样过一辈子。有些进展,是需要动因的。她的到来,也许就是那个催化剂的作用。
柏雪租的是当地居民的房子,看起来足够古老的样子,听阿雪说好像是明清那阵的建筑,历史气息浓厚。不过邹韵对于历史啊地理啊建筑啊,通通都没有兴趣。对于那些商业化越来越严重收费越来越高人越来越嘈杂的经典,也没有什么兴趣。她只是喜欢在平常人家生活的小巷闲逛,窄窄的石板路啊,古老别致的雕花啊,听不懂的吴侬软语啊,让向来不屑那些什么情调之类的自己,也觉得宁静和安详。也许,在这里住一辈子的话她会无聊到疯掉,可是就这么一段时间的居住,的确是有到了世外桃源的感觉。
柏雪有的时候忙着赶稿,没有时间整天陪着邹韵,所以就放她一个人溜达,然后在夕阳出现的时候出去把迷路的邹韵捞回来。其实邹韵只是懒得记路,可是当这里走的次数足够多的时候,她还是可以走到那家依然叫做“轻舞飞扬”的店。当然之所以能找到,也跟这家店跟柏雪的住处足够近有关。
阿雪也是租的当地居民的房子作为店面,店相当的小,与以前的“轻舞飞扬”完全没有可比性。店里除了阿雪,还有一个长的很清秀的男孩子,是本地人,硬要跟着阿雪学徒的。邹韵来的第二天就去找阿雪剪头发,就是那个叫阿源的男孩帮她洗的头,他的动作很温柔,就像他的长相,以及他羞涩的表情。
剪的时候邹韵关注的并不是自己的发型。
“阿雪,你走了以后我都不知道该找谁帮我剪头发了。”
“听到你这么说,我很荣幸。”阿雪笑笑,手上依然忙碌。邹韵只是想修理一下发型,却不想剪短,所以他只是仔细的修剪着层次。
“阿雪,你不后悔吗?”邹韵打量着这个狭小破旧的小店,以及一上午都没有人的营业状况。
阿雪放下剪刀,拿起吹风机,在打开开关之前似乎说:“如果不来的话,我会更后悔。”
邹韵想起曾经给他做过的专访,不由的感慨。阿雪,曾经是最优秀的发型师之一,也是那个发型师趋之若鹜的国际比赛金奖的最年轻的得主。她看过他得奖时的照片,那么的意气风发,浑身上下都是骄傲自信的样子。可是这么一个锋芒毕露的少年,在她遇见的时候却是那么一副看破一切的神情,原因并没有被记录在案。
不过直觉告诉邹韵,答案在柏雪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