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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听见你在我耳边哔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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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在的地方有着耸立高楼,飞速‘铁马’……”
越沧仅是开口就着回忆说出几句,便见少年骤然安静下来,眉眼间的怀念同那紫衣张狂的女子眼底偶尔流露出的神色极为相仿。
两个同样热热闹闹仿佛永远有说不尽的话的人,提到这个所谓的家乡时流露出的是同样凝重而怀念的神色。
仿佛回不去了一般。
少年猛然抬起头,认真看来,他严肃下眉眼似乎要说些什么,只是不等他开口,一旁便有另一个声音传来。
“知行。”
那声音如初春之雪,清冷之中犹带几分温度。
似是疑惑为何少年会跟随在越沧身侧,那人复道:“阁下何人?”
这句话,才真是冷到底里,暗中拉开一道疏离的距离。
少年听着这声音,满腔言语便也咽下,微低下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旁越沧却是骤然失了对于少年的一切关注,抬眸向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青衣素净,眉目似雪。
来人如冬日寒风,清冷入骨;唇边没有半分弧度,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仿佛寒潭之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引起他内心的波动。
越沧看着对方眉眼之中对陌生人的疏离冷漠,眼底却是淡淡划过什么,嘴边甚至多了一抹弧度。
这一抹弧度,他掩饰得极快,几乎同耳边那个声音同时消散。
越沧却仍是不自觉地回想起片刻之前耳侧的那个声音。
“这小兔崽子,真不让人省心。”
眼前这人修为不凡,观其根骨也是上佳。
比不得他越沧千年修行,但若是两人处于同一个时代,较量起来怕也不轻松。
“这是我师父。”乐知行抿了抿唇,出声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知行不是已入我师门?”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青衣修者的眼底却是没有半点波澜。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越沧,魔尊自是知道这人是在变相警示他。
“在下谢清微,不知阁下何人。”男人再次开口,显然已经意识到什么。
这清冷的声音随着这个名为谢清微的男人一次次的开口而越发和越沧耳边不时听见的声音渐渐对上。
越沧眸色深沉,下一刻便又在对面不曾开口的情况下,听到了这个名为谢清微的男人的声音。
“这人实力不俗,恐怕不好对付。”
他沉默着,直到瞧见那青衣男子的手已经覆上腰间利剑,这才温和笑起,缓缓开口:“在下越沧,知陵人士。”
知陵这个国家早年因奇珍异宝闻名于世,也因此在各式修仙者的争夺之下变得四分五裂,但知陵人却以商人的形式游走于俗世之间,形成了一股不起眼却又强大的势力。
知陵人那能够带来无尽财富的经商头脑与广阔人脉也让他们成为了各大势力争抢合作的对象。
谢清微淡淡点了点头,手上小动作也是不着痕迹地收回。只是那清冷的眼神淡淡看向乐知行。显然对于越沧的话并非全信,更多倒像是全不在意。
“我和师父约好了要去找一种花!”乐知行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清微,眼底几分畏惧几分讨好。
“何师兄寻你有几日了。”谢清微如是开口,仿佛丝毫没将少年的话听进去。
少年撇了撇嘴,委屈兮兮地看向越沧:“师父,我可以带你去找花。”你就把我留下来吧。
后面半截他没有说出,可那个表意在场谁都能够看得个一清二楚。
“花我可以帮忙找,何师兄等你很久了。”甚至没有给越沧犹豫的时间,谢清微如是开口,瞬间斩断了他最后的思量。
看了一眼畏畏缩缩躲在身后的少年,再看眼前沉稳冷静的青衣修者,越沧微微退后一步,将躲藏在他身后的少年暴露在青衣仙修眼前,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那花你才找不到呢!”少年咬了咬牙索性抓了越沧衣角,少有地反驳了回去,“那可是大红色的花,只有我们家乡才有的玫瑰,在这个世界哪里有这般好找!”
