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酌酒花前送我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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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委托三嫂留下来打理宅子，自己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李，很快就准备好了南下的行程。很多京中的同僚听说她要远行，纷纷前来替她践行，礼品珠宝送了一大堆。
白誉经过几番痛陈厉害和软磨硬泡，终于得到了天子讨伐北狄的同意。他出征前也抽空去和锦绣道了个别，带了好几瓮御赐美酒，两人喝得烂醉如泥。一个用护国神剑指着月亮高喊“妖怪哪里跑”，另一个抱着柱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嘿嘿嘿常琴你的腰怎么这么粗……”
但锦绣毕竟戴了面具，所以白誉看不见她一塌糊涂的表情，于是一边东倒西歪地连声夸赞着“萧兄弟好酒量”，一边“仓啷”把护国神剑插进石缝里，还自认为这个还鞘动作非常帅气，满意地拍了拍那块圆墩墩的石头。
常琴一直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旁边，抱着胳膊看这两个酒鬼从举杯痛饮到神志不清。期间白誉曾晃到他的面前，似乎是觉得他很眼熟，却又半天想不出个名字，最后只得随口说了句“常公子也在此处啊”，便又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常琴没想到连他都认识自己，一时间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不过太子此刻醉得不轻，应该不会有大碍。
月上中天，常琴觉得再这样下去会有损锦绣本就不多的智力，于是不顾她死抱着柱子，硬是把她给扒了下来，抱回了房中。锦绣的酒品实在不行，一路上都在使劲扑腾，躺到榻上之后还顺手牵羊扯走了他的外衣，嘴里念念有词。
常琴无可奈何，心说再不走一会儿估计贞操不保，于是……顺理成章地在锦绣身边躺了下来，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遗憾的是锦绣只对他的外衣感兴趣，半夜时分，常琴被一脚踹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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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来，白誉已经被拖回了太子府，据说临走时对那块石头恋恋不舍，抱着念念叨叨着什么乱七八糟是“阿昭你爱看什么书我这里都有”。而锦绣洗漱过后，仍然脑子转不过弯来。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常琴：“我们昨晚怎么了？”
常琴存心报复，温温柔柔地说：“我们生米煮成了熟饭。”
“……啊？”
“也就是说，你的肚子里，现在已经有了我的蛋。”常琴知道她每天早上都会经历短暂的没脑子阶段，于是举了一个生动形象的比喻。
可惜锦绣的思维和他根本不在一条线上，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后，根据自己的生活常识，像个勤奋好学的乖宝宝那样举手发问：“蛋？常琴你是鸡吗？”
常琴：“……”
嫩绿的枝头绽开二月花，翩翩又见新来燕。常琴早已不动声色地打发掉了锦绣养的戏子优伶，早餐后两人作别了秦淮一带的烟花杨柳，乘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前往睽违已久的金陵。
江风引雨入舟凉，一路上都是平平静静的，直到锦绣看见两位好久不见的护法大人。
谢尘和裴夙勾肩搭背，望着她不怀好意地笑。锦绣一个头瞬间两个大，差点掉头就走。
常琴立刻把锦绣拉到身后，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们。虽然锦绣说他们并没有为难自己，但他二人在江湖上的反复无常成名已久，又一向翻脸无情没事找茬，所以他绝不会掉以轻心。
谢尘见他这副样子，故作嫌弃地摆摆手，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道：“我们要和锦绣小妹妹说话，你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幺蛾子，少碍事儿。”
锦绣被他这副老鸨的调调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常琴背后坚定地摇头：“不好意思，我拒绝和你说话。”
裴夙立刻笑得春光灿烂：“那就和我说说话吧！”
锦绣眯起眼睛，满脸警惕地说：“你想干嘛？有话就不能一起说么？”
裴夙见她松了口，于是光明正大地走过去，推着她走到了船的另一边。常琴刚想跟过去，谢尘就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道：“年轻人，追姑娘可不是这么追的。”
