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欢》深海的星星

14、第十四章

　　远处，一片诡异紫光，其上有无数黑色妖气缠绕，饶是以竹清尘仙家神念之力，也感到阴阴杀气。
　　良久，她眼中猛闪过一抹寒光，真身瞬间爆窜肉身而出，化作一道白烟追向那片妖云。
　　妖孽站在无尽妖云的最前端，一身如渊如狱的妖气尽情释放，其气势之强，是竹清尘在近日遇到的妖孽之上。
　　追到一湖面上，竹清尘手捏一诀，一道水柱从湖面升起截住了妖孽的去路，妖孽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身子一侧，闪了过去，竹清尘又连抬高了几道水柱，一击不中，妖孽神色不变，身子飞快窜出，竹清尘随即如离弦之箭跟了上去，妖孽虚空一踏，在远处一个回旋负手立在湖面上，波澜不惊。
　　“许久未见，竹清尘上仙。”妖孽缓缓转过身，邪魅一笑。
　　此妖孽——正是狐帝。
　　竹清尘神色一惊，收了掌风，这妖孽和翰墨有七八分像，蓄着胡子略显成熟，竹清尘立刻打开法眼，妖孽的真身虚影便显现出来，原来是只狐狸，看他的修为不低，可惜了，入了魔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还不快现回原形。”竹清尘冷冷道。
　　狐帝原本邪魅的眸子，随即闪过一抹失落，怕对方看出又收敛起来，转念一想，又笑道：“我可是还记得尧灵山院。”
　　“不必故弄玄虚，既是有心修仙，为何入了魔道？”竹清尘手微颤一道寒光化作利剑在手，剑气微颤已蓄意待发。
　　狐帝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冰冷，面上的笑意随即一闪而过。
　　“是仙又怎样？是魔又如何？我都不在乎。”他眼中露出不屑的的神情，随意一挥，掌风带着威力直击竹清尘，竹清尘闪过身形屈指一弹，剑光变成无数的剑雨飞向对方，两道威力踫撞，却没有惊天动地的声音，风轻云淡。
　　几招下来，竹清尘的神情没有丝毫放松，她心生疑惑，他为何化作萧青玄的样子，像他又不全似，而对方腾升着的这股仙气，飘渺无形，她只有在一个地方见到，那就是玉溪谷——狐族，当年的灵霄仙君曾拜访过尧灵山院，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竹清尘眉心微蹙，重新看向妖孽，他是玉面狐狸？玉面狐狸又号称千面，能变幻无穷，她似乎就没见过他的真面目。
　　她想起了几百年前的旧事来，在一个山谷她救过一只修炼的小狐狸，当时小狐狸受伤暂时失去仙法，她便带它回尧灵山疗伤，怕师父知晓，便把它藏了起来，这一来二去小狐狸便在山谷住了一个月，师父后来发现，便命她送走，小狐狸伤好之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小狐狸便是玉溪谷狐帝——胡玉郎。
　　过了一段时间，灵霄仙君就替儿子求亲，师父却断然回绝，从此在尧灵山院四周布满仙障，虽然当时竹清尘不解，但也没再过问。
　　也不知他后来为何入了魔道，迷惑东郡国皇帝萧箴，萧箴听信他的妖言，尧灵山有奇珍异宝，便带兵攻入，只是当时汐瑶尚在闭关，忽略了，才被胡玉郎和萧箴攻破，相传东郡国翰箴有一把诛仙箭，果不其然，彩鹿和灵犀四兽被射杀，想到这，她心里燃起了怒火，冰冷的眸子渐渐露出杀气。
　　竹清尘踏着虚空心念一诀，顿时剑光神出鬼没，向胡玉郎刺去，胡玉郎身形躲闪，虽避过，但也招架不住连绵不断的攻击，最终还是被剑气震飞，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速度飞快，胡玉郎只一闪就消失在原地，隐身在妖云后。
　　他心道：好强大法力，他虽没和竹清尘交过手，但今日一战却还是震惊不少。
　　竹清尘失去了追踪的目标，就在此时，天空瞬息间黑云聚了起来，黑色的妖云将她团团围住，妖气滚滚，幻化成烟，涌入她的识海，胡玉郎在虚空处操控着这一切，他贪婪的想探知竹清尘的仙域识海，当他看清竹清尘识海里人影，心中一时竟冰凉到极点。
　　而此时的竹清尘双眼迷茫起来，她知道玉溪狐族的迷幻术了得，就是师父也会谨慎三分，她撕成碎片的记忆在虚空漂流，没有丝毫灵气，这不是最糟糕的，旧的伤痛在慢慢恢复，远处一个身影从迷雾中走来，越来越清晰，是——翰墨。
　　“竹清尘，跟我来……”“萧青玄”伸出手温柔道。
　　不，这不是真的，都是幻象，竹清尘冷静的想。
　　而“萧青玄”并没有停下脚步，不单是这样，“萧青玄”从身体分离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两个，三个，不断的分离又重合。
　　“清尘……”
　　“清尘……”
　　“清尘……”
　　“清尘……”
　　这声声如同魔咒，清尘眼前一片花，阵阵巨痛从四肢八骸，身体各处传来，清尘终于坚持不住，灵神微颤，眼底露出煞气，于是挥掌对着“萧青玄”劈去，可掌风悬在半空停住了，久久不忍落下，这时，恶魔般的声音响起：“你杀了他，就能走出去，杀吧——”

