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四节：背叛的洪流与致命的绝境 ...
-
第四节：背叛的洪流与致命的绝境
泰勒河这边的河岸上，血肉横飞、喊杀震天的乱战还在持续。
敌军阵列后方，敌方的炮兵们已经就位，将一门门大炮对准了正在河岸那边乘上木筏渡河的勇者骑士团的士兵们，准备放出决定胜负的一波炮击。
“开火！”敌军指挥官一声令下，举着火把的炮兵们就要去点燃大炮尾端的引线。
突然间，把守在附近的步兵们被沉重的一击一并扫飞，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出来，势不可挡地突入炮兵队伍，连续撞翻了好几门大炮。
“住手！”萨拉大喊着，挥起缠着锁链的巨剑，自下而上地劈在一门大炮的钢铁炮身之上，随着敲钟一般的洪亮响声，像打高尔夫一般将其整个打飞了出去，炮身划着抛物线重重地落下，砸翻了旁边其他几门大炮。紧接着她一转身，冲向另一侧剩下的几门大炮，连踢带砍地三下两下将其全部掀翻，彻底阻止了敌军的炮击，“我们只是想撤退而已！你们的追击没有任何意义！”
见到这么一个提着巨剑的小女孩突然冒出来，风卷残云地灭掉了炮兵队，敌军的指挥官惊疑地策马后退，其他敌军士兵挥舞着刀剑一拥而上，然后被贴着地面挥来的巨剑噼里啪啦地纷纷扫倒。
萨拉挥舞着巨剑，在敌军阵列后方四处冲杀，所到之处，沉重的金属撞击声与敌方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倒飞出去砸倒同伴的士兵与滚倒在地又被同伴误踩的士兵不计其数。
在这渡河撤退战之中，殿后拖延敌军的行动本来就很危险，像萨拉这样深入到敌阵后方根本就是自寻死路，但是也对改善战局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多亏了她在敌阵后方大闹，敌军不得不往后方分散兵力，减轻了河岸边一边全力防守，一边分批渡河的同伴们的负担。
萨拉在一挥巨剑，重重地一并拍飞七八个敌方步兵之后，抬头看见了出现在几十米开外的红毛男子的身影。
那边，福克斯怒视着萨拉，推了推身旁背着炸、药包、面如死灰的副队长，“快上！反正你中了我的毒，已经没救了！不想让老婆孩子凄惨的饿死，就快给我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副队长发出一声绝望的大吼，拼死向着萨拉冲了过去。
福克斯以没受伤的那只手取出一把缠绕着浸透了油的布条的特质飞镖，在身旁的一个士兵拿着的火把上点燃，随后蓄势待发地举起。
身为暗杀者的福克斯最擅长的就是耍诡计，弄死暗杀目标。他算计好了，等副队长一接近萨拉，他就朝着副队长背后的炸药包投掷出这枚引火的飞镖，引爆炸、药包，将萨拉与副队长一起炸死。由他亲自把我时机引爆，不会给萨拉一剑将副队长拍飞的机会。
福克斯断定，这是一个无论对方多么武艺高强也无力回天的招数，也是最能切实地杀死那个小不点的招数。
看到副队长疯狂地冲过来，萨拉似乎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可是，即便她想冲上去一剑轰飞副队长也是来不及的，何况地面泥泞，不便于移动，只能坐以待毙。
“小不点，这下你死定了！”眼看着副队长接近得差不多了，福克斯就要扔出这致命的一镖。
危急关头，萨拉突然弯腰拎起脚边的一个倒在地上的敌方士兵，像扔沙包一样将其整个人朝着副队长扔了过去。
副队长被萨拉扔过来的士兵砸中，倒飞出两三米，仰面跌倒，背后的炸、药包摔在泥水里，大面积受潮。
面对突发的变故，举着燃烧着的飞镖的福克斯僵在了原地，而萨拉没有给他发呆的时间，提着巨剑就冲了上来。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彻底失算的福克斯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一边快步后退，一边朝着萨拉扔出了手里的飞镖，却被萨拉轻易避开。
虽然萨拉拿着的是缠绕着锁链的钝器巨剑，但要是以面积小的刃部打击也足以粉碎肋骨，碾碎内脏，造成致命伤。
“你现在是士兵，不是暗杀者！”萨拉气势十足地大声嚷着，赶上去，以巨剑宽大的侧面横着拍向福克斯，“适可而止，改过自新吧！”
随着一声闷响，福克斯整个身体被萨拉拍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碰巧砸中骑着马退到后方的指挥官，将其砸下了马。指挥官的头正好撞在泥地里的一块较大的河卵石上，直接昏了过去。
