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锁之剑（西幻军旅gl）》longzi

261、第二节：熟面孔

　　第二节：熟面孔

　　勇者骑士团来到中南部战线提尔托市附近、被堵在敌军盘踞的布莱克城前面的第三天下午，阴沉的天气没有放晴的迹象，困扰的状况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由于上午的再次惨败，勇者骑士团营地中的众人即便吃了伙食标准上调的午饭，低落的情绪也没有高涨起来。

　　收拾完午饭的餐具与大锅之后，士兵们垂头丧气地各自回行军帐篷休息，而三千多新加入的士兵中的不少人则是烦躁到没心情休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营地各处，悄悄说勇者骑士团领导与其他老兵们的坏话。

　　“他们勇者骑士团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呀……传闻中说的神乎其神，实际上连一座破城都攻不下。”

　　“当时听说能被调派到勇者骑士团里的时候我还激动得睡不着呢，哪知道就这么一支烂部队……”

　　“士兵年龄从四五十到十几岁都有（不知为何还有个小女孩），简直就是杂牌军，特别是指挥官，团长根本就是个老头啊，这样的部队真的能打胜仗吗？”

　　“啊……啊……阿嚏！！！！！！”正当营地某处几个新兵说坏话说的正欢的时候，附近帐篷中突然传来一个老人响亮的喷嚏声。这几个新兵被吓了一跳，猛地想起附近好像就是老团长的帐篷，连忙心虚地纷纷走开。

　　旁边的团长帐篷内，老团长用手帕擦了擦鼻涕，由于年迈听力下降也没听清刚才帐篷外面新兵们的对话，不如说他的耳朵已经被面前两人吵嘴的聒噪声填满了。

　　“这根本就是个圈套，上层那群官僚特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我们调到这里，明显就是算计我们！”副团长由于同为官僚，很是了解算计下级的套路，由于之前在莱因哈特市保卫第九公主的任务中，丢了祖传的指挥刀而闹心多日，一不小心就跟刚才带着坏消息进来汇报的路人脸鲍勃队长吵了起来，“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上层准备怎么处罚、怎么羞辱我们呢！得罪了第二皇子的我们可不是单单身败名裂就能被放过的！可恶！早知道会被上层这样盯上，当时不保护第九公主就好了！”

　　“副团长大人，保护第九公主可是皇帝陛下的命令！恕我直言，您这么说是大不敬！”鲍勃虽然军衔比副团长低不少，又只是个中队长，但是对于这两天白白牺牲战友性命的攻城战也感到十分焦躁。何况他带回来的坏消息正是现在勇者骑士团众人最不希望的，他自己也是一肚子火，“上层的消息只是说这一带战局复杂，兵力周转不开，暂时没法给我们派遣援军，也不能完全断定就是在算计我们……”

　　鲍勃说着说着自己都没底气了。他回来汇报的坏消息就是援军不会被派遣过来，上层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凭现有兵力攻破敌军坚若磐石的布莱克城，而且措辞严厉地警告他们不得延误军期，怎么看都是在强人所难地算计他们勇者骑士团。

　　“咳！你们不要吵了。”老团长实在被吵得不耐烦，开口打断了副团长与鲍勃的争吵，“既然没有援军，我们就自己想办法解决。一路上这么多难关都闯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个。”

　　吵也没用，援军基本上不会来了，勇者骑士团想要打破现在的困局，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与智慧。

　　那是茉莉的梦境，虽然只是睡个午觉，但是茉莉又一如既往地做了怪梦。

　　天空是虚无的灰色，大地是不祥的暗红色，空旷的大地尽头有一座漆黑的城，梦中的茉莉恍惚地站在远处眺望那座黑色的城塞，觉得这是梦，又觉得好像这才是真正的现实，感觉很奇妙。

　　【这是……在做梦？】茉莉觉得头脑不太清醒，却又觉得梦境中的一切无比地真实。突然，她听到了一些声音，很多很多人的声音，忽近忽远、模糊而又真切。那是无数人痛苦的惨叫、悲伤的哀嚎、愤怒的咆哮、疯狂的呐喊，汇聚成混沌的噪音，从天空的尽头回响不绝地传来。

　　茉莉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以至于她不敢抬头去看传来这些声音的天空。她没来由地觉得，那些声音和偶尔出现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和自己嗓音一样的声音属于一类东西，都是非常可怕、非常危险且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回响着骇人噪音的灰色天空突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洒遍暗红色的大地，也有一些雨滴洒在茉莉身上，触感有点粘稠。茉莉伸手接住几滴雨，低头一看，猛地发现那是腥红的血，天上正在下的是鲜血之雨……

　　“啊啊啊啊啊啊啊！”茉莉与萨拉的行军帐篷中，睡在行军毯上的茉莉猛地惊醒，一身冷汗地从被窝里坐起，【是……做梦吗？】

　　虽然茉莉从小就因为心理阴影落下了总做怪梦的毛病，但是梦中出现像刚才那样诡异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仿佛那不单单是一个乌有的梦境，而是某种不祥的暗示性预兆，预示着不久的将来要发生什么。

　　【……】茉莉尽量平复着思绪，却很难一下脱离刚才那梦境中侵蚀入骨的阴冷感，视线下移突然发现，身旁之前和自己一起睡午觉的萨拉不见了踪影，【？】

　　等茉莉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掀开布帘走出帐篷的时候，太阳已经有点向西边倾斜了，这午睡还真是睡了不短的时间。

