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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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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窗隙轻轻柔柔的抚在脸上,如扇的睫毛微颤。他要醒了。谭朗想,他真好看。
肖骁睁眼便见着眼前人影,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谁。
阳光刺着眼了,他看不大清,抬手揉了揉眼,恍惚间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瞬间,从耳根到脖子,一片绯红。
谭朗知道他忆起昨夜的事了,都是初经人事的少年,他也有几分局促,但到底也算是在水上混了五年,脸皮总要厚上几分。
从容问道“起了吗?”
肖骁轻轻点了点头,谭朗起身穿上裤子推开了窗。
昨日虽有些忙乱,有几分冲动,到底未失了分寸。衣服杂乱的堆在一边,倒还都完好无损也干净着。
肖骁将手自薄被下伸出,酸软无力。也没多大不适,只是单纯的运动过度,累着了。
谭朗转身拿了衣服递给他。
肖骁接了,看着站在床前看他的谭朗,不知该不该赤身裸体从被窝出来穿衣。
踌躇片刻小声说说:“你,你可以,可以走了。”
照理他昨晚便该走了,这吊脚楼一般不留宿,便是留,也不会留初次光临的客人。
谭朗不知什么“规矩”“惯例”,比起嫖客倒更像是洞房花烛夜初尝得美好滋味的新郎。
此时像是被肖骁点醒,忆起他们不过是钱与肉的交易,不免有几分沮丧。
说到钱,谭朗掏出身上仅有七块钱低头放到肖骁手里。
“都给你。我,下次回来……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谭朗拿出钱的那一瞬,肖骁的眼睛有点儿红了,本能的排斥这样的银货两讫。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交易关系,可毕竟都是第一次总该有些不一样的,说白了成亲洞房也不过如此了。
猝不及防间又听到谭朗的话,这就是在暗示以后会保持关系了。肖骁不知该哭该笑。
谭朗还在为将要说出的话暗自纠结,他也知道自己很没道理,但……说不好潇潇会同意呢?他看起来和河边的姑娘们不一样……
抬头却看到肖骁发红的眼眶,泪水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让人看了心软。
上前一步将人揽到怀里,将今早起来后两人间无形的隔阂消抹,内心有个声音再说这样才对。
肖骁上身未着寸缕,光洁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的红痕犹未消散。此时叫人一把搂在怀里,羞的不行。
谭朗试探着亲了亲肖骁的脸颊,见他没排斥才看着他小心翼翼开口:“我的钱都给你,你别找别人可好。”
肖骁愣了,谭朗以为他在犹豫于是急急补充:“我不赌钱不喝酒,也没有女人,家中无人要供养,我得的钱都给你,你,别找别人,就……跟我过日子好不好。”
肖骁脸颊越来越红,嘴角却止不住的往上扬,原来不止他一人这样想呢。
谭朗看肖骁反应,知道他的意思,也开心的很,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肖筠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场景,岁月静好。
那厢紧紧相拥的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谭朗反应快些,方才还拥着肖骁的两只手一推一扶,将肖骁轻轻按到在床上,还不忘扯过薄被将人盖好,做完一切才转身去看门外之人。
肖骁还未反应过来就给人塞进了被子,看着门外的养父,羞的不行,讷讷喊了声“阿爹”这声音,大约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了。
肖筠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场景,也是一阵怔愣,盯着谭朗看了半晌,只觉得他与大哥年少时有几分相像。
随即又摇头失笑,想到谭朗方才动作,心中的愧疚不安散去不少,看谭朗也愈发顺眼。
谭朗不知来者何人,正要开口询问,来人却笑了笑转身欲走。
退至门外,肖筠又看向屋中二人“是我唐突了……”
待门阖上,肖骁才钻出被窝只觉得这六月即便是早晨也热都不行,才一会功夫便出了了这一身汗。
却又听到门外飘来阿爹的声音:“骁儿若疲累,晚些起也无妨的”
肖骁终于恼羞成怒“阿爹!”