他说到后面声音一收,面上露出些许说错话的懊恼。
越沧却是见着那青衣剑修听着,面色平静,即使提到这花鲜明的颜色,也没有露出半点奇异神色。
明明这方土地之上,花草颜色来源于灵气,浅绯淡绿已是不易,更别提大红。少年人阅历不够倒属正常,这青衣仙修所展现的却是一派胸有成竹。
果然,下一刻,谢清微便抬眸望来,他的视线完全没有接触少年,而是直直看向越沧,眼底的认真做不得假,他道:“那花我自知如何去寻。”
那模样,比起知晓后惊叹怀念的少年,倒更为让人安心。
越沧便也微微侧身,站立一旁,露出身后惊疑之中的少年。
少年少有地抬头直视着平日完全不敢靠近的男人,仿佛看着什么让他感到极为陌生的存在,眼底各种情绪流转而过,微微张着嘴巴发愣的样子显出几分傻气。
这也不怪他,明明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的家乡,无人知晓的家乡之花,突然就蹦出两个可能是同乡的存在,实属难得。
知陵人已算得上俗世之中最为神秘的人群,越沧仍能了解到不下十个知陵人的据点;可这生长着玫瑰花的国度,他却是从未从任何途径知晓相关消息。
这么想着,他也不免多看了谢清微一眼。
男人手里掐着术诀,显然是通知了那位所谓的何师兄,感受到他的视线,那清冷的眼眸也是顺势望来,眼底情绪淡淡。
“真是个麻烦。”
对方的声音如是在越沧的耳畔响起,越沧却是轻轻一笑,手间一转便是多出一枚灵符,捏紧在手心。
下一秒,他那全身的魔气便与毕生修为一同沉寂在身体的深处。再次看去,倒还真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似是察觉到他身周气息的改变,那青衣男子视线望来,停留了一会儿,久久不曾移开。
谢清微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出声询问什么。
“何师兄。”温润如玉的男子不知何时走来,谢清微看着他,唤了一声。
这一声叫唤骤然惊醒了愣神之中的乐知行,少年看着来人死命瞪眼,拔腿便准备往越沧身后躲闪却是被谢清微抬手间束缚住了行动。
少年便再一次悬浮在空中,做着无谓的挣扎。
这一次没了越沧的帮忙,他也只能渐渐苦下脸,看着那个浅浅笑起的男子缓步走来,一把将人拉住袖子。
“多谢。”何姓男子向着谢清微缓缓开口,偶尔瞥向越沧的眼神之中带着微微冷意。
他没有久留,几乎是领着人便离开。少年那可怜巴巴求救着的脸便也很快随着男人消失在了越沧的眼前。
待到两人共同离开,谢清微这才看向越沧,清冷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他缓缓开口,再次道:“在下谢清微。”
话毕便是不语。
直到面前男人第三次扫过他的面容,越沧这才骤然回想起谢清微这个名字。
那些名门仙修所推出的新一任仙主,可不就是姓谢名清微……?
再看男人,素面玉容,眉目如画,可这幅好模样之下几乎不加掩饰的清冷,可不是那一门独有功法登至大乘所特有的护体之气?
若眼前这人修炼的是那般功法,那么这谢清微真正的实力怕是比之他方才估量的还要强上不少。
越沧细想过去,他在对方这般年岁的时候,恐怕也远不能同面前这位正派之首的实力相提并论。
越沧眼底闪过一抹欣赏,面上却仍是不作表露。
谢清微也终于停下了打量,视线却是牢牢锁住越沧的脸,不再移开。
那幻容之物并非凡品,即使是谢清微这般修为暂且也无法看清他的真容。不过,瞧出端倪便是必定。
“失礼。”男人骤然开口,同时还伸出了一只手猛也然搭上越沧的手腕。
这世上大多修行之人都是将体内灵力修为运行于手掌间再行掐诀运剑,双手穴脉能暴露一个人的实力,控住此处能制住修者的各种手段。
除却医者,任何人都断然不会探手此处,所有修行之人也都会下意识保护此处。越沧却是站在那里任由男人探了他的灵气又收回手去。
“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谢清微这么说着,面色却是不改,仿佛刚才突然出手的并非他本人。
若是旁人看他那副清冷傲然的样子,定是无法想到他刚做了一件极为冒犯的事情。
“那花极为重要,我断然不可能随意相信一人。若越先生真是知陵人,倒也不是不可带你前去。”正派仙修面不改色地开口,硬生生将刚才的举动说成了一个简单的试探。
这花只是上官玉棠的一个借口,从那少年听闻花名时的神情也可以看出,虽说他们的故乡难以得见,但那花可算不上什么重要。
只是这谢清微倒似真能找到那处地方,找到那种奇花。越沧便索性没有揭穿对方的借口,缓缓点头,露出淡淡笑容。
“仙人所言极是。”
千百年的修行,只要他想,他能够完美地扮演任何的人。
区区一个知陵商人,对于他来说也并不在话下。
男人轻轻笑起,却并不自知自己柔和面容下,那双平静到有些淡漠的双眼之中,可没有半分笑意。
谢清微抿了抿唇,眼底光彩流转,最后开口。
“那你便,跟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