　　由于前两天的攻城战接连受挫，今天上午又大大受挫，估计勇者骑士团与提尔托军区守军中暂时也不会有哪个长官再贸然发起攻城，所以茉莉才这样毫无顾忌地搂着萨拉娇小柔软的身体安心睡午觉。勇者骑士团内对于新加入的三千多士兵与一些技艺不精的老兵（比如汤姆之类的）也会安排各种日常训练，而茉莉这样成手的精锐与几乎不需要战斗技巧的萨拉一贯都会翘掉各种训练，闲着没事，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

　　平时，茉莉闲时要么磨刀保养武器，要么分析一些关于战局战略之类的麻烦事，要么照顾萨拉；而萨拉则是要么呆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发呆，要么跑到那里看着风景发呆，要么就是闲着没事玩失踪。

　　现在勇者骑士团扎营的地方是平原与山地交界地区的无人荒野，距离之前路过的提尔托市等有人烟的地区有十几公里的距离。就算萨拉这样惯例地玩失踪，茉莉也不用担心她迷路走丢或被人拐走，用不着急着去找。

　　话虽如此，茉莉还是很快离开营地，开始四处搜索萨拉的行动。

　　在茉莉刚离开勇者骑士团营地的时候，远处几公里外，正有一支规模庞大的铁甲大军朝着这边马不停蹄的进发，而且其万人以上的浩荡队列之中，还有一张勇者骑士团众人熟悉的面孔隐藏在某个士兵的头盔之下。

　　十几分钟后，四处搜寻的茉莉在营地北侧（敌军布莱克城所在的方向）的荒野上找到了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干净石块上呆望风景的萨拉。

　　下午的天空也没有放晴，荒草覆盖不全的广大荒野各处露出灰黑的土地，一直延伸到北边横亘阻断去路的高大山脉；远方的山脉的山体从两侧连绵延伸而来，只在中间留下一条蜿蜒的通路，而敌军的那座巨大的黑色石城就堵在通路那里，阻断了勇者骑士团的去路。萨拉那小小的身影就坐在这样的景色前，略蓬乱的茶色短发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美丽的茶色眼瞳呆呆地注视着远处的城。

　　“傻丫头，你又这样没事到处乱跑，在那里傻坐着干什么？”茉莉虽然因为找到萨拉而感到安心，却还是故意板起脸，装作漠不关心地走了过去。

　　“哦？小茉，来了？请坐呀，请坐！”萨拉从发呆状态切换回来，转过小脸笑容灿烂地对茉莉招手，邀请同席。

　　茉莉走到萨拉身旁，看萨拉坐着的这块石块只有普通石凳大小，根本不够两个人并排坐着，而附近又没有其他适合落座的地方，【就算说请坐……也没地方坐啊。】

　　萨拉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略微思索，然后从石块上起身，在一旁对茉莉做出了一个示意请坐的手势。

　　茉莉狐疑的上前，依着萨拉的意思，坐在了石块上。萨拉满脸天真（腹黑）地微笑着，顺理成章地坐在了茉莉的腿上。

　　茉莉记得以前好像也有萨拉这样坐在自己腿上的情况（宅在特鲁克市军区宿舍中躲避麻烦的时候），并且吸取教训地尽量向后倾上半身，以免再给萨拉当靠垫。

　　“话说，傻丫头，你坐在这里看什么呢？”

　　“在看那座城！”

　　“城？”茉莉抬头沿着萨拉的视线向前看去，正好看见远处坐落在两片山脉中间的布莱克城。由于能运送装备物资的马车与马匹都很难翻越陡峭的山脉，从布莱克城边绕行又会遭到敌军的城头炮击，所以勇者骑士团不攻下这座城，就没法继续前进，“敌军的城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被那座城堵在这里束手无策，看着也是徒增烦恼吧？”

　　“不是，我不是那样看的。”萨拉别有深意地摇了摇她那毛蓬蓬的小脑袋，继续将目光通向远方的敌城，“那座城是只有士兵的城？还是也有平民的城？要是有平民，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这样堵在门口，平民都没办法出城撤离，要是城被攻破了……”

　　茉莉基本上明白了萨拉的意思，布莱克城占地面积比普利滋姆城大得多，应该不是盖伦要塞那样的纯军事化城塞，而是内部有着居民与农田的、自给自足兼有着防守功能的半军事化半民用的城，内部当然不只是王国联盟的敌军，还有许多无辜民众。要攻破这座城，当然要连带着不少牺牲，无论是士兵还是民众。

　　不过，这里原本属于王国联盟那边的前延国土，随着这几天双方的混战，战线才推进到了这里，布莱克城内即便有很多平民，也都是王国联盟的子民。莱恩帝国军可以毫无顾忌地攻城，除了其中某个向往和平的小小士兵之外。

　　“真是的……你个傻丫头总是这样，净烦恼些多余的事情……”茉莉有点恼火地双手一抱，也不管靠垫问题了，将萨拉娇小的身躯环抱在怀里，下颌抵住萨拉的头顶，“都说叫你不要这么多愁善感了，战场是打仗的地方，不是思考的地方！想那些多余的，有害无益！”

　　“是这样……吗？”被茉莉这么一劝说，萨拉垂下了目光，还有点纠结。正如之前茉莉所想的，萨拉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得开的孩（不然也不会执着于要终结战争这种不切实际的事了），也有不少钻牛角尖的时候，让人放不下心。

　　茉莉先微微抬头，然后再一低头，以下颌敲了一下萨拉的脑瓜顶，大声地肯定道：“就是这样！”

　　“也许……就是这样……吧？”萨拉犹犹豫豫地嘀咕着，眼中浮现些出许释怀的神色，然后弱弱地轻声说道：“谢谢你，小茉，你最好了……”

　　“道什么谢呀？我又没为你做什么……”

　　“小茉，谢谢你为我担心，你最好了！你最温柔了！你最招人喜欢了！”

　　“哼！乱说什么！我才没有担心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