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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战报 ...

  •   月氏族人原先居住在河西祁连山一带生活,部落相争,冒顿单于带兵攻打月氏,并把月氏王的头颅砍下来作为酒器,月氏败北远走西方,但其中有一支安土重迁,不愿意离开祁连山便在这里留了下来。
      这一代月氏被匈奴统治,小王叫做酋凃,那热依罕便是酋凃王的孙女。
      此时,众人坐在酋凃王的王帐之中,赵信和休屠王为首位,日磾为次位,酋凃王站着说话,他不坐,热依罕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在末席,冷着一张脸。
      月氏族人特别是女子大都肤白貌美,体态火辣。而热依罕更是惊为天人,但她总是怒气冲冲,板着一张脸,少了一份温柔。日磾心中可惜,脑中尽是热依罕踏水而来的英姿,忍不住捂嘴笑了笑,他偏偏头想再看上一眼,哪知正对上热依罕一记眼刀,他砸吧一下嘴,收回了目光。
      赵信还算含蓄,问了几句酋凃王身体如何,收成如何等闲话。酋凃王站在下面诺诺作答,牧仁却没赵信这么儒雅,他把玩着手中的尖刀,问道:“祭祀之事可都准备好了?”
      “休屠王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牧仁站起来,来回踱步,道:“今冬我的休牧地收成不好,我给你带来了二十匹马,你拨两百头羊给我吧。”
      热依罕闻言脑袋一热,噌地站起来,道:“休屠王,我们今冬收成也不好,你用二十匹马换两百头羊,当我们是傻子吗?”
      “酋凃王!”牧仁大喝一声,“你的孙女是不是要管一管了!”
      “热依罕,”酋凃王把头埋在胸前,压着嗓子喊道,“出去。”
      热依罕环顾众人,冷哼了一声,抬腿踢翻面前的案几,撩开帘子走了出去。她这一走,日磾也屁颠颠跟了出去。
      热依罕她走一步,日磾跟一步,走出几丈外,居次转过头来吼道:“小屁孩你干嘛?”
      日磾脚步一顿,呐呐道:“我不是小屁孩。”
      “那就是瘦鸡仔。”热依罕用脚在地上划了一道,“别跟着我,不然我打你啊。”说罢扭头就走。
      够劲!
      日磾揣着激动的心情摸到刘愔休息的帐篷,蹭着她坐下,道:“热依罕好漂亮啊,跟云中君一样,又很泼辣,是我喜欢的类型。”
      刘愔手臂用了药,但此刻仍痛的生不如死,听到日磾的花痴话打不起一点精神,闭着眼睛当做没听到。
      “阿愔啊,”日磾趴在她耳边,道:“你说我去求阿爸,让我们两成亲行不。”
      刘愔:“......”
      “不行,不行,”日磾不等刘愔回答,又自我否定,“要两情相悦才行。”
      他站起来说,“她说我是小屁孩,我看起来很小吗?”
      刘愔没答话,日磾推了她手臂一下,正是她受伤的那支右臂。后者嘶了一声,怒火中烧,刘愔终于睁开眼睛,瞪着日磾咬牙问道:“小王子多大了?”
