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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决心 ...

  •   一行人紧赶慢赶回到了凤凰城,凤凰城早已接到消息加强警戒,另五座城池的城主也早就来了凤凰城,等着殷厉回来商量之后的事。
      故此,殷厉一回凤凰城就十分忙碌,徐老三领命将白音关入流风别院,派人严加看守,又将沐氏、陈家家主、两名质子关入别院地牢,之后再无人有闲心搭理他们。

      白音一日还有三餐,虽餐食简单,好歹没有饿着肚子,地牢里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心情好,看守还能多给几个馒头,给一碗米粥;心情不好,馊饭剩菜也未必有一份。

      不过几日时间,沐氏就脸色蜡黄,人也瘦了一大圈,她将身上仅有的首饰拿出来贿赂看守,让他帮忙看看孩子怎么样,看守拿了东西,只告诉她人没死,还活着,再不肯多说别的。
      沐氏再愤怒也没有用,只能安慰自己,人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

      陈家家主每日都疯狂怒吼,嘴里诅咒殷家,因此时常被看守殴打,到后来没了力气,身上又伤痕累累,饭也吃不饱,终于不再辱骂,而是像狗一般整日两眼发绿地等着饭食,哪怕是馊饭,他也能狼吞虎咽下去。
      自此,对方身上再看不出半分-身为家主的骨气和尊严。

      白家的两个儿子,自从断手之后便成了一具空壳,目光呆滞,喊一声才应一下,整个身子半边染血,虽早已干涸,却更加臭不可闻。
      两人偶尔对着墙吃吃发笑,想起痛来就骂殷厉不是人,呆傻的时候就唱起幼年时的童谣,哼哼唧唧,无端让人心里发慌。

      殷丞并不知道这些,他坐在窗下,脚旁放着炭盆,周身都很暖和。
      别院的仆役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跟人说话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但起码没虐待他。

      他干脆静下心来,好好休养身体,几天时间过去,嗓子的肿痛总算消散,可他依然发不出声音来。
      他每日好好吃饭,喝药,身体渐渐稳定,能绕着桌子慢走上一圈,逐渐开始习惯走路这件事。

      只是上回在马车里被殷厉所伤的地方还带着伤,不能久坐,却也不能动来动去,奴仆每次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都使他窘迫又难堪,却不得不忍耐下来。

      到第十二天,殷厉总算来了别院。
      殷丞心中一紧,下意识想找地方躲起来,迈开腿走了两步,又回过神来——逃有什么用呢?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陪着大哥吗?

      殷厉推门而入,就见殷丞呆呆地站在床前,少年脸色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灯火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他早已换了身月白长衫,黑发竖起,几缕发丝落在眼前,显出几分羸弱美感。

      可奇怪的是,他的神色却同面上的羸弱并不相同。

      殷厉心里那种诡异的违和感又出现了,他始终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很奇怪,轻而易举就能激怒他。

      他脱下军装外套,扔给奴仆,奴仆躬身退下,为他们关好了门窗。
      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灰白墙上,仿佛要凝固成永恒的对立而站的雕像。

      殷厉单手解开衬衣扣子,朝后抹了把头发,拉过椅子坐下来:“听说你小日子过得挺适应?”
      殷丞僵硬了片刻,总算挪动脚步,慢慢走到殷厉对面坐下,抬手帮他倒了杯茶。

      殷厉看他一眼,手指转着茶杯把玩:“不担心你母亲的死活?”
      殷丞并未将沐氏当做自己的母亲,哪怕对方一心为自己着想,可那是为了白音,并非为了自己。
      自己的母亲早已去世,他不会再奉他人为母,自然不可能担心对方死活。

      这时候殷丞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他是被白家和陈家联手杀害的,他居然从未想过报仇,甚至根本没来得及蔓延恨意。
      从知道殷厉围了白家开始,他就一直在担心殷厉,根本无暇注意自己的情绪。

      见殷丞面色起了变化,殷厉以为对方是在担心沐氏。
      “她还活着,还贿赂看守打听你的消息,”殷厉冷笑,“看在她一心为你的份上,我不会让她死得太快,既然她那么想要你的消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会如她的愿。”

      殷丞瞳孔一缩——他熟悉殷厉的这种笑容,所谓的‘如她所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秒殷厉就大步绕过桌子,单手就将殷丞扛了起来,直接丢进床铺。
      殷丞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误将床帘一把拉开,瞬间将两人“关”在了床铺中。

      殷厉讥嘲道:“原来你这么期待。”
      殷丞摇头,情急之下嘴里发出“啊”的短促发音,殷厉心头一抽,一把捂住了殷丞嘴:“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毛病!但是从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发出任何声音!”

      衣服裤子很快被扔出床帘,木质的大床发出微微嘎吱声,油灯被从窗缝里挤进的冬风撩拨了几下,灯火晃晃悠悠,带出无尽的苍凉感。

      殷丞果然没再发出任何声音,他闭着眼忍耐着,眼泪忍不住滑下脸庞,实在忍无可忍,他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背,片刻血腥味弥漫,殷厉双眼似野兽般,居高临下地拉开他的手。

      殷丞视线模糊地看着他,心中悲痛又无可奈何。
      既已成了事实,他再也不能同大哥相认,往后的日子只要大哥还来,他便好好陪着他,直到他有一天能从失去弟弟的痛苦中走出来。
      在那之前,只要能让大哥舒服一些,让他做什么他都能忍。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殷厉,一点都不想。

      他怀念那个永远温柔地对自己笑着的大哥,总是宠溺地拉着自己的手,蹲下身和自己说话的大哥。
      ——阿丞,后天集市有灯会,我带你去看,你不是喜欢兔子灯吗?咱们去买一堆回来挂在府中可好?
      ——我都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多丢人!
      ——哈哈哈,谁敢说阿丞丢人,我拔了他舌头!阿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没资格多嘴。

      虽然自己和大哥在一起时,总是大哥在说话,自己只能比划,可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喜欢那样的大哥,也喜欢跟大哥在一起时的自己。

      而现在的殷厉……

      殷厉的汗水滴落在白皙的身躯上,他眼底仿佛藏着一只被囚困的野兽,不断地发泄,不断地癫狂,却始终无法找到出路。
      殷丞闭上眼,咬紧嘴唇,神情间尽是心痛和不忍。

      一夜荒唐,翌日起来,殷厉看了眼被褥上的血迹,知道昨晚将白音根本没愈合的伤口再次扯开,白音手背上也多出一排血迹已干涸的牙印,苍白的少年躺在身侧,皱着眉,似乎睡梦中也在抵御伤痛。

      殷厉面无表情的穿衣起身,他一动殷丞就醒了,他脑袋发晕,浑身无力,吃力地看向高大的背影。
      殷厉穿好衣服,再没回头,径直出门离开后,吩咐奴仆去请个大夫来看。

      又半个月,殷厉再没有来过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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