常琴对他的印象简直不能再差，忍不住恶语相向：“你一个喜欢男人的教我追姑娘？”
谢尘一噎，阴恻恻地盯着他：“你别逼我在这里动手。”
“动手？船沉了你游回琴教么？”常琴冷笑一声。
“我要杀你绝对不至于把船弄沉！”
“我在被你杀之前绝对可以把船弄沉！”
“要死了你还这么开心？”
“要死的话我不开心，但一想到你要游回琴教我就很开心！”
他们俩乌眼鸡似的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船头的锦绣默然无语，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常琴不会是学了一年的吵架吧……
裴夙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别管他们，我们聊我们的。”
锦绣苦大仇深地瞅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就是聊天呀。”裴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他眨巴着大眼睛，“你觉得谢尘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锦绣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重量级的问题，腿一软赶紧扶住栏杆。她回头默默看了一眼谢尘，小小声地反问：“你觉得谢尘是男人还是女人？”
裴夙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男人，这个我可以确定。”
锦绣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怀好意地邪笑：“裴夙啊，你不会暗恋左护法大人吧？”
“暗恋？怎么可能！”裴夙一挥手，“你怎么跟那些人一个德行，总觉得我们是断袖。难道两个男人非要互相喜欢才能待在一起么？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又不是喜欢他！说喜欢也谈不上，只能算是一种习惯吧。”
这这这、这不就是喜欢吗？！锦绣石化在原地，莫非自己一直以来对于喜欢的概念存在某种误解？还是说两位护法夫夫相太强烈，让别人自然而然地给他们界定了某种关系……她脑子里一团乱麻，裴夙却眼睛闪亮亮，期待着她的下文。没办法，她最大的毛病就是七情不上脸，所以尽管心中五雷轰顶，脸上却还是一幅打坐入定的表情。
过了很久，锦绣才磕磕巴巴地说：“哦，这样啊……呃，其实嘛，这、这也没什么，很正常啊，呵呵、呵呵……”
她笑得实在难听，裴夙不禁狐疑：“你真的这样想？”
“我真的这样想！”
裴夙好奇地看着她，“你……和别人的反应不太一样。以前刚入教中不久的时候，别人看我们形影不离，都说我们是怪胎、妖孽之类的。”
锦绣心说琴教不是怪胎遍地走、妖孽多如狗么？但她还是决定鼓励护法大人勇敢追爱直视自我，于是笑容满面地说：“你可以撕他们的嘴。”
“嗯，我确实撕了他们的嘴，还让他们吃了下去。”裴夙点点头。
锦绣背后一寒，她知道对方所说的“撕嘴”可不是一句玩笑话。裴夙却好心情地笑着，笑容灿若阳光，仿佛一个年少不谙世事的孩子：“说吧，为什么很正常？这么多年了，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喜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我所理解的和别人不太一样？”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说假话吧。”裴夙想了想，“一般假话比较好听。”
锦绣一摊手，一本正经道：“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如果你喜欢他的话，那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你们只是喜欢的人恰好是同性而已，何必想那么明白。更何况，谢尘他、他……”锦绣勉勉强强地说，“他也值得你喜欢。”
最后一句话太违心，锦绣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平复满身的鸡皮疙瘩。裴夙一直默默地听着，垂目看着脚下轻飘飘地问：“那真话呢？”
“反正你们已经够变态了，再变态一点也不奇怪。”
裴夙：“……”
三秒之后，常琴和谢尘突然听到“噗通”一声，齐齐转过头去。
船头只剩了裴夙一个人笑容满面，锦绣不见踪影。常琴深吸一口气，跳下水捞人前扭头对裴夙眯起双眼：“欺负一个女人你还这么开心？”
又是“噗通”一声。清秀书生轻盈一跃，翻身轻盈地坐在栏杆上，衣袂飘飘。他幸灾乐祸地朝下看去：“欺负谁我都开心，欺负你喜欢的人我特别开心！”
下一瞬，一支飞矢从水中笔直地飞出，直奔裴夙的面门。这样规模的暗器自然伤不到裴夙，问题是他下意识地低头一躲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正摇摇晃晃地坐在一根杆子上。
……结果就不必赘述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酌酒花前送我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