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Ⅱ-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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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贪吃而被困的大蜈蚣发出一声欣喜的低鸣。
它身上的头颅因为刚刚啃食过尸体，各个挂着血迹，显得五官越发诡谲恐怖。
蜈蚣扬起触须在空中转了两转。立刻朝最近的兰德尔和艾利克爬过去。
“法神在上！到底还有完没完？！”
兰德尔神情崩溃。
艾利克将他甩到肩上，一个助跑之后，再次跳到了栈道上。
蜈蚣紧追其后，细足攀爬在墙壁上的声音不断响起。
后有蜈蚣，前方康斯坦丁立在一根根须上，正等他们自投罗网。
兰德尔再次伸开金属双翼，艾利克配合地从栈道上一跃而下，两个人借着双翼滑到另一边石壁上。
不等康斯坦丁有何动作，蜈蚣立刻加快了速度，试图扒着根须追过去。
可是大蜈蚣刚刚碰到根须，那些一直以来安静的仿佛没有任何威胁力的根须，却突然躁动起来，一圈圈将蜈蚣缠绕起来。
因为兰德尔和黑衣人他们身带药剂，而康斯坦丁又是魔树的养育者和共生者，魔树对他们毫无办法，但是对突然钻出来的大蜈蚣却是一点顾忌也没有。
被根须紧紧缠住，甚至叫那些根须刺进身体里，蜈蚣扭动着人头串联的躯体使劲儿挣扎起来。
可是这种挣扎在根须面前毫无用处，一直被动挨打的根须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卷曲着将蜈蚣越提越高。
体内的液体被树根吸食，蜈蚣拼死拍打着自己的尾巴。
它本就拥有能够撞破石壁的巨大力量，此时尾巴胡乱拍打之下，竟然将空间的最顶端撞出了一个大洞。
根须猛地一颤，它的根部因此也被扯裂了几根，不得已将缠绕在蜈蚣身上的根须松开。
分量不轻的蜈蚣高高摔在地上，激起整个空间的震荡。
但是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了。
因为，从破开的壁顶上，大量的地下水倒灌进来。
高空坠落的激流怕打着石壁，引得整个空间都动荡不已。
康斯坦丁破开水流，再次朝兰德尔和艾利克发动攻击。
艾利克不敢再触那根魔杖的锋芒，想要反方向逃开。
兰德尔却制止了它：“不要退，迎面冲上去！”
艾利克脚步一顿，二话不说迎向康斯坦丁。两人在近距离短兵相接，又很快分开。
而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一抹流光从水雾中穿出，衔走了康斯坦丁手中的魔杖。
艾利克脚下不停，带着兰德尔穿过层层水流，降落在另一边的栈道上。
兰德尔扶着艾利克的肩膀，脸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他身上的炼金护具卷着康斯坦丁的魔杖回笼到他身边。
这一次赌博般的偷袭让他的魔力所剩无几，没有了魔力供给，炼金护具轰然溃散。兰德尔立刻将魔杖握到手中。
被抢夺了武器的康斯坦丁脸色阴沉无比，艾利克握紧霜锻，护在兰德尔的身前紧紧盯着他。
谁知康斯坦丁却突然顿住了动作，视线从两人身上飘开——
壁顶上，失去了大量根须的树根难以维持巨大的网络，被绑在树网中间的黑精灵在水流中也跟着如同一片枯叶般坠落下去。
本想继续去追兰德尔的康斯坦丁顿住了脚步，神色晦涩地看着黑精灵摔进棺木中，跌落的冲击力扯断了连接棺木的最后几根根须。
小船一般的棺材带着黑精灵砸进已经蓄积了半个空间的水池中。
只是这么几秒的失神，康斯坦丁也被头顶的激流砸中，紧随着黑精灵的尸体跌入水中。
兰德尔和艾利克此时站在栈道上，被倒灌的水流淋得满身湿透。
看到康斯坦丁出乎意料地跌落下去，艾利克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兰德尔说道：“你也太大胆了，万一没有拿到魔杖怎么办？”
“结果是好的就行。”同样放松下来的兰德尔嘴上却显得十分自信。
兰德尔反转着魔杖，将它收入空间戒指，艾利克却突然一把将他推到一旁。
被水浇灌的地面十分湿滑，兰德尔没有站稳，肩膀直接撞到了墙壁上。他嘶的一声捂住肩膀，就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之前一直躲在一旁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如果不是艾利克眼疾手快，推开了兰德尔，对方手中的利刃此时已经破开了兰德尔的后心。
叮的一声，艾利克持剑挡住黑衣人的袭击，忍不住爆出粗口：“这种情况下不想办法逃命，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黑衣人一击未成，反手冲向兰德尔再次发动袭击，却又被艾利克挡了下来。他哑着嗓子说道：“既然都是死，也得要你们死在我的手里，才算为首领报仇！”
对方杀气四溢，打定主意趁此机会要杀掉兰德尔。眼见地下水已经越聚越多，艾利克握紧霜锻，攻势更加凌厉。
就在它找准对方破绽，将长剑送进黑衣人的胸口时，石壁上如瀑布般的层层水帘被人破开，另一个黑衣人从中冲了出来。
艾利克悚然一惊，想要回身挡住第二个敌人，可是他身旁的黑衣人却紧紧抓住了刺穿自己的霜锻。
只是这么一个错身的功夫，艾利克眼睁睁看着兰德尔被另一个黑衣人欺进了跟前。
黑衣人的短刀沾过水珠，带着冷芒捅进兰德尔的左胸。炼金护具及时发动，但是兰德尔的魔力不足以支撑更多了。
雪花型的护盾在兰德尔的胸前一闪而过，在抵挡住致命一击后，顷刻化作微小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护盾和刀尖相撞的冲击力使得兰德尔难以保持平衡，他脚下一滑，身体随之跌出栈道。
