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被前任包养》华泱

4、堵截

　　“我到医院了。”陆景臻一边排队一边打着电话，“还在排队。如果顺利的话这就是最后一次复查了。”

　　□□生并不是京医院的VIP用户，自然也不享受免挂号待遇。所以陆景臻虽然空有巨额财产，也只有和广大劳动人民一起排队。不过这也是看在他现在腿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才如此，否则何明昇动用关系给他开辟个绿色通道也不是什么难事：“生平第一次在学校以外的地方排队的滋味好受吗？”

　　“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排一次公交车的队。”陆景臻苦笑，“想不到明星的儿子不行，明星反而行。”

　　“□□生跟爸妈的地位能比吗？更何况你小时候纵鑫也没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什么照片说不准拍就不准拍。”何明昇的心情显然也很轻松，“好好享受夙愿得偿的滋味吧，陆少爷。你记住，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一秒的沉默。陆景臻忽然轻笑道：“我也想快点回你们身边啊......”

　　他挂掉电话，条件反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迅速删掉了通话记录。即便知道没有人会有闲心监视他手机，他还是下意识地想抹去一切可能证明他是陆景臻的痕迹。

　　陆景臻也不知道他在防着谁，只是觉得他必须这么做。楚衍那句话他也知道意思，母亲只希望自己再也不要牵扯进跟江家的恩怨中，那在一切真正结束前他能做的也只有保护好自己。

　　他领了号正打算坐电梯上三楼骨科，脚步却忽然一顿：就在他刚刚排号的地方，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的年轻男子直接插到VIP通道，将一张卡递给工作人员：“排号，神经科。”

　　陆景臻僵在原地。

　　他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他当然认得出那人是谁，江辰，他怎么会来医院？

　　该离开这里。他想，下意识地想转身。可脚一转他忽然想起来了，电梯右边是死路，而左边直接是挂号区！

　　江辰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下意思朝那个方向一望。只一眼他就怔住了，电梯旁那个同样呆愣的男人，赫然便是陆景臻！

　　如果粗粗看去，□□生的面容与陆景臻足有八九分相似，但仔细观察下相异之处其实甚多。加上两个人神态气质实在大相径庭，只有床榻间意乱情迷时江辰才会有些微混淆的幻觉，白天，尤其是公共场合的白天，他根本没有认错的可能。

　　可要命就要命在陆景臻根本没想到他还会遇到江辰。一出院他就把□□生原来微长的头发剪成了他前世最喜欢的那个清爽干练的职场发型，穿的也是钟爱的杜嘉班纳男装，就连手机都换成了新款华为。加上呆愣之下他根本忘记了伪装气质，江辰又隔得远，这张情况下，再熟悉他的人也会“认错”。

　　陆景臻心下大慌，当场忙不择路朝右边跑。江辰却大踏步上前，紧紧抓住他手腕。

　　他力气很大，陆景臻挣脱不开，只得狠狠瞪他一眼：“放开我！”

　　陆景臻和□□生最像的便是一双眼睛，墨漆的黑，玉浸的白，内勾外翘却并不狭长，是不太标准的双凤眼，瞪起人时神光迫人，怒放出罕见的明艳。这一瞪却让江辰清醒了些，他松开手，有些惊讶地问：“□□生？”

　　陆景臻也冷静了些，朝江辰微微一低头：“江总。”

　　这一低头那迫人的气势顿时收敛不少，却绝不是江辰习惯的那种低眉顺眼的温顺。但目光相遇的那一瞬间、以为重新见到陆景臻时的感觉仍然在心中萦绕不去，而更让他觉得诡异的是，他竟隐隐觉得那种感觉是正确的。

　　他们刚刚的推搡本就引起了一些注意，加上两个人出众的外表，一些人渐渐围上来好奇地打量，或低声讨论。江辰沉浸在个人的情感中对周遭一切浑然不觉，陆景臻却不一样。

　　他脖子几乎要断掉了，江辰还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惴惴不安、害怕暴露的感觉，他一点都不喜欢！

　　深吸一口气，他对江辰说：“江总，您有事吗？”

　　两声“江总”总算让江辰清醒了过来。他望向陆景臻，看上去仍然有些失神，但声音明显镇定许多：“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没说认成了谁，陆景臻也懒得再问，朝江辰礼貌地一点头就径直走进了电梯。VIP服务人员这才敢上前，将一张单子递给江辰：“先生，您的挂号单。”

　　围观人群已经散去。江辰接过挂号单说了声谢谢，心不在焉按下了电梯。显示屏停在了“3”上，骨科在三楼，□□生显然已经到了。

　　江辰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神经科在五楼，如果刚刚他进了电梯就可以跟□□生一起上去。