　　竹清尘忍着痛楚，眼前出现幻境。

　　“我……不稀罕做你的王妃，只要你真心待我就好。”
　　竹清尘捂着脑袋拼命摇头，耳边的声音不断响起。
　　“好，我萧青玄从此没有王妃，只有妻子。”

　　画面一转，竹清尘眼前又出现另一个幻境。
　　一龙一蛟在空中对峙。
　　竹清尘俯看着蛟，气势凛然，只见一条长百丈许的蛟，对着她昂首吐嘶，狂放的蛟咆哮声凭空响彻。
　　“灵姝，快放了他，不要毁了你的修为。”
　　灵姝的爪子抓住孙州狂笑道：“我等这一天太久了，今天即是你的劫数，也是我的运气，我还怕你不成？”
　　“你放了他，我与你公平一战。”
　　“当年要不是你们尧灵山院的失误，天阶怎会被毁，我岂会被天尊惩罚被困几百年？受你约束？”
　　“我不想伤你，今天我只想送他们出尧灵山，别无他意。”
　　“想出山？休想，我出不了，你们也别想，今日就是来给你添堵的，我高兴看你难受。”

　　灵姝长啸一声，把孙州吞了。

　　“州州……”萧青玄嘶声大喊，眼泪夺眶而涌，纵身一跃，想跟蛟拼了，竹清尘一掌风把他压了回去。
　　“萧青玄不要冲动，你斗不过她，我一定给你把州州救回来。”
　　她体内如火山爆发，一道光芒万丈，龙吟长啸，破灵身而出，虚空处，白龙仰天咆哮，一道道音波，震的人心神不宁，无数的气机，不断的在天空中冲击纠葛。
　　白龙龙鬃飞舞，如战神般，与萧青玄近在咫尺，萧青玄看到白龙琥珀色的眼珠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一时之间龙身如闪电般，追去。
　　灵姝死死的盯着呼啸而来的竹清尘，心中不屈意志顿时涌起，“我也是蛟仙，怎能憋屈。”
　　竹清尘越过她头顶居高临下俯看她，威严无比道：“你邪念太重，怨气太深，这是天尊为什么让我牵制你的原因，你终究是放不下怨念，又怎会飞升成龙？”
　　几番回合较量，蛟已身受重创，吐出孙州，瘫倒在地。
　　竹清尘现回人形，脚步盈盈迈起，踩着虚空一步步走向灵姝。
　　“我只说一句，你就让我痛快些。”
　　竹清尘收回掌风，冷道：“你说。”
　　“清尘你为了凡人破了劫数，你们三人是出不去了，就算你破了天阵，他们只是凡人，会因阵法反噬死去。”
　　竹清尘平静的看着萧，淡淡道：“就算是千军万马，我也不怕。”
　　言毕，掌风一挥，灵姝化成飞灰，给了她一个痛快。
　　正如灵姝说的，天数已变，此时的天空不再是暗黑，而是转瞬黑暗无边，从山谷的四面八方，传来阵阵呼啸，山岳开始怒吼，巨大石块翻滚落下，水面摇晃振动，翻江倒海的地动。
　　两人已被这景象惊呆，还没回过神来，已被龙身一卷，甩到龙背上，“你们抓好，我要冲结界了。”
　　脚下原本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万丈巨浪，四面袭来，竹清尘施法一分，巨浪加高一丈，萧青玄再调息念诀，顿时灵力万丈，破开巨浪，眼看就要冲破巨浪抵达岸上，巨浪瞬间又加高几丈，变幻成神兽，威力四射，喷出黑光，一声爆响，天空顿时风气云涌，下一刻电闪雷鸣，无数道天雷从天而降，对准竹清尘一通乱劈。
　　“清尘，把我们放下……我不想拖累你……放下……我们不怕死。”萧青玄附身抚了抚她说道，一滴泪滴在了龙颈。
　　竹清尘怒啸一声，不再理他，忍着巨痛，完全释放灵力，顿时金光万丈，用着最后的力量，把萧青玄和孙州甩到了岸上，自己也从空中摔下，化成了人形。
　　萧青玄含泪飞奔过去，心痛的把她抱在怀里，喃喃自语：“一定很疼吧，一定很疼吧……”
　　竹青尘虚弱的指了指雾障，“我走不了了……你们穿过去……就能回到凡界。”
　　萧青玄神色凝重，半响哽咽道：“你根本就走不出这山谷对不对？纵然要粉身碎骨也要送我们出去，对不对？”
　　竹清尘很虚弱，连抓住他的衣襟都没有力气，断断续续道：“……快……走……来不及了……”
　　“山内一日，就是山外一年，对不对？我就算出去，父君恐怕也是回天乏力，既然你能为了我舍命，我也可为了你留下。”
　　他抵着她的额吻了下，轻放下她，转身走到孙州身边，把他扶起来，郑重的对他说：“回到东郡，照顾好母妃。”
　　孙州知道他犯疯病了，摇头大叫：“你不走，我就……”
　　语未落完，就被萧青玄打晕了，接着萧青玄把他扔进了雾障……
　　“……你会后悔的……”竹清尘无奈的摇头，说完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