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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绿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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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多希望佛主为自己指点迷津,现在的她很困惑,自己终究改如何取舍。
脸颊上满是泪痕,珠儿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一个字,也不会像从前遇到佛主时那样,带着畏惧而又好奇的心思去看他了,珠儿躺在太子雉草的怀中,像一根被拦腰折断的草。
佛主对灵魂将要出窍的珠儿说:“你可曾想过,从前圆因寺上的一滴小小露水甘露,是谁带到你身边的呢?”
珠儿在思考,可是她给不了佛主回答。
佛主笑笑,仿佛知道珠儿给不了自己答案,佛主自顾自的往下说:“是风带来的。”
珠儿明白了一点。
“最后也是风把它带走的……”
就此明白。
珠儿想,风带来了露水,把它带到自己身边,成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风景,最后风把甘露带走了,珠儿的心空空如也。
修佛对珠儿道:“甘禄是属于长风公主的。”
把甘露带到自己身边的是风,甘露是甘禄,风是长风公主……
最后长风公主带走了甘禄,所以一开始,甘禄本就不属于自己。
而对于彼此来说,两人不过是对方生命中的一段插曲,偏偏,那时身为蜘蛛的珠儿却认为那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以为……她和甘禄,在那时就有的,是爱情。
珠儿大彻大悟。
看着奄奄一息的珠儿,佛主还是那笑咪咪的模样,问珠儿道:“你可知雉草?”
珠儿不知道,因为前三千年,她漫长生命中唯一的色彩,只有甘禄。
珠儿用眼神给了佛主回答,她并不知道雉草是谁。
“太子雉草,本是圆因寺院中的一株杂草,它在圆因寺陪了你三千年,看了你三千年,也爱慕了你三千年,可你从不曾低头去看它一眼。”
如此听说,珠儿才知道,雉草原来一直在仰望着自己。
说到这里,佛主只道:“蜘蛛,我现在再来问你,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珠儿在听到这些真相后,才彻底的大彻大悟,就恍若大梦初醒般,用尽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在佛主的帮持下,终于说出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能真切的把握现在的幸福。”
佛主笑了,珠儿也发现了,佛主的笑,不同于以往自己看到的那样,这次的佛主,仿佛更开心些。
可是没有办法,佛主最后点化了自己,可是现在,什么都已经晚了。
佛主要离开了,珠儿见天边云彩中金灿灿的佛光开始减弱。
自己后悔了。
她央求着佛主,道:“我还有机会吗?”
佛主回道:“有。”
【两生卷】其一 完
今日,萧先生的场子,时间长了些,简言回忆中,萧先生从没用一场就说完一部书,简言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听过这个故事。
简言总觉得,今天萧先生和平日有些许不同,至于哪里不同,简言说不上来。
赶制好的衣衫,简言一直把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许是今日坐在椅子上的时间比往日长些,放在膝盖上的新衣,都染上了简言的体温。
“圆因寺横梁上的蜘蛛,用了三千年,才终究大彻大悟,什么是求而不得的,什么是应该把握的。”萧牧庭收了手中的折扇,这句话缓缓从口中说出。
简言听得认真,眼神一直追随者萧牧庭。
“故事中虽如是说,在这里只希望各位看官把握眼前,切莫等到失去后方才醒悟。”
堂中掌声如雷鸣般顿时响彻云霄。
如若是往常,此时萧牧庭应该是离座起身,往后台去了。
今日,萧牧庭仍然坐在椅子上,等着掌声慢慢消退。
简言也在股掌,微笑着看这面前的人,目光不曾从他身上挪动丝毫。
