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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一 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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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坠连成天空的丝线,细密的织了下来。
直直的。
摔在地上。
粉碎。
那是水花。
行人匆匆。擦身而过。
他独自撑着伞,静静的走着。青衫被打湿,深蓝色晕开。
飘动的黑发发梢被染成黑亮,泛着水光。
旁边是湖,湖面落成大小珍珠,错综碰撞。
瞄了一眼,不再看。正要迈步离开,却见草地边蹲着一个大男孩。
男孩一手拿着树枝,一手拨弄着黑发,很无助道,“怎么办啊小蚯蚓……下雨了……你怎么回家啊?”接着又拿着树枝拨弄。蚯蚓却是懒懒的不想动,扭动着长长的身体爬啊爬啊……
暗了眼睛,少爱管闲事的他走过去,冷淡的口吻,道,“下雨天蚯蚓要从泥土里出来呼吸。你不必将它送回家。”
“诶?呼吸?”少年诧异转过脸,却看见一张冷俊之极的脸盯着自己。少年秀气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微红道,“我又不知道,爹没教过……”
他见男孩生的白净,又是俊雅秀气,明白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而且这般善心,委实少见。
“不怪你,不知者不罪。”他欲走,男孩却急急拉住他,慌乱的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那个……我……不是……就是,我没见过你……我叫云天河,你叫什么?”
冷俊的眼睛瞅过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他一向不喜与人这般接触。
但是他并不讨厌男孩。
“慕容紫英。”居然说了真名,可能是面对这么单纯的男孩说不出假名吧。等待着他的惊讶,而对方却是思考了片刻。
云天河笑道,“很高兴认识你!我今年18岁,你呢?”
慕容紫英年纪轻轻已是在江湖小有名气,而这少年却并不以为意。
当下是有些诧异的。
可是想想,真的对自己好的人又有几个。这样的朋友,自己,确乎是极其缺少的。
“19岁。”并没有什么表情,静如止水。
云天河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道是自己交了朋友,开心万分,“我还以为你比我大很多呢!”
“哦。”并不打算回答什么。却恍然发觉雨大了,少年却依旧淋在雨里。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拉过少年一同站在伞中。
“谢谢,紫英。”云天河安心的笑了,摇了摇湿掉的头发。水滴飞到脸上,慕容紫英只觉得凉凉的。不知自己竟是一笑,却把云天河看呆了。
他惊讶道,“一直都冷冷的,笑起来很好看呢,紫英。”
“……”脸有些不自觉的红。
“能送我回去吗?我家离这里挺远的啊。”云天河问。
慕容紫英只是点点头。
他的左肩,他的右肩,一同淋湿了。
雨更大了,可是街上,似乎变得热闹多了。
云天河依旧开朗的笑着。
慕容紫英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似乎听爹爹提起过这个名字,却忘记他是干什么的了……
*
放晴。大朵的白云悠闲的飘动着。
临江楼。男人一袭红黑相间的披风甚是霸气,坐在最上层的雅座。桌子上东西不多,只有一壶酒。
嘴边噙着邪邪的笑意,仿佛天下间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邪魅的容颜可以让万物随之倾倒。
狂妄不羁。是啊。
红衣男人没有回头,只道,“紫英,你来了。”
慕容紫英登上阁楼,并不多言,“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久等了,重楼。”
重楼挑起丹凤桃花眼,瞥了一眼慕容紫英,“还是一样啊,冷言冷语。”
“说正事吧。魔教怎么样了。”慕容紫英坐下,问道。
“呵,有本教主在还能怎么样?倒是少主你,白道那边似乎并不买你的帐吧。”重楼语气还是调笑。
阳光洒进来。
慕容紫英蹙起眉,“的确,慕容山庄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铸剑场,那些自以为名门正派的人又如何会放在眼里,他们最近唯一关心的就是你魔教的动静。”
闻言,重楼一笑,“呵,那是白道的笨蛋们没有眼光。慕容山庄明里的确是个铸剑的作坊,可是暗里除了我,怕是没有几个人只道你是江湖第一暗杀组织‘忘魂’的少主。”谈笑间,一杯酒水下肚,重楼摇头,“至于那些自以为正义之士里,唯一值得我关心的估计只有神剑山庄的护卫,传说中的‘无姓将军’飞蓬。”
慕容紫英挑眉,淡淡道,“我见过他,为人刚正不阿。是个难得的正义之士。”
重楼撇嘴,“啧啧,暗杀组织的少主说正义这种东西还真是不觉得嘴软啊。”
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慕容紫英一饮而尽,起身,“总之你万事小心,有事记得联络。”
重楼点头,并没有回答,慕容紫英也离开了。
*
天又阴了。
云天河刚到家,这才发现紫英的伞居然还在自己手里。
抓抓头,想着紫英应该没有走远,就要追去。
谁料,刚跑出大门,就跟街上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嘴上连连道歉,抓起伞就要走。
谁知那人却拿了刀,一脸不善,“小子,撞完以后就没事了么?你……”
“算了,思堂,他又不是故意的。”前面一个银发的俊雅男子淡淡道,“我们还要去找絮儿,就不多停留了。”
思堂在银发男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闪过一丝落寞。
云天河看到了,正要说,思堂的刀已经到了自己的颈边。
咽口水,便不再多言。
“师兄……我们走。”思堂不情愿的收刀回鞘,跟着已经离开了的银发男子走了。
云天河抓抓头发,不解道,“那个叫思堂的,似乎很在意他师兄……”
还没搞懂,才惊觉伞还在手里。
“啊!完了完了,紫英的伞……”
说完便飞奔到了街上,慌乱的找着慕容紫英的身影。
只是阴天,却没有下雨。
街上的人很少。
思堂静静的跟着银发男子。男子停住,思堂也停住。
抬眼,果不其然,一身浅浅的水粉,王蓬絮站在丝绸地摊正在挑选丝绸。
银发男子迎了上去。
思堂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心是酸涩的痛。
师兄心里只有絮儿姑娘,呵,他是知道的。
上一次不顾性命相救,现在又是如此。
女人,再铁石心肠也被打动了吧。
“师兄……我先回去了。”忍着心情看着面前两人亲昵,说着。
银发男子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来一眼,挥挥手,依旧和蔼的微笑着看着絮儿姑娘。
思堂明白的。
所以他乖乖转身了。
谁料却瞅见跑来还抱着伞的云天河。
正想找人,解气呢……
*
“喂,那边那个。”思堂走过去,抱着剑,冷冷的看着满头大汗焦急的云天河。
云天河自是认得他,停下脚步。
走来,谁知思堂一把拉过他。这就揪到拐角。
“你叫我干嘛?”有些恼怒,懒得理会是真——他还要把伞还给紫英呢!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思堂,刚刚心情不好,不好意思。请不要见怪。”思堂低低的说。
云天河当然不会放在心上,笑道,“你这人真是怪,不过我不会怪你的,我叫云天河。”
“你是丝缎商号‘云裳织锦’云天青的儿子?”思堂睁大了眼睛。
挠挠头,笑,“啊哈,原来爹那么出名啊,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