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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陲小镇。
天空灰蒙蒙的,站在高处眺望而去,远处是绵延万里的茫茫黄沙,看不到尽头。
午间,正值热闹时候,打南边来了个头戴纱笠,一手持剑,一手牵马的道姑。
道姑本就不常见,何况是在这种地方?!
来往客商,不论是背着水壶的,还是挑着行李的,都忍不住侧目而视,看着那道姑进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看着简陋的紧,虽说午间,却也并无多少人气,店家正垂着打算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来人不禁愣了愣。
“这位道姑,可是要住店?”
道姑摇了摇头,白纱随着她动作浮动,不巧露出了一小块儿白皙的下巴。
“给我准备些饭食,再打包些干粮。”声音暗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弄坏了嗓子。
那店家也是好心,见这道姑也不像常进沙漠的样子,便劝道:“道姑怕是不知,这沙漠可并不好走,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下,待有驼队来时,与他们一起走也可安全些。”
那道姑并不应,只从腰间掏出一枚银子放在柜上,轻笑一声,“本就是将死之人,又有何惧。”
店家瞳孔猛的一缩,不仅仅是因为道姑这句话,也是因为——那道姑放银子时,腕间衣袖滑落,一道血红印子赫然印在白皙的皮肤之上,蜿蜒着渐渐隐没在衣裳下。
世间至毒——红袖牵。
待红印蔓延到心脏时,便是死期。
可……这红袖牵毒虽毒,却颜色艳丽,味道苦涩,都不可被其他东西掩盖,一般来说,江湖上中毒而死的人不少,却很少有因为红袖牵而死的。
“又有何难……红袖牵易察,情却不易……”
声音虽嘶哑,却也能听见其中切切悲哀。
店家明悟,在心中长叹一声,这毒——怕是道姑主动饮下的罢。
从古至今,到底是情一字,最为伤人。
填饱了肚子,将包袱搭在马背上,道姑又一手持剑一手牵马往沙漠中走去,忽而漫天黄沙起,那道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了。
后来,这店家闲来无事,找人打听了下这道姑的下落,却并没有任何消息。
后来的后来,这边陲小镇又来了个道长,那道长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却形容枯槁,青丝高束。
他也来这客栈,听店家在模糊的记忆中搜刮关于道姑的一言半语,似乎千里奔波,哪怕只是得到一点消息也甘之如饴。
店家蓦然想起了什么,“道长也不必再找下去了,算算日子,她中的红袖牵怕也发作——”
话音尚未落,却见那道长目眦欲裂,本就单薄的身子晃了晃,脸色青白的像个死人。
“你说什么?她怎可能中了红袖牵,她明明那样机灵的……”
恍然间他又想起那人在梨花下,悲伤的看着他,却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
她说,“云崖,今生到死,再也不见。”
是了。
她向来守信,既然说了,必定今生,都不会再见他一次了……
可是,他明明不想这样的。
……
永和十八年,消失了六年的惊鸿剑云崖从西北荒漠里走出,他的手原先是用来拿剑的,现在却抱着一个灰褐色的陶瓷坛子,坛子里是灰白色的粉末,像骨灰。那剑被他用张破布卷了,背在背上。
他几乎瘦的没有人形,那一头银色的发丝散在肩上,看上去像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
这是世人见他的最后一面,几天后,江南山林里一处野梨花下,便多了处矮矮的新坟,木牌上头无名无姓,谁也不知道,这里头睡着的,是两个人……
也不会有人知道了,那日同门喜宴,不过是个圈套,目的是为了抓住逃出镇妖塔的魅妖,那妖精最爱人间喜事,被关押了那些年,定不会错过。
所以,当那古怪的女子一出现时,他便装作被她迷住,想要借机捉住她。
然奈何,道姑却偏偏是这个时候来了。
“她是谁?”那魅妖如是问,眼睛里头,是对道姑美丽容貌的垂涎。
“是我的一个道姑朋友。”云崖淡笑,内心却焦灼无比。这魅妖不仅爱人间喜事,还爱美人皮囊,他如何不惧?!
“原来只是道姑朋友。”魅妖轻哼一声,不甚在意。
原来只是道姑朋友。
道姑垂下眼睑,缓缓抬手捂住胸口——那怀里的刚出炉的桂花糕,烫的她心口疼。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
文笔不够,大家将就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