      “我都十五了。”
      “......”刘愔复又闭上眼睛,专心养伤,决定不再管他这些破事。

      夜晚来临,酋凃王营地内堆起篝火,火分三层,最外一层为马首、牛首、羊首,放了一圈,里面一圈堆了一人高的木柴,最里面是一圈竹竿,竹竿一段埋进土里,最上面有各种野兽模样的面具,涂着浓烈的色彩,并用钉子将木竿端口相连做成一个整体。
      所有人包括赵信等人,男女分开,跪了好几圈,巫师站在火层之中,口中念念有词,围绕着最里面的木竿一圈一圈,摆动着身体,忽然高歌狂舞起来。
      刘愔走不动路,还在帐中休息,她将门帘打开一线,偷偷往外面望去,只见上千个人他们人人手中都有一根木竿,跟着巫师引吭高唱,刘愔全然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多半是一些咒语,那歌声谈不上好听,但神秘感,仪式感十足,带着古老的威严。
      这时,所有人像得某种诏令似的,用尽全力举着手中的木竿,刺向天空,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巫师的歌声和咒语越念越快,最后歌声戛然而止,以赵信和牧仁带头,把木竿抛进火中,后面的人也都将木竿扔了进去,几千只木竿化进火里。
      烈火接着势头,猛然烧的几层楼高,照亮了半边天空。那火光印在刘愔的眼中,在熊熊不灭,她低下头去,走出帐篷,来到众人身后,想再看清楚些。
      火还在烧,几名着雪白纱衣的女子端着酒觞上前,每人一一对应,站在几位大王面前。
      那是圣酒,是去年埋进祭坛地下,供奉了天神一年的,喝了这杯圣酒,那今年一年便风调雨顺,牛羊兴旺。
      日磾将托盘上的酒一饮而尽,才发觉给他端酒的人,正是热依罕,他轻呼一声。那热依罕最不喜欢休屠王部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见日磾的手已经摸了上来,抬手狠狠打了一下。
      “啊——”
      众人皆惊,往这边望过来,接着是酒器碰撞掉落之声,却不是日磾和热依罕发出来的。
      而是牧仁发出来的,他的衣袍上被酒洒了一身,他手中紧抓一名少女。日磾一看,那少女看起来与热依罕有七八分相似,但就是年纪小很多。
      “热依丽,”热依罕几步跨过去,把妹妹护在身后,“你要干嘛。”
      刘愔踮起脚来,才能勉强看到里面发生的事。那热依丽确实美貌无双,肌肤雪白,楚楚可怜,可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那牧仁就是为了这位来到祁连山祈福的?
      “酋凃王,”牧仁擦擦手,道:“热依丽长大了,是不是可以给我做夫人了。”
      日磾听了这话,看向自己的阿妈,乌云就在另一边。可牧仁视而不见,公然要把人纳入自己王帐下。
      “大王,”酋凃王颤颤说,“热依丽是我最小的孙女,她还很小,等她长大些。”
      “还要等多久!”牧仁把手帕一摔,扔在地上,伸手要去夺人,热依罕护着妹妹一步步往后退,以小小的身躯拦住面前的庞然大物。
      “不,大王,等一下...”酋凃王还在求饶,拉克申走到热依罕身后,抬手拨开她,把热依丽扛在了肩上。
      热依丽吓得大叫,稚嫩的呼救带着哭腔,地下的月氏族人都怒目而视,硬忍着心中熊火。
      热依罕被猛一推,险些跌进火中,日磾赶过去扶起她,问道:“你没事吧。”
      热依罕转头时双眼已经泛红,她恨道:“这就是你的好阿爸。”
      还没等日磾反应过来,热依罕拔地而起,跳进火圈中,从早已呆住的巫师手中夺过一物,她举着那东西高喊:“大王,把我妹妹放了,不然我把祭天金人化了。”
      赵信本在看戏,没想到热依罕如此胆大,那祭天金人是天神和权利的象征,若被毁了就是意味着国运跌宕,一年不幸。
      “牧仁!”赵信拦住休屠王和拉克申,沉声道:“不要太过了。”
      拉克申偏不信邪,他把热依丽箍在胸前,双手摁在她细细的脖子上,喝道:“居次,你烧了金人,我就掐死小居次!”
      酋凃王眼泪直流,指着热依罕骂道:“你还要怎样,别闹了!”
      “祖父!”热依罕也瞪红了双眼,“难道我们就一直受他们压迫吗?今年不成,明天还回来,妹妹逃得掉吗?”
      酋凃王怔住了,他双手紧握,闭上了眼睛,厉声喝道:“畜生!你快出来!”
      热依罕高举着祭天金人的手一震,她慢慢放了下来,拉克申给了一个眼神,几名匈奴壮汉跳进火圈里,劈下她手中的祭天金人,交还给巫师。
      热依罕被拖了出来,牧仁走过来将她踩在脚下,日磾大惊,冲过来伏在地上求情,“阿爸,饶了她吧。”
      牧仁冷笑,“饶了她?她可要坏了我们王部的运势啊。”
      日磾在地上止不住磕头,喊道:“阿爸,她只是一时心急。所以才..."
      牧仁恨铁不成钢,飞起一脚,踢在日磾胸口,他这般瘦弱身体擦着地面滚了出去,乌云哭着扑过来,伏在儿子身上,求道:“大王,你要纳谁就纳谁,别打日磾啊。”
      牧仁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乌云,他转身对赵信说,“自次王,对不住了,让你看到这一幕,这群小月氏的人就是不服管教,天生贱民!”