等堂内安静下来,萧牧庭才开口道:“今日耽搁各位看官功夫,说完一段小故事,在此,萧某在此表示抱歉。”萧牧庭语气诚恳,说罢起身,低头,弯腰,对各位在坐的听众表示歉意。
堂中人七嘴八舌的回答萧牧庭的话,大致意思就是无需愧疚,能一日光景听到一个故事是听众们赚到之类的意思。
简言也觉得自己赚到了,顶着这身华服,来涧清园子里听了完整的一个故事,确实是自己赚到了。
见众听客的反应,萧牧庭放下心来,继续道:“在此,萧某向各位看官请个假。”
此时堂中有人就开始发出声音来了。
“承蒙各位厚爱,最近由于家中事抽不开身来,遂在此请个假,我将与半月后,继续在涧清园内说书。”
在简言的记忆中,萧先生从未请过这么长的假,又也许的他请过,就像后来自己也曾许久一段时间没来涧清园里看他一般。
简言表示自己能理解,可是简言能理解,不代表所有在场的客人都能理解。
此时就有人发出疑问了,萧先生是何事,要这么长一段时间不来说本子。
萧牧庭也只是礼貌的回以微笑,并不做更多的答话,只道:“还望见谅。”
简言怕还有人说话,怕为难了萧先生,遂兀自站起身来,把手中的新衣环抱怀中,面对着台上的萧牧庭,道:“萧先生先料理家中事,我们在这里等你。”
简言站起身来,况且今日的她穿得太过端庄优雅,所以,简言一开口,堂中所有人就知道这是谁。
相府嫡女,简大小姐,萧先生的忠实听众,京城中出了名的痴女一枚。
奈何她爹位高权重,简小姐在京城内名气自不用说,所以,在场即使有人有想挑事的心,但他也没那胆子。
既然简小姐都说话了,剩余的人,也再不敢多言,而萧牧庭,也只能面带微笑,准备下台去。
又觉不妥,萧牧庭停下脚步,对众位听众作一揖,道:“多谢各位体谅。”说罢就下台去,消失在幕前。
这时戏班子的人立马接上台来,简言一眼瞥见了京城内有名的花旦,绿沂姑娘,简言眼神从她身上划过,毫不停留。
简言追着萧牧庭去了后台,蔓蔓跟在身旁。
“萧先生……”简言在萧牧庭身后叫他。
耳尖的萧牧庭闻声,回过头见是相府的简小姐,遂停下脚步,等她走近自己。
“不知简小姐……”不等萧牧庭说完,简言就把手中的新衣递到了萧牧庭的面前。
“这是……”萧牧庭不解。
“给萧先生做的衣裳,也不知道是否合身。”简言很自然而然的说出这句话,这可让蔓蔓浑身紧张,东张西望着,希望自家小姐的话别被别人听了去。
哪有未出阁的女子给男子做衣裳的,你我还非亲非故。
闻言,萧牧庭立马把新衣推还到简言的手中,直道:“简小姐这可使不得。”
简言当然知道使不得,如果她要是顾及这些,那么昨日就不会做这件衣裳了。
“有何使不得?我不过是看这寒冬腊月的,萧先生穿得有如此单薄,如若冻坏了,我还上哪儿听书去?”简言把新衣重新推会萧牧庭怀中。
“萧先生你先收下,算是答谢,你给大家带来这么吸引人的故事。”
简言知道如若以个人名字给他,他定然不会收下,因为不成体统,萧先生也会顾及自己的身份处境。
“平日受姑娘照顾已颇多,若再拿姑娘的东西,真的说不过去。”
“我叫简言。”简言无视萧牧庭的话,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萧先生对自己的称呼上。
“简言姑娘……”
“你就收下吧,你不收,我也不知道给何人。”说罢。简言做出很着急的样子,继续道:“我还有事,今日在此逗留时间太长了,一会儿怕是会出麻烦事儿,我便先走了。”
不等萧牧庭的回应,简言转身快步走出后台。
本来还想同萧先生多说几句话的,管他有意义无意义。简言只是想和萧先生多待一会儿,可是简言又怕自己再多待下去,萧先生又不肯收下自己为他做的新衣,所以简言只好先走。
快步出了涧清园,时辰已是不早,又是雪花纷纷飘落,简言和蔓蔓快步朝相府走去。
答应了凌烨让他来接自己,简言想,他应该等了许久吧。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多等个一两个时辰也不是什么坏事。
反正那宫里,去早了对简言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般想,简言放慢了脚步,晃晃悠悠的慢慢往相府方向去,却在半路撞见了凌烨的车。
马车从远处缓缓过来,简言再熟悉不过,曾经坐着这辆马车,来往过皇子府和涧清园之间许多次,自己怎会认错。
简言停下脚步,等马车靠近自己,凌烨第一时间看见人群中一身华服的简言,吩咐停下车。
简言和凌烨,一人停在原地,一人坐在马车中,互相望着对方。
简言面无表情,盯着凌烨的眼睛。
凌烨却道:“我们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