失重感笼罩着兰德尔，他睁大双眼，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却只碰到黑衣人的一片衣角。
兰德尔的五指收紧到痉挛，但是衣料依然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帛声。
“撕拉——”
兰德尔的手中攥着破碎的布片，仰面朝底下波澜起伏的水中狠狠砸下。
“兰德尔——”
艾利克眼睁睁地看着炼金术士摔下栈道，手腕反转下剑刃一个横扫，千钧之力将黑衣人齐胸砍成两段，鲜血混着落水冲下，又混入水池中稀释变浅。
艾利克伴随着这阵血雨，从栈道上跳下，霜锻闪过一丝蓝光，寒风自剑刃上升起，卷起一层白雾，又伴随着下落的罡风掀起狂澜。
整个空间好似在一瞬间静止了，流水声消失无踪。
但那并非真的是因为时间在这一刻停止的缘故，而是霜锻上的寒气将水流全部冰冻。
数条冰柱自壁顶的大洞凝成，直挂下来。
艾利克顺着一根冰柱滑下去，在兰德尔即将落入水中的前一刻，艾利克伸手抱住了他。
发生的这一切在艾利克和兰德尔的眼中如慢镜头般缓慢，实际上不过是一眨眼的短暂时间。
空气中的寒风翻卷着重新纳入霜锻之中。在壁顶巨大的水流将要把冰柱冲断的前一秒，冰柱结束了冰冻的状态，重新流动起来。
兰德尔被艾利克抱在怀中，两个人双双落水。
骷髅战士的黑色斗篷和兰德尔的白色斗篷在水中如同盛开的两朵花，将他们包裹其中。
兰德尔咕噜噜从嘴中冒出一串水泡，他伸手搂住艾利克的脖子，两个人的脸因此近的只剩一指的距离，艾利克甚至能够看清炼金术士卷曲的睫毛上每一颗水珠。
大概是波动的水流柔化了兰德尔的五官，艾利克在这一瞬间居然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也能美的叫人怦然心动。
骷髅战士的魂火轻轻跳动两下，它觉得自己大概摔下来的时候砸破了头盖骨，要不然怎么会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期待？
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兰德尔难以分辨艾利克的心思，他细白的手指揪住了艾利克脑后的兜帽，猛地将其掀了下来。
一阵魔力的波动在水中荡漾开来，乳白色的符文一个又一个在水波中显现，将两人环绕在内。
等到白光散去，混浊的水中，两人的身影了无痕迹。
轻轻浮动的水流仿佛柔软的床铺，伴着微风扫过树梢的声音，直叫人昏昏欲睡。
康斯坦丁·比法姆仰面躺在水波之上，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长久未曾见过的灿烂星空。
在被层层树影围绕下的一线洞天外，群星璀璨，熠熠生辉。
地下墓穴被水淹了个彻底，反倒和地下河贯通为一体，康斯坦丁摔入水中后只是短暂地昏迷了一会儿，醒来后就顺着地下河一路游到了现在这座湖泊之中。
他仰望着通透美丽的夜空，意识到自己终于重返人间。
“夜安啊，比法姆阁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康斯坦丁的沉思，他从水中浮起来，顺着声源朝岸上望去。
一个身披纯色法师斗篷的男人正立在那里看着他。
对方有一头亚麻色的短发，透着一点银色的绿眼睛在夜空下闪着灵动的光芒。这是一个看上去便让人心生好感的男人。但是比法姆的目光滑到了他的身后。
一圈食人树的枝蔓全都高高抬起，将锋锐的尖端指向男人的后背，却仿佛顾忌着什么而僵立不动。
康斯坦丁动了动鼻子，没能从男人的身上闻到药剂的味道，这让他满是兴味地勾起嘴角。
“你是谁？”康斯坦丁问道。
“您的同伴？您的同类？又或者和您志同道合的未来盟友？”
男人轻笑一声。他说着，垂在身侧的右手突然抬起，康斯坦丁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一阵微风擦过他的脸颊，身后尖叫应声而起。
他转过头去，便见刚刚从湖下探出头的黑衣人胸口浸血，倒在水中。
“……大、大人？”没料到已经逃出升天的自己终究迎来末路，黑衣人看着男人，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而男人只回以他一个毫无意义的微笑。
康斯坦丁看到男人对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说：“比法姆阁下，从地下墓穴中出来想必颇费力气，不如先吃点宵夜垫垫肚子。”
康斯坦丁沉默一会儿，冷哼出声，将即将投入死神怀抱的黑衣人捞了过来：“食材我更喜欢亲自动手。”
男人耸了耸肩，问道：“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千年过去，世事变迁，也许我可以陪您四处转转。”
“不。”康斯坦丁吸食干净黑衣人身上的最后一滴血，抬起头来，“我要找到那个炼金术士，打断我的转化，抢走我魔杖，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炼金术士？”
男人在齿间卷出这个单词，他微妙的语气叫康斯坦丁挑起眉毛：“怎么？”
男人一笑，他身后的枝蔓轻轻一颤，像是察觉到什么危险般，往后退了一米。
“我只是觉得，我和‘炼金术士’很有缘份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Ⅱ-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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