      刘愔身旁有一个男子差点暴起,她赶紧把人按住,用匈奴语低声道:“会死的。”
      那人将头磕在地上,压抑道:“年年如此,要忍到什么时候。”
      刘愔明白他的心情,她也想知道要忍到什么时候。
      赵信摇头,“好好祭天大典搞成什么样子,”他说:“你这贪恋美色的毛病要改改了。”
      “改,改,”牧仁赔着笑,道:“收完这热依丽我就改,她可是河西第一美人啊。”
      那热依丽叫着祖父,姐姐,声声凄惨。有些女子默默擦泪,那酋凃王被人按住,动弹不了,牧仁看看众人,甩甩衣袖,“都散了,热依丽跟我走。”
      热依罕想站起来,可身子仍被拉克申死死压住,她只能尖叫道:“大王,大王,我可以,我愿意跟着大王,求你暂时放我过妹妹。”
      牧仁和赵信对视一眼,顿时心花绽放,问道:“你真愿意?”
      “愿意,愿意。”热依罕说,“我妹妹还小,请大王再等几年,等她再长大些,这段时间我愿意侍奉大王。”
      日磾一听,口中念着不行,想要站起来,乌云把他再激怒牧仁,唤来几个人强行把他拖走了。
      牧仁走到热依罕身边,蹲下来仔细看看这位居次,说实在的,月氏族人都很美丽,热依罕也不比她妹妹逊色,只是...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祖父家人都在大王手中,我撒谎有什么好处。再说大王神武,打死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牧仁转念一想也是,男人都喜欢挑战,热依罕脾气大,有韧劲,从这方面来看,好像比热依丽有挑战性些。
      “好吧,我发善心。”牧仁抬手,手底下的人松开了热依丽和酋凃王,小孙女哭着扑进祖父怀里。
      “热依罕...”酋凃王哀呼道:“你真要...”
      “决定了。”热依罕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深吸一口气,“休屠王回营时,我就跟他回去。”
      酋凃王软弱惯了,他恐怕看不懂热依罕眼中的恨。但刘愔能看得懂,纵然离得很远,她也能看清眼中的恨意。
      刘愔想,这位居次或许能成为自己的同盟。
      一场闹剧过后,众人陆续回到自己的毡房,热依罕跟着牧仁后面,今夜会发生什么,她心里最明白。
      且不说视死如归,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呢,她将一把短刀藏在袖中,冷冷想道。
      就在此时,一名匈奴兵举着火把闯进营地,观望四处,高喊:“休屠王在哪儿,自次王在哪儿?”
      “在这里!”赵信仰头回应,那名士兵跳下马,跌跌撞撞跪在赵信和牧仁跟前,哭道:“大王,汉军攻来了!”
      “什么?”牧仁一惊,“你胡说什么,汉庭什么时候对河西用过兵。”
      赵信打断他的质问,对士兵说:“你接着说,什么情况。”
      刘愔听到那边的呼喊,跟着其他人往主帐那边聚集,正好听到那士兵扯着嗓子喊道:“他们已经接连攻下了速蹼王部和稽沮王部,按日子算,应该要度过狐奴河了。”
      牧仁青筋暴起,过了狐奴河就是他的休牧地,此时中庭空虚,岂不是任人鱼肉!
      “速度这么快?”赵信皱眉,道:“是哪支部队,主将可认识?”
      “不认识,只知道是个极为年轻的将军。”
      刘愔的脚步渐渐放慢,膝盖发软,几乎要站不稳了。
      “那战旗上,写的是个霍字!”
      她彻底呆住了,周围的人听闻汉军来袭,都人心惶惶,唯独她愣在原地,久久没反应过来。明月皎皎,时光匆匆,一年又一年,她终于等到了。
      刘愔伸出手摸了摸脸颊,脸颊上润润的,是高兴的或是激动的泪水吧。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如博望侯一样,甚至已经做好了等待十几年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仅仅一年多,刘彻就下定决心打通河西要道了。
      这么久以来,刘愔看似经历了很多,但她其实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活着,二是等待。
      而等来的主将恰好也是刘愔心中所想。
      就是霍去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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