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你的骨头》余牧

17、诛邪17:

　　林清一进门就爬到了自己的床上蜷着被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陆蒹葭背对着她坐在另一张单人床的床沿，表情变换莫测，滴滴答答的闹钟一点点走着，剩下的就只有林清细微的喘气和极力压抑的啜泣声。

　　她知道她没有睡着。
　　陆蒹葭握了握拳，面无表情的站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靠边一点。”
　　陆蒹葭猛地掀开被子，林清眼睛红红的吃惊看着她，腮边还有可疑的水渍。
　　“什么？”
　　“我要休息，刚刚耗费了我不少力量，现在我要休息。”她伸出一根指头指指，“就在这。”
　　可刚刚你什么也没干啊，“……那我去那一张。”
　　陆蒹葭抓住她的胳膊，“不行，你必须和我在一块，瑾瑜还在你身上。”
　　她的手冰凉，透过薄薄的衣衫扎在林清的皮肤上，有些不舒服。
　　“你松手，我把瑾瑜摘下来。”
　　陆蒹葭握更紧了，“摘了这个，你会死。”
　　“……”
　　“别废话，赶紧躺下睡觉，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干。”
　　林清对她这喜怒无常的性子感到恐惧，明明刚才还一幅要吃人的模样。
　　或许师兄说的对，鬼物到底是鬼物的。
　　林清没有再反驳挣扎，慢吞吞的重新躺下，陆蒹葭不耐烦的把被子给她重新胡乱盖上 ，自己躺在外侧。
　　“你不要被子吗？”
　　“我不是人，怎么会冷？”
　　“奥。”
　　“赶紧睡一会儿吧。”陆蒹葭翻过身背对着她，轻声说道，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林清努力睁大眼不让自己睡着，明明刚才还那么委屈的难过现在却突然转移了注意力，满心都在强调自己不要睡着这个点上。她僵着身子不动，身后那个也没有呼吸声，真是难捱的一个觉，林清混乱的想着，好像这人走之前是叫自己“林清”来着，不是以前都是卿卿吗？
　　不知道老刘他们怎么样了，衣服上还有一群吐出来的黑东西呢，现在也弄不下来，明天有什么事，什么时候才能到招摇呢。
　　林清想着想着还是支撑不住的睡过去了，头疲倦的靠在枕头上，温顺的头发披散着。
　　陆蒹葭小心撑着脑袋看她，“唉。”陆轻卿。

　　几乎是刚开了门几人就出来了，王一群看起来好了不少，基本恢复了正常，就是其他两个人脸色还有些发白。
　　林清睡得很踏实，这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一行人中就属她精神最好。
　　“你衣服上的东西没了？”白天林清回去时王一群光顾着和陆蒹葭怄气了，他不好意思的说，也有些奇怪，“昨天那些是什么玩意儿？”
　　“今早上我一醒来就发现衣服上的东西没有了，或许这是它的特性也不一定。”
　　刘臣虎纠结摇头，“不啊，我们屋里地板上还有，怎么都弄不了。”
　　徐霖点点头，“要不你去换一身吧，不安全。”
　　“不用换衣服。”
　　没有出声的陆蒹葭说了声，“走吧，赶紧下去，这些会有人收拾的，你们不用管。”
　　林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想问却又没有问出声，一个诡异的念头在心里打转。
　　“走啊，愣着干什么。”陆蒹葭回头看着呆愣的林清皱眉。
　　“啊，奥。”
　　王一群咂咂嘴，小声嘟囔了下，“真是奇怪。”
　　这两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醒了？正好你们在这，早早就让厨子蒸的包子，也有油条，豆浆你们看行不行？”
　　陆蒹葭反正不吃，她耸耸肩，“可以，再来一个叫花鸡。”
　　“大早上的油腻的东西……”
　　“没关系，吃不了我们带着走。”
　　“好嘞，你们先坐。”
　　几个人对视一眼，看这样子老板是一点都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了。
　　处处都是古怪。
　　陆蒹葭看着他们渐变的脸色发笑，“他们这是见怪不怪了。”这小孩儿才是这家不归店主心骨，“你以为阴人是那么好当的？”
　　刘臣虎对这个非常感兴趣，“不知道陆小姐能否说的再详细些？”
　　“除了那个小孩勉强算的上是一个变异了的人，其他的都……”陆蒹葭比划了一下，如果让老板他们听见那个字就得不偿失了。
　　刘臣虎和听的津津有味的徐霖看一眼，“额？这是什么操作？”
　　搁在现在他一定会上去给一个双击评论666的，徐霖脑子转的快，“还是那个小孩儿？”
　　“嗯，他阴月阴时生于阴河，受万鬼鬼泣，自然不寻常，他父母得以保存也全是他的缘故。”
　　“啧啧啧，真强。”
　　“那我们吃的这些食物？”刘臣虎非常疑惑，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不用担心，阴人可以从这里出入人界。”
　　“原来如此。”
　　林清四处看看，“小孩呢，还有小黑猫，怎么不见他们？”
　　“恐怕还在睡觉吧，不急。”陆蒹葭无所谓道，一点都不担心。

