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伦轶巾帼——孝贤皇后传》清墨一世

110、冰释

　　明月悬空，玉宇清宁，月光无尘无瑕入窗，不觉盈满一室。
　　“清琬，你是不是对朕失望了？”弘历抚摸着清琬如云的长发，怅惘无比。
　　清琬心里一惊，回眸去看弘历，他的脸在烛光下晦暗不明，于是低沉着声音反问，“皇上何出此言？”
　　“你的心，早就和朕疏远了。”弘历闭上眼睛，“是因为皇贵妃……是朕的做法让你寒心了吗？”
　　“臣妾没有。”清琬回过身子，正色道，“皇上从来都不只是臣妾们的夫君，还是大清的主人，太后的儿子，阿哥公主的父亲。这一次君柔的事牵扯了前朝后宫，太后和皇嗣，皇上需要考量和权衡的，远非是否去看望皇贵妃那么简单。臣妾之所以多次恳求，只是念在皇贵妃对您的一片痴情，并无他意。”
　　弘历不曾想清琬把事情看的这么透彻，便又问，“那便是之前朕的猜忌让你伤心了？”
　　清琬垂下眸子，“臣妾不敢。”
　　弘历又心疼又难过，把清琬抱在怀里，“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朕都忘了问你。那日在行宫遇刺，你怎么会挡在朕的前面？”
　　清琬抬眸，“皇上九五至尊，怎能出事？臣妾就是拼死，也要为您抵挡的。”
　　弘历追问，“若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皇后呢？”
　　清琬怔了怔，许久才红着脸道，“您是清琬心爱的夫君，是清琬的天，就算您不是皇上，臣妾也会挡在您面前。”
　　弘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朕亦是如此。那一瞬间，朕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也顾不得，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心爱的女子出事。”
　　清琬的眼中有泪光晶莹，低眉不语。
　　弘历接着闷声道，“朕时常在想，如果我们不是皇上皇后，只是民间普通夫妻，一定过的十分和美快活。可偏偏咱们位高权重，最最富贵的地方最最煎熬，生生地让两颗心疏远至此。”
　　清琬摇了摇头，“不会的，皇上只能是皇上，臣妾也只能是您的皇后。”
　　“是啊。”弘历叹息，“你说的一点儿也不错。若朕不是爱新觉罗弘历，你不是富察清琬，咱们或许根本就不能遇见。又或许是际遇不同性格也不同，根本无法像现在这样结为夫妻。”
　　清琬颤声问道，“皇上究竟想说什么？”
　　“朕总说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差一丝一毫都成不了这样的伉俪。”弘历目光沉沉，烛火幽微的光芒闪烁在他眼睛里，“这从来都不是说辞，而是朕的真心。清琬，上苍既然安排了我们在一起，安排了我们相爱，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日子过成这样呢？”
　　“臣妾也时常这样想。”清琬眼睛红红的，在这样幽深的夜里，她渐渐也能放下心底的顾虑和礼仪，带着一丝埋怨质问，“皇上以为，这都是谁的错？”
　　“自然是朕不好。”弘历急忙哄道，“娘子大人有大量，便饶了为夫这一回罢？”
　　清琬破涕为笑，从弘历怀里挣脱开来，“皇上就知道这样糊弄和取笑臣妾。”
　　“朕也道歉，也赔罪，但朕知道，你心里的伤痕也是轻易擦不掉的。都是朕的不是，你再给朕一个机会。”弘历急忙又把她搂回去，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朕知道，咱们是进了紫禁城之后才疏远的。虽然朕不能放下大清，但朕可以再给你一次安逸熟悉的美好。”
　　弘历呼出来的热气在耳边痒痒的，清琬红着脸问，“皇上什么意思？”
　　弘历笑着亲了亲清琬的脸，“明日，朕带你回宝亲王府，然后在咱们大婚的重华殿住一日，好吗？”
　　清琬急忙回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弘历。
　　弘历满脸的笑意几乎比外头回暖的春光还美好，“明日，没有朝堂后宫，没有皇上皇后，咱们只是爱新觉罗弘历和富察清琬。”
　　清琬怔忪片刻，嘴角突然就有笑意蔓延，带着泪光的美眸明亮璀璨一如有人把整夜的星光和月色揉碎了进去。
　　弘历颤抖着抬起手，抚上这如花笑靥，“朕好久不曾看你真心地笑了。”
　　他亏欠了她这么多，却才想到，真正能让她舒怀的，并非那些真假难辨的歉意，还是那些美好的旧时光。
　　清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入宫之前的那段岁月太美好，她竟然都不敢回忆。可是弘历却要亲手带着她去体会，去重温那些感动温馨。
　　清琬的手渐渐收紧，反手抱住了弘历精壮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