“福克斯队长！还有长官！”周围的敌方士兵见到指挥官和福克斯被遗弃答道，全都方寸大乱，失去指挥者的混乱像风暴一样在敌军中席卷开来，敌军再也没有余力去阻拦勇者骑士团渡河了。
敌方的士兵们手忙脚乱地赶过去抢救福克斯与指挥官，也没有人再顾得上去攻击萨拉了。
“这下终于可以和平解决了。”萨拉松了口气，准备撤退，突然听到河岸那边隐约传来了茉莉惊慌的叫喊。
敌军开始混乱地撤退，勇者骑士团这边也有多半的士兵乘上了木筏离岸。
“小茉！小茉！怎么了？怎么了？”萨拉扛着巨剑跌跌撞撞地冲了回来，慌乱地四处寻找茉莉的身影。
“傻丫头！我在这！”茉莉脸色苍白地从一旁跑过来，双手按住萨拉那瘦小的肩膀，“我们被圣银骑士团那群猪队友算计了！他们想炸掉泰勒河上游的水坝，把我们和敌人一并冲走！”
茉莉之前看到河对面撤离到安全范围的圣银骑士团放出橙色信号弹，并且快速撤离岸边，她突然想明白了。
昨天骑士团收集制作木筏的木柴的时候，发现了那座村庄的遗迹，有村庄的遗迹说明泰勒和流域附近曾今有过一个或多个村庄，后来因为战争才变得荒无人烟。
刚抵达泰勒河的时候，看泥土里的河卵石和那些跨度远超河宽，一直延伸到两岸的桥桩就能发现，泰勒河以前比现在宽上许多，是木桥建成一段时间后才变窄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上游曾经存在的一个村落为了灌溉和利用水力，建造了水坝。
再加上昨天白天看到的圣银骑士团团长亨利手上那张带有污迹的地图和昨晚看到的那个鬼鬼祟祟地从圣银骑士团出发的、驮着油毡布覆盖的大箱子的骑兵，茉莉想明白了。那个骑兵是向着泰勒河上游的方向去的，马上驮着的东西是钬药，盖着油毡布是为了不让钬药受潮。那个骑兵在上游安装好装满钬药的炸、药包之后，一定是一直举着长筒望远镜观察着下游这边，只等看到圣银骑士团朝着天空发出橙色的信号弹，就马上动手，炸毁水坝，引发洪水。
圣银骑士团那些人一定是从那张古老的地图上发现了泰勒河上有的水坝，然后一时脑子抽筋才会想出这样的坑爹诡计。他们为了不引起疑惑，还特意弄脏了地图（使污迹掩盖住泰勒河上有的水坝与村落之类的），再拿来给勇者骑士团的老团长看。
“我早就觉得奇怪了！昨天，那些猪队友都跑到这么接近泰勒河的位置了，为什么不立刻渡河，而是选择来和我们汇合？”茉莉抓着萨拉的肩膀，焦急万分地嚷道：“他们这群白痴因为吃了败仗不甘心，想要以我们当诱饵，趁机以水攻干掉敌人，就为了挽回他们的破面子！总之，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糟糕！”
“小茉，冷静点。”萨拉放下巨剑，踮起脚尖，伸出她那双被钢铁护手甲包裹的小手捧住了茉莉的脸颊，“没事的，我有办法。”
泰勒河的水面上，勇者骑士团乘着木筏的士兵已经连成了一片，位置靠前的已经快要抵达对岸了。一旦上游的水坝被炸掉，以勇者骑士团现在的位置，必定被洪水冲得全军覆没。相反的，被击退的敌军反倒是能减小一点损失。
“洪水要来了！”萨拉大喊着，冲了过来，“没时间了，别多问！大家快往木桩上爬！”
突然被这么一喊，勇者骑士团的士兵们都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看见过刚才对岸的圣银骑士团发射信号弹又快速逃离，随后河水似乎变得越来越汹涌。他们都觉得有点可疑，萨拉的直觉又在他们之中很有信誉，所以听见萨拉的喊声之后，有不少士兵慌张地行动了起来。
岸上那些还没来得及乘上木筏的士兵还好说，直接爬上不远处那些竖立在岸上的粗大桥墩木桩就行了，可是那些已经离岸的多半士兵根本无计可施，站在飘浮摇晃的木筏上，想要靠近河面上的两排木桩就够高难度的，更别提往上爬了。想要抢在洪水到来前渡河上岸也没有用，上游的水坝一崩塌，河面会一下拓宽将近一倍，上了岸也来不及跑远，终归难逃一劫。
泰勒河的水面越来越湍急，就像大洪水来临前的水位上涨一般。看样子，圣银骑士□□出去的那个骑兵携带的火药不太够用，没能一下炸塌上游那年久失修的水坝，而是将其炸毁了一部分，所以洪水没有一下子冲下来。不过，水坝一旦破裂，迟早会随着喷涌而出的水流完全瓦解，虽然现在只是水位上涨，但是致命的洪流袭来也是分分钟的事。
眼看河面上漂浮着的勇者骑士团大部队陷入绝望的境地，萨拉冲到岸边，飞身一跃，跳到了距离河岸比较近的木筏上，然后在这个木筏上起跳，跳到前面更远处的木筏上。她就这样向敏捷的羚羊一样在河面上排成一队的木筏上接连跳跃，来到那些来不及返回岸上的士兵们所在的木筏上。
“距离河岸近的人快返回去爬上木桩！河中央的人尽量靠近旁边的木桩，我来帮你们停靠！”萨拉大喊着，解开了缠绕在巨剑上的锁链，长长的锁链一头缠在巨剑的剑刃上，另一头握在萨拉手里。她先蹲下身，一手抓住捆扎木筏的绳子，另一只手将连着锁链的巨剑投进河中。那不是用来斩杀敌人的利剑，是用来拯救敌我双方、终结战争本身的守护之剑。
