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繁花（重生）》薰风南至

5、蔓蔓

　　思绪远回，凌烨总是让自己想起从前的种种……

　　“那不过是童言稚语，作真不得。”简言平静的说。低头喝着茶。

　　“可我当真了。”凌烨道：“我当真了，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

　　当真了，曾经简言也是作真的。在自己没重生之前，还没嫁给凌烨时，简言都一直无比做真，她将来会嫁给凌烨。

　　后来如愿以偿，在外人眼里，两人喜结连理可谓是郎才女貌，婚后也自然理应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可终究是个什么样，也只有简言自己知道。

　　已经受过一次伤，简言绝对不会在重蹈覆辙。

　　“凌烨哥哥，请回吧……”

　　凌烨直视着简言的眼睛，想要在她眼底寻找破绽。奈何简言只是低着头，并没有看凌烨，哪怕是余光。

　　凌烨哥哥，这恐怕是简言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从此以后，你我俩分道扬镳，再无可能。

　　“为什么……”凌烨没死心，“难道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情谊，都是假的吗？”

　　闻言简言心摇了一下，开口如实道：“不假。”

　　“那为什么……”

　　不等凌烨问完，简言就抢先道：“因为我发现，我现在并没有那么喜欢你了，不是儿时的那种感觉。所以，已经没必要了。”

　　“那我怎么办。”凌烨痛心，“令仪，你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简言没想到，凌烨会同她说这些，自己对凌烨，真的有他口中说的重要吗？

　　已知道结果的简言，还是有一瞬间的动容，自己是不是对凌烨太决绝了。

　　可比起他对自己做过的事，这不过是鸿毛轻浮，不值一提。

　　“你贵为五皇子，少了一个简言，对你并无半分影响。或许少了我，你会过得更快乐些……”

　　凌烨沉思了，简言知道凌烨所想。

　　他不过是在拿自己和以后的鸿图做权衡罢了，他不会放弃的。

　　简言知道，凌烨重来都是贪心的人，对自己有利的，他想尽办法，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从前自己傻，以为自己同凌烨是两情相悦，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殊不知，那本就是凌烨一早就设好的局，自己还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简言当然不会再给他机会。

　　“你是不是怪我？怪我那日没到相府，你在桥头等了我一天。你是不是怪我，你病倒这么多日子，我都不曾来看你一眼。”凌烨问简言，他以为简言是因为病倒的自己不曾来相府看望她，呵护她，所以简言才会心有想法。

　　“不是。”简言立马回应。“你别多想。”

　　“不是这样……”凌烨重复：“不是这样，令仪你怎么了？我上次见你时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简言再不想同凌烨废话，她知道凌烨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的，看来今日要同他完全断绝婚约关系，让他彻底接受，还是特别困难。

　　“人都是会变的。”

　　从前凌烨变给简言看，一点一点的伤透简言的心。这一次，简言先做出决断，不再给凌烨任何机会。

　　“今日就这样罢，我也乏了。五皇子想必还有事务在身，恕不远送。”说罢简言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径直出了门，回了房。

　　留下凌烨单单一人，黯然锁眉的坐在椅子上。

　　凌烨何时离开的，简言不知道，也没有去问蔓蔓，待到简言困乏，睡了一觉醒来后，已是夜深人静时。

　　四周寂静无声，月光从窗外丝丝缕缕渗到房中。简言坐起身子，瞬间感觉凉意袭来，复又躺下，开口叫了声蔓蔓。

　　蔓蔓闻声而来，见自家小姐醒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姐饿了吗？”

　　今日简言没用晚膳，简右相也没差人来请，这倒是省得蔓蔓去回复。从前小姐就是这样，每到有心事或者不开心时，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里，任人如何请都无济于事，只能等小姐她自己慢慢调整。好了，小姐也就出现了。

　　全相府上下，每个人都深知大小姐的这个习惯。

　　简言摇头，蔓蔓看不真切。

　　“我口渴。”简言道，“给我口茶水喝。”

　　蔓蔓轻声应下，给自家小姐倒了一杯温好的茶，看着自家小姐喝下后，问道：“小姐感觉冷吗，冷蔓蔓再把碳烧旺些。”

　　寒冬腊月，夜里房里的温度自然很冷，简言房里燃了炭盆。

　　是有点冷，但不至于受不住。如若让蔓蔓再去烧些碳来，那外面的天，蔓蔓哪里受的住。

　　“不冷，这样正好。”