回应他的是肖筠越发开怀的笑声。阿爹有多久没这么笑了……心中有涩然也有释怀。
谭朗听得那声阿爹有些愣神,看着情形这做父亲的也知昨晚之事,这就有几分蹊跷了。
谭朗原以为肖骁是无人可依又无技傍身才会……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肖骁看谭朗有几分疑惑却也不便多说,哪家父亲会许儿子做这营生,更不用说逼迫了……只是这话怎么说,难道说阿爹非他亲父而是养父么?谭朗不多想才怪呢。
这么想着,肖骁的眼神有些飘。
看出他不欲多谈,谭朗识趣的转开话题。看着肖骁的眼睛认真的说:“我叫谭朗,晴朗的朗。”
肖骁也学着他认真的说:“白肖骁”说完张两张嘴还是直接拉过谭朗的手,就要写下肖骁二字。
这手不同于肖骁,肖骁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又跟着师傅学医,手掌前端及指腹有一层薄茧。
谭朗的手看着便要厚实许多,但手指长,指甲干净圆润,并不难看。掌心布满了老茧,这是自然的,他是水手。但凡水上走的,别管是掌舵起帆抛锚划水拉绳没有离得开这样一双手的。
这双手如何,昨晚肖骁深有体会的,当下故作平静的在他掌心写字。
谭朗看着肖骁那葱茏玉指在自己掌心间游走,有些苦恼。
他的手也曾如肖骁一般,当然肤色上要深一些,只是这样一双手是成不了水手的。
日日磨砺之下,手上水泡磨出又磨破,纱布不能离手,便是如此,钻心的疼也止不住。当掌心终于磨出一层足以保护他做任何事的厚茧,他算是过了成为水手的第一关。
肖骁的手与自己对比鲜明,他自然不是自怨于这手没肖骁好看,他只是苦恼根本感受不到肖骁写了什么。
若说感觉,那也是有的,只不是肖骁所想。
肖骁写完抬头看他,谭朗硬着头皮说“潇潇,风潇潇雨歇吗?”
肖骁为他那句风潇潇雨歇愣了神,随后有些兴奋,两眼放光看着谭朗:“不是那个,肖似,骁勇……不说这个,你读过书?”
寨子里识字的不多,但也不少,正儿八经读过书的却没几个。肖筠是大户人家少爷,年幼时家中便请了先生。黎大夫广阅医经。
耳濡目染之下肖骁也该学了不少,更何况师傅对他要求严格,找他也算是饱读诗书。
谭朗见他开心,也笑:“船上有个老秀才,帮着算账谈生意,跟他学了些。”
肖骁点了点头,又想起自己捂着被子进退不得的窘境,下了逐客令。
谭朗看他实在窘迫也不忍心再叫他为难,只是走前还有些话说。
“今晚我还来么?”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请求。虽是请求谭朗说出口就没考虑被拒绝的可能。
于是当看到肖骁摇头的那一瞬,他有些怔愣,却又见肖骁点头,一时不知他是何意。
“谁挡着不让你来了”这话不像肖骁说的,只是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好开口,此时难免有些虚张声势。
“你来便来了吧,只是我……我可不与你做那档子事了”肖骁避开谭朗的视线看向另一侧。又解释“我,我还小呢,那事做多了伤身……”
谭朗看着他莹白的脖颈,精巧的锁骨,窄窄的肩,以及因肖骁侧身而若隐若现的蝴蝶骨,觉得一阵热气上涌,恨不得扑上去将人吃干抹净了偏肖骁刚还拒绝了他求欢。
谭朗深吸一口气,狠狠压下内心的悸动转身离去,满脑子令人热血贲张的画面。
肖骁说了话本就惴惴不安,谭朗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他在清楚不过,如说了这样的话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似乎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个屁,肖骁觉得委屈极了,方才忽略的身体上的疲惫以及某个不可言说部位的微微疼痛被无限放大,眼里瞬间蓄满泪水。
谭朗给肖骁准备好洗漱的水,站在门外平复心绪,也给肖骁足够的时间收拾整理。
推门而入时却看到昨晚在他身下哭泣的少年维持的刚才的姿势两眼无神盯着他,或者说是门。
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汇集在尖尖的下巴,而后一滴一滴滴在被子上。心里又疼又慌不知该怎么办。
肖骁本以为谭朗走了,此时见了他便也回过神了,而后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羞恼。
正要抬手擦眼泪,却被谭朗一把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有些粗糙,却不失温柔,动作极轻的抹去肖骁脸上的泪。
“怎么哭了?”
肖骁正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谭朗却似乎并不是想听他回答,继续说:“不要哭了,嗯?眼泪在我身下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