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你的骨头》余牧

50、诛邪50

　　“陆蒹葭！”扭曲间林清听见自己的声音呼喊，灼烧带来的刺痛给予她短暂的清明。

　　“林清……我回来了。”陆蒹葭的声音被拉的很远。
　　听见这个声音，林清瞬间松懈，有些想哭，“你去哪了？”
　　浓重的黑气瞬间尖叫着散去，还有些躲避不及的被陆蒹葭伸手一抓拿在手里填进了肚子，“你没事吧？”
　　陆蒹葭把林清挡在身后，那个女鬼游离的徘徊在这个屋子里不肯离去，漫长的时间把她的情绪打磨的很模糊，现在突然冒上来一种类似于内疚的情绪，有些陌生，却并不坏，“那个东西还在这里，你别乱走。”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拿出药丸，“吃了这个。”
　　“这个……”林清还记得，这就是当初山神给的，徐霖用了一粒，现在还有这么一个，明明是在自己手里的，也不知道陆蒹葭什么时候偷偷拿去了。
　　“现在我还用不到，等以后紧急情况再用的，不能浪费。”光是从徐霖身上林清就知道这个的药效是多么强悍，以后还不一定碰上什么呢，师父和武家各有打算，就是陆蒹葭还不知道……她有些愧疚于瞒着陆蒹葭了。
　　不过后者正冷着脸看她，“吃掉。”
　　“我不用，这么点小事也不需要用这个，待会儿我自己做一些就好了。”
　　陆蒹葭不依不饶，就伸手拿着药丸不动，眼睛直勾勾看着林清，无声的抗议，唇瓣抿的紧紧的。
　　“以后我再去跟鼓要就好。”
　　“……”
　　还有这种操作？林清摸摸头发笑了，“可是我……”
　　话没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陆蒹葭伸手托住她，一转眼就看见渗过门缝的漆黑头发，床上有一种恶心的腐烂味道，她单手把被子床单掀开随手一扔，把药丸给林清塞嘴里。
　　早知道出门前就把这个东西收拾了，省的现在出麻烦，陆蒹葭把碎玻璃小心黏在原来的位置上，尽管现在这个天气开窗睡觉没什么事儿，可还是要注意防备，谁知道睡着睡着会有什么东西爬进来呢。
　　照理来说，如果那个鬼东西知道了陆蒹葭在这里应该早早就走了才对，可竟然对林清出手了。
　　陆蒹葭把瑾瑜握在手里一会儿，它的热度才渐渐下去，恢复成原来温润的样子。
　　那个女鬼死亡时间很短，虽然煞气不轻，但成不了什么气候，况且，她好像并不能离开这个屋子。
　　陆蒹葭只能这么理解，所以才会冒险尝试夺取林清这个容器。
　　真是轻敌大意了。

　　陆蒹葭心情烦躁，看着林清在昏睡中挣扎了几下子翻了一个身，脸正对着她，黑眼圈很重，印堂隐隐发黑，还是受到影响了。
　　现在阴气最盛的时候已经过去，陆蒹葭摸摸鼻子，在林清周围布下一个结界，伸手吧今下午商家赠送的毛绒玩具塞到她怀里，“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就没事了。”

　　陆蒹葭舔舔嘴唇，把整个屋子都封了起来，毫不掩饰的释放着自己的气息，外面窸窸窣窣一阵之后归于沉寂，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完全静止的，沉默的空间。
　　纵使她心里恼火，可是陆蒹葭并不着急，就这么大点地方，她慢悠悠一间一间，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走过去看，脚踩在地上发出“铿铿”的声音。
　　那个女鬼的身影就在她的监视之下，陆蒹葭一步步的走过去。