　　“小姐饿吗？昨晚晚膳都没用。”蔓蔓边说，边把屋内燃起烛火，好把房内照得亮些。

　　简言摇头，这回蔓蔓算是看到自家小姐的动作了。

　　“我给小姐拿点点心垫垫肚子。”说罢蔓蔓打算去拿。

　　却被简言制止了。

　　“不吃了，我不饿。你去休息罢，我都把你吵醒了。”

　　这句话让蔓蔓受宠若惊，连忙回答道：“不碍事的，小姐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奴婢就好。”

　　简言看着蔓蔓，表情在昏暗的烛光下却让简言看得分明，不是用眼看到的，而是用心……

　　屋内不是很暖和，简言用手试探了一下被子里，很暖和。简言往床的内侧移了移位置，招呼着蔓蔓过来。

　　简言道：“蔓蔓你过来。”

　　“怎么了？”蔓蔓习惯性的答道，却没停在原地，而是朝简言的方向过去。

　　简言轻挑维幔一角，让蔓蔓来到自己身边，简言伸出早已捂热乎的双手，对蔓蔓道：“蔓蔓手给我。”

　　“啊？”蔓蔓惊讶，不明白自家小姐要干什么。

　　只见简言双手抓住了蔓蔓的手，芊芊玉指相碰，一个手指冰凉，一个温暖如春。

　　“手好凉。”简言握着蔓蔓的双手，来回摩擦，想要让它暖和些。

　　蔓蔓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面对。想要收回手，可是自己的手却被小姐握着，贸然抽回又不大好，所以蔓蔓就任由简言握着自己的手，看她来来回回的为自己的双手摩擦升温。

　　“小姐……”蔓蔓试探道。

　　“嗯？”

　　“使不得……”蔓蔓小心翼翼道。

　　“有何使不得。听话，你手太凉了。”

　　有一瞬间，蔓蔓感动得想哭，可是在小姐面前这样，有失体统，所以蔓蔓只能含着泪，任由简言为自己暖手，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小姐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自大病初愈以来，小姐的性格变了不少……

　　感觉到蔓蔓手暖和了一些后，简言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把被子掀开一角，对蔓蔓道：“进来吧。”

　　“啊？”蔓蔓惊讶，随后反应过来，道：“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奴婢怎能和小姐睡一张床呢。”说罢连连后退数步，最后被简言叫住了。

　　“你再退后我就看不到你了。”话语中装出责备的意思，道：“你不进来，我给你暖手就白费了。”

　　蔓蔓停住了脚步，不知该如何动作。

　　“乖～听话，进来吧，和我一起睡比较暖和。”

　　蔓蔓还是犹豫，不敢走向前来。

　　“小姐……”

　　“听话，过来。”简言继续诱哄道。

　　“小姐别为难奴婢，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我说使得就使得，我说了算。”

　　蔓蔓不知道是进还是退。今日的小姐，和平时太不一样了。

　　蔓蔓还是站在原地不敢动，简言见还是哄不动她，就道：“你不过来，那我就亲自下床去请你了。”

　　蔓蔓听到自家小姐这样说，吓到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小姐你别又着凉了，那样蔓蔓担待不起的。”

　　“那你还不过来。”简言道。

　　最终蔓蔓拗不过自家小姐，乖乖的脱去外衫，鞋袜，钻进了被子中。

　　简言细心的给蔓蔓压好被子，自己也顺势躺了下来，心里才稍微觉得安稳些。

　　“小姐……”

　　“嗯？”

　　“好温暖呐。”蔓蔓语气相比之前，慵懒了不少。

　　“是吧。”

　　“我的意思是，心里好温暖。”

　　听蔓蔓这么一说，简言并没有答话，而是侧过身子，看着蔓蔓的脸，道：“睡罢。”

　　慢慢侧过头看自家小姐，答了一声：“嗯……”说罢闭上了眼睛。

　　简言微微一笑，平躺好后，闭上了眼睛，方才的画面没有出现在脑海中，感觉安心踏实了许多。

　　今日见到凌烨，疲惫不堪的简言回房休息，被梦魇魇住。

　　简言梦到了蔓蔓。在梦里，看着蔓蔓被三四个人当着自己的面拖了下去。凌烨就站在自己身旁，看着如同废人一般的自己躺在床头，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

　　蔓蔓被拖进柴房，看着蔓蔓被乱棍殴打，口中一直叫着小姐，躺在床上的自己被吓得说不出半句话。站在蔓蔓身旁看着她浑身是血，不停呼救，却没有半个人出现，自己也无能为力。

　　简言眼睁睁看着蔓蔓躺在一片血泊中，最后连呼吸都很微弱，口中却还叫着自己的名字。

　　惊醒。

　　听见动静，蔓蔓还在身旁，简言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