　　等叫花鸡最后上来几个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林清戳戳外面那一层硬邦邦的泥，“不知道好不好吃。”
　　闻言陆蒹葭沉默的把外面劈开，利索掰了两只鸡腿下来，一只顺手递给林清，“吃。”
　　“啊……我，好。”林清笑笑，可算是知道原来这陆蒹葭是在闹别扭。
　　“小清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
　　“那个陆小姐，你看我这还没吃饱呢……”徐霖擦着手想去拿另一个鸡腿，这绝对正宗，光是闻香味就能闻得出来！
　　小孩儿此刻却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现在林清身边，紧盯着她手里的鸡腿和泛着油光的嘴唇，“姐姐，好吃么？”说着说着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憋的小脸通红。
　　“呶，给你留的。”陆蒹葭把另一个鸡腿送到小孩子手里，“吃吧。”
　　“嘿嘿，谢谢姐姐。”
　　类跟着跑过来，小孩一点不犹豫的撕了点给它。

　　天愈发的黑了，黑沉沉的没有一点星光。
　　陆蒹葭站在店外看了一会儿 ，“我们该上路了。”
　　“嗯。”
　　类快速的跑过来跳到陆蒹葭怀里，撒娇般的咪呜叫着。
　　小孩不舍的抓住林清的裤脚，虽然人小，可他精着呢，“姐姐，你们在待一天吧，没人陪我玩，不开心。”
　　“乖。”
　　陆蒹葭把林清拽到身后，“你听话等我们回来再来看你。”
　　“会有好吃的吗？”
　　“……有好玩儿的。”
　　陆蒹葭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张大到不可思议的嘴里掏出了——一只鹌鹑？可是又不一样，这只鸟全身覆着黑色的花纹，颈间是一圈红色，很漂亮。
　　林清：“嗯哼？”
　　徐霖：“666，这波我服。”
　　王一群：“……”
　　刘臣虎：“陆小姐，你，你没事吧？”
　　小孩拍掌叫好：“哇塞，这是什么？”
　　“这是栎，会说话，它陪着你玩儿，乖。”陆蒹葭摸摸小孩儿的脑袋，然后小心把单脚站在她手上好奇四处张望的小鸟送到小孩张开的双手中。
　　“你要好好保护它，给它起个名字吧，它会开心的。”
　　“你好……小花。”
　　“呸，呸，呸。”
　　“……”

　　出了门一行人继续往东走，几人还沉浸在刚刚陆蒹葭空口吐鸟的情景中难以自拔，也幸好是不能说话，不然这时候一定又会冷场。
　　陆蒹葭走在最前面提了一盏烛，昏暗的只能照亮脚下的路，周围的商铺也都挂上了灯笼，还不至于摸黑。
　　“栎是治疗痔疮的，你们有需要可以跟我说。”陆蒹葭突然说到。
　　“……”
　　“……”
　　徐霖憋着笑，脸都扭曲了。

　　他们的气息好像也有所变化，王一群敏锐的发现这一点，尽管很细小。
　　这道路上的东西再没有谁对他们感兴趣，一个个守在自己的摊子上对着往来的人群叫卖。
　　真是太多人了，他们都感觉挤，就好像这些东西在极力把他们分开一样。
　　陆蒹葭选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继续淡定的继续往前走，下一个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好运气了，他们要在野外过夜。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并不确定那东西在哪里，或许过了这个区域进入树林，或许在山的背面。

　　只走了一会儿他们就出了这个看似喧嚷热闹的集市，一下子冷寂起来，凄冷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陆蒹葭把烛熄灭，“走吧。”
　　天不黑，更接近于一种深蓝的颜色，“可以说话了。”
　　“艾玛，现在到哪里了？是不是快出堂庭山了？”
　　“你还是闭嘴吧。”陆蒹葭皱眉警告，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么，这家伙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林清脖子上的瑾瑜突然发出莹润的光来。
　　“蒹葭，你看看这个，好奇怪。”
　　“嗯？没事，月光是个好东西。”
　　林清懵懵懂懂的“奥。”
　　“陆小姐，我们现在去哪？要干什么？这你得跟我们说清楚吧。”
　　“去找一种草，否则到了招摇你们会被那里的山海兽撕碎。”
　　“叫什么？”刘臣虎又问，他深刻认识到了此次路途的凶险。
　　“条草，形状跟秋葵差不多，开的花是红色的，结出黄色的果实，外形想婴儿的舌头。”
　　徐霖点点头，“这个舌头……能好吃吗？”
　　“当然不好吃。”
　　陆蒹葭翻个白眼“但是果子不一定都有，不用担心。”
　　“它们也是秋季结果吗？”
　　“不，它们看心情结果。”陆蒹葭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