　　在推开卫生间门的一瞬，枯长的头发缠绕过来，陆蒹葭不闪躲的任由这些头发缠绕着自己，眨眨眼看着面前这张腐烂的脸。
　　女鬼尖厉的哀嚎，“别多管闲事！”
　　这倒是让陆蒹葭很感兴趣了，“你不怕我？”
　　“我连死都不怕，所有的人都应该给我偿命！”
　　陆蒹葭没有探究的欲望，抿抿嘴似乎是有些苦恼——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然后她点点头，伸手穿过缠缚的越来越紧的头发，她一碰到，这些黑发自然就断了，飘忽散成黑色的烟雾围绕在她的身边，一会儿就被吸收了个干净。
　　女鬼怯懦的往后一缩，隐隐带了惧怕。
　　“那我就大发慈悲，成全你吧。”陆蒹葭觉得自己有些无趣，这么些年过去都没有相出一个惩治鬼怪的好法子，就知道抓过来吃。
　　“你，你你……”
　　女鬼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点点缩到马桶里，头露在外面，不是她不想钻进去，而是陆蒹葭把它固定住了。
　　“你想干什么！”
　　陆蒹葭不搭话，这些低等的鬼物们没有跟她对话的资格，她把自己的头掰下来挂在一旁的挂钩上，两只眼看着马桶上的女鬼，嘴角咧了下往旁边一扯就算是笑了，“看在你也算是我的小辈上，你猜猜你会去哪呢？”
　　陆蒹葭两只手从自己截断的脖子里往里面掏来掏出，上上下下露出的胳膊上满是血淤，但她一点也不急。
　　一会儿抛出一个鬼见愁的家伙什来，鬼已经是死了的人，就算再死一遍也没什么干洗，它们根本不怕这个，但是永无休止的折磨可就不一样了，“要不就把你装进这小盒子吧，正好你可以在里面把脸补好一下，然后，”陆蒹葭嘴巴一上一下的继续说，“再一刀一刀的给你把肉剥下来。”
　　女鬼没有看见过这些东西，可凭借本能也察觉到了危险，她往后退了下，都铁道马桶盖子了，“你，你不能这么做。”
　　忽然的，它又变成了先前美丽的模样，“我是被人害死的，凭什么要死后还要受到这样的折磨，这个世界根本不公平，老天不长眼！”
　　她怨恨的诅咒着一切，恶毒的誓言染比起当初的陆蒹葭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陆蒹葭把自己的头装上去，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拿着小盒子一点点走进女鬼，透明的晶体被她像掀开盒子盖一样打开，里面噼里啪啦燃烧着透明的火焰，有腥臭的气味传来，里面夹杂着各种哭泣咒骂的声音，更多的是痛苦的惨叫和求饶声。
　　陆蒹葭微微闭眼享受着这些声音，“真好听，你很快，也会到这里来了。”
　　直到现在，女鬼才白了脸，颤抖的哭个不停，马桶里的水瞬间全都涌了出来，洗手池的也自己开了，水哗啦啦响个不停。

　　陆蒹葭只觉得烦，女鬼打着嗝儿从垂在面前的头发缝隙中悄悄打量着陆蒹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她是外来打工人员，在这里租了一个小房子，就在不远处的餐馆上班，因为长得漂亮吸引顾客还被提了工资，某天就在上班的时候碰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说起这，女鬼脸上好浮现了一丝丝的红晕，好像在想着那段最快乐的日子似的，只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只显得诡异，可是有一天他突然要跟我分手，但是，为什么啊？明明我们相处的这么愉快。
　　女鬼换了一张惊愕伤心的脸，抽噎的继续说，我真的太喜欢他了，我会努力赚钱，不会扯他后腿的，可他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我了呢？明明前天我们还一起互道晚安来着。
　　陆蒹葭懒得听她说，一手攥住它在马桶上面的部分往外拉，下面狭长的身子慢慢的露了出来。
　　“然后，”女鬼迟疑的说，“我想问个清楚，不好的地方我改，实在不行不在一起了也好，可他，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呢？为什么呢？”
　　她现在完全没有反抗，好像就是为了找一个人叙述似的。
　　它慢慢把脸露出来，对着陆蒹葭，“然后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他拿着刀捅向了我，你说，这是为什么？我那么爱他……我明明，那么爱他。”
　　“吧嗒吧嗒”两行血泪从它眼里留了出来，却迟迟落不下去，它眼里的狠厉全部消失了，茫然无措的看着陆蒹葭，“他为什么要杀了我呢？”

　　“你话太多了。”陆蒹葭冷着脸把它塞到小晶体里，“可你企图伤害她。”
　　女鬼的声音越来越低，“谁？就是那个人吗？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呢，我活着的时候那个人都要杀了我，为什么呢？”
　　陆蒹葭被这连串的为什么扰的不行，“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他叫……我忘记了……”女鬼又开始痛苦的叫唤，一边用自己的头去撞晶体，回音出各种各样的痛苦声音。
　　“他的眉毛中有一颗痣，眼耳朵缺了半截，但是人很好，”女鬼幸福的说，接着又是一变，“你现在在哪里啊，为什么要杀了我呢？”

　　陆蒹葭把晶体的盖子合上，半透明的外壁可以看清里面又重新燃烧起来，这是灵魂的祭品，在听着女鬼喊了几声疼之后，一切又归于寂静。

　　陆蒹葭借着月光看了看晶体里跳跃着的火红的小苗，平波无澜，“一个蠢货。”
　　在最后，她甩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马桶的水有重新倒流回去，陆蒹葭把洗手池的把手关上，这一切都不是它害人的理由。

　　第二天林清醒的有些晚，一觉起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沉重的梦，特别像真的，记得玻璃碎了来着，可是现在玻璃是好的。
　　“蒹葭？”
　　她尝试的叫了一下，紧接着声音就从门外隔着厚重的门板清晰传过来，“起来，吃饭。”
　　……鬼学会做饭了？
　　林清瞬间喜滋滋，这种感觉还是和自己给别人做饭有区别的。
　　“好嘞，就来。”

　　写论文【死气沉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