沉重的巨剑拖着长长的锁链直接沉入河底，像是船锚一样稳住了木筏，使其能够平稳地停靠在木桩附近。木筏上面的士兵们愣了一下，随后手忙脚乱地纷纷爬上木桩。
等这只木筏上面的士兵全部像猴子爬树一样爬上木桩之后，萨拉迅速地拉起锁链，收回巨剑，再向前跳到另一只木筏上，如法炮制地帮助第二批士兵爬上河面上的木桩。
【傻丫头，你可要抓紧时间呀！】已经爬到岸边的木桩顶上的茉莉心急如焚地看着萨拉在各个木筏上活跃的身影。她本来是想跟着萨拉一起过去的，但是她就算过去了也帮不上忙，只好着急的在这里看着。
如果换成茉莉去救那些木筏上的士兵，洪水冲下来的时候，茉莉一定会选择先自保，因为在牺牲自己也救不了同伴的情况下选择见死不救的自保是最合情合理的。而萨拉即便洪水冲下来也一定会选择乱来地去拯救同伴，因为傻丫头萨拉的想法从来就没合情合理过。
就在萨拉跳上河中最后一只木筏的时候，随着震耳的水声，上游突然涌来一波滔天大浪，看来是上游的水坝彻底崩溃了。即便萨拉再怎么顽强，被这样的洪流卷走也是九死一生。
“快走！”萨拉一手抓着捆扎木筏的绳子，一手拎着拖着沉入河底的巨剑的锁链，对剩下的士兵们发出大喊。
木筏上的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纷纷爬上木桩，等萨拉要起身去爬木桩的时候已经晚了。
袭来的浪潮瞬间吞没了河面上所有的木筏，也吞没了萨拉那渺小的身影。
“傻丫头！”茉莉发出了惊慌地叫喊。喊声被急流的噪音盖过，显得那样无力。
下一秒，茉莉突然看见萨拉从湍急的水流中费力的爬上了木桩。
本来以萨拉刚才所在的位置是铁定要被水流卷走的，可是萨拉手里还抓着连接沉入河底的巨剑的锁链。她被水流冲走的时候，手上的锁链正好写着挂在了木桩上面，她这才勉强抓住木桩，捡回一命。
那边，爬上木桩的萨拉满脸天真笑容地对茉莉挥着手。
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茉莉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安心，又是懊恼，【你总是这样……】
泰勒河这边，撤退途中稍微遭到洪水殃及的敌军灰溜溜地继续撤退；泰勒河对岸，坑爹无比的圣银骑士团已经远去，赶往地平线尽头的己方要塞。
目送着圣银骑士团（其中还夹杂着渡河初期偷偷开溜的老团长和参谋）如同蚁群一般远去的队伍，惨兮兮地趴在一根根残缺的桥墩木桩上的勇者骑士团众人感觉心里冰凉冰凉的……
后来，勇者骑士团全员基本靠着爬锁链过河的。方法大致是首先由萨拉甩出锁链，缠住桥墩，然后士兵们一个个地顺着锁链爬过去……其过程何其艰辛掠过不提，总之等众人精疲力竭地抵达对岸，都快黄昏了。
皮特提议去追杀那群害人不浅的猪队友，众人考虑到老团长和参谋还在他们手上就否决了皮特的提议。原来圣银骑士团在渡河初期允许老团长和参谋跟着他们先走是为了抓人质，以防万一。再说，估计他们已经到要塞了，想追杀他们也难。
无奈之下，勇者骑士团的士兵们只能咬牙切齿地拖着疲惫的脚步，向要塞那边开始赶路。
另一边，撤退并且扎营的敌军阵营里。
“福、福、福克斯队长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当人肉炸、弹未遂的大胡子副队长抓狂地对着刚刚苏醒的福克斯嚷嚷着，“你给我下的毒真的没有解药吗？我、我、我的全家老小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闭嘴！”福克斯气急败坏地朝着副队长投掷出了一个东西。那并不是致命的暗器，而是一袋子沉重的银币，“我之前扎你的那根针上面根本就没有毒！我是为了骗你背炸、药包才那么说的！”
副队长傻眼地抱着福克斯投掷过来的一袋子银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封口费！你被解雇了！我批准你退役，回家照顾你的老婆孩子去吧！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从我眼前消失！”福克斯没好气地嚷着，把副队长赶出了营帐。
赶走副队长之后，独自留在营帐里的福克斯垂下头，差点就哭出来了。短短几天之间，他的自尊心都被挫成粉末了，“够了！够了！报复什么的见鬼去吧！我再也不想和那个该死的小不点扯上关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四节：背叛的洪流与致命的绝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