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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洱海不予苍山渡,九州难得一梧栖

      若是真要我说,我知道这片大陆上,云南洱海旁边的苍山里,立着一个山门,那是点苍派立的。山门前有个女子,她名叫狐萌萌。她背着包袱,顺着山门的阶梯往下走,走到尽头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朝着山门跪下磕了三个头,愣神看长长的石阶良久,长长出了口气,重新站起来往下走。

      狐萌萌今年要满十八岁,不过是哪天正真满她不知道,十年前她被一个长老拎着进了点苍派,稀里糊涂地拜了师。没几天那个长老就死了,死前留给狐萌萌一本书,在狐萌萌认识字之前被掌门收走了,把狐萌萌记在外门弟子名录里,负责伙食。八岁不满的狐萌萌开始跟灶王爷打交道,好在刚开始的几年有一个师兄教着他做,直到那位师兄满了十八,被送下山为期两年的历练。狐萌萌昨天被管事的师兄叫过去,说她生日不明,就按照入门那年算,如今照理说有十八岁了,该出去历练两年。狐萌萌点头,又默声听师兄说完规矩和注意事项,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其实她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不过是刚刚领的一些银钱,自己做的几件衣服,还有打柴挑水的时候捡到的一只峨嵋刺。她笑着跟年幼的师妹道别,又把几件衣服交予她,言罢总是离不开一句好自为之。

      清早狐萌萌整理好床铺,在晨光里挑满了一缸水,生火做了饭,未吃一口,放到灶边温着,才背着包袱走。下山的石阶说长不长,但足以让狐萌萌把早就想清楚的心寒事,再过了三五遍。这种制度,不怪任何人。她如此反复告诉自己,如今壮大的门派都想着如何自保不灭不衰,武学需要天才,便去九州大地上搜刮,只要有半点天赋所见,宁可抓来闲置,也不肯放给别家。十八岁之前,长老再各自挑看得上的徒弟收到内门,亲自教导。十八岁再统一放到江湖里飘,两年之后要是回得来,就接着教,若是不能,那也就算了,是死是活无人过问。

      内门弟子出门历练,有丰厚的银钱,有指好的明路,有护身的兵器,最重要的是,有师父这一靠山,可以借着点苍派的势,总归是在这苍茫江湖里有了一些求生的可能。

      狐萌萌包里出了那点可以忽略的银钱外,并无点苍派的半点恩惠。

      踏下最后一个石阶,狐萌萌耸了耸肩,给自己打气,沿着路到洱海边。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这点苍派肯定是不能回了,苍茫间竟是不知所归。狐萌萌八岁未满那年,所局之地洪水泛滥,便是孑然一身,若不是被拎进点苍派,怕是已经尸骨无痕,所以即便被如此对待,她也不怨恨点苍派半点。

      看着波光粼粼的洱海船来船往,狐萌萌因为银钱不够船费不得不站在码头上暗自嗟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要往前走,狐萌萌谢过了船家,转身上了官道,准备步行去大理城。城里找份差事应该不难,然后要么随便嫁个人,要么就这么老了,走不动路再归西,也算对得起当年救她一命的老侠客。

      走了几步,却被叫住。华贵的船舫里走出一个全身紫衣的少年,朝他招手示意让她过去:“我可以带你去大理城。你可帮我船上做工来抵船费。”

      狐萌萌笑了笑,把额前几缕头发整理好,恭敬行礼,然后摇摇头,转身背着包袱头也不回地走。紫衣少年倒是不怒,只道一声有趣,转身踏进船里,顺风朝大理城走。狐萌萌鼻子很难受,用了最快的脚程逃一般地走,大概出了三里地,才舒缓下来。刚刚那少年身上浓烈的胭脂水粉味,如此反常,让狐萌萌本能地不安,让狐萌萌只想着远离。狐萌萌在点苍派的十年里,虽说一直偷看内门弟子如何练功,不过总归是偷学,平时也没地方用,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凡事能躲则躲,不沾染半点。

      狐萌萌余光往后瞟,并没有人跟上了,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掏出包里的干粮,啃了几口,觉着不那么饿得心慌,接着往前走,如此到太阳西下,才是找到一处破庙落脚。借着没有褪去的天光,狐萌萌看了下环境,觉得还能算个歇脚的地方,在门外拾掇了柴禾和干草,准备进去生火过夜。进去才发现佛前横躺着一个人,裹在干草堆里,手里还抱着一个酒坛,神志不清却言着好酒。

      狐萌萌叹了口气,在他一旁开始整理柴禾准备生火,又拿出沿路采摘的野菜,寻了个破了一半的酒坛,去水边洗干净,盛了水,回来杂七杂八煮了一锅,留了一碗出来,再用干粮蘸着剩下的吃了下去,觉得困了,就用干草把睡着的人盖了盖,再去寻了点来,铺了一块地,蜷缩着准备睡一会。

      团了好一会儿,狐萌萌睡不着。按道理说不会,现在的床铺很软,比山上的软很多,要说原因大概就是旁边睡了个男人,嘴里还支支吾吾地说着些什么。狐萌萌终究是睡不着了,坐起身来,抱膝看着火苗跳动,加了些柴禾,等着天亮好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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