　　这个想法实在太过无厘头，但江辰就是忍不住一遍遍回味，感觉似乎还挺不错。

　　他猛然觉得不对劲。

　　这个想法，这种心情，这种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思量，他之前只对一个人付出过。□□生不过是个他包养过的小明星，分手时也并没有觉得可惜，他凭什么要这么在意他？

　　他一直清楚□□生和陆景臻的区别，景臻是他的爱人，而□□生再像陆景臻，也不过是他个用来缓解思念的替身。他从来没有认错过两个人。

　　除了刚刚。

　　刚刚短暂的接触仍停留在他脑海里，每一个细节都生动万分。他真的把他认成了景臻，而他根本不能接受这一点。

　　他一直坚信、且从未怀疑过自己对景臻的爱，甚至近乎偏执地想要证明自己才是最爱他的人，正因如此，他才没有让□□生处处模仿景臻的言行，因为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创造一个景臻没死的幻境。他该赎罪，该忏悔，该在对他的思念中孤独终生，而不是像楚衍一样借助催眠逃避现实。同时，他也绝不该认错他，他的眉眼，他的声音，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已烙进他灵魂深处，别人哪怕与他有一丝一毫的区别，他都该立刻辨认出。

　　他忽然想起医生告诉过他，他之前那种盲目加大剂量的方式很容易让他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也就是所谓的“神经错乱”。按这个逻辑解释刚刚的事，似乎也解释的通......

　　可能他真的该换一种药了，江辰想，坚定地认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是神经错乱的先兆。

　　陆景臻的复查结果非常好，骨痂已经完全愈合，只是之后的一年中最好不要剧烈运动。何明昇听了也很放心，表现在行动上就是把三个照顾他的人都召回了陆家。

　　陆家一直很有培养子女生活能力的意识，虽然因为保护隐私的原因孩子从小到大都专车接送，出去玩也会提前清场或去私人领地，但家里的家务即便有佣人也别想逃过。加上陆景臻大学毕业后本来就在外面独自生活了两年，没有腿伤何明昇完全不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

　　陆景臻出了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发廊剪了一个极其不符合他品味的发型，到一家服装店随便买了几套便宜衣服，就连手机都换回了□□生用的那个iPhone 7。

　　他当然知道江辰忽然失控的原因。他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与陆家的关系，却忽略了一个人的外在远比通信记录容易引起怀疑。

　　而发型本来就是最能直观判断人的标志。

　　在考试之前最好别出门了，他想，最好快点搬个家，等会儿就让何明昇再给他找个房子，或者直接回陆家也行。他不能让江辰再有遇到他的可能，以江辰的性格，再多几次肯定会有所怀疑。他可不是他妈那种演技之神，小时候在片场学到的那点皮毛根本不够用。

　　“您现在的情况离出现那种症状还差得很远，不然您根本没有能力运营公司。”心理医生推了推眼镜，“提醒您可能会有神经错乱，是为了警告您少吃药。”

　　江辰紧盯着他，追问道：“真的不是吗？”

　　心理医生肯定地说：“真的不是。”

　　江辰面部有些抽搐，仿佛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心理医生觉得莫名其妙：从业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希望自己神经错乱的。

　　送走心理医生，江辰独自一人躺在沙发椅上，心情愈发抑郁。Ailsa围着小步踌躇着，江辰用两只手指夹住它颈后的毛皮，把它放到自己怀里。

　　Ailsa是陆景臻执意养的，他一开始不同意，觉得两个人刚工作就养宠物不方便，只是拗不过他才不得不答应。刚养Ailsa时他也没给它多少好脸色，但Ailsa一直很亲近他。

　　没多久自然养出感情了。人心是肉长的，再说猫也没惹到他。

　　只是现在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陆景臻走得决绝，留给他的除了后悔、仇恨和思念，就只有Ailsa。心烦时抱着它，仿佛真的会平静些许。

　　他最近很不对劲。莫名其妙的狂躁，毫无根由的心痛，还有见到□□生时，三番五次的古怪情感。

　　本来以为是神经错乱，但医生已经给了他坚决的否定。那他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辰努力回忆自己古怪情况出现的时间，六个月前没有，五个月前没有，四个月前......咦？！

　　他忽然兴奋了起来，仿佛终于找到了渴盼已久的答案：四个月前他开始筹划对纵鑫动手，也就是那时候他开始失去对□□生的兴趣。心理医生临走时嘱咐过他一定要照着他说的话做，那没按他说的那样找个替身发泄，算不算违背医嘱的一种？

　　Ailsa察觉到主人的不对劲，喵呜着抓了抓江辰胸口的衬衣。江辰抓着它的小爪子，把它提溜到阳台上：“乖乖待着，我晚上会回来。”

　　他不顾身后Ailsa哀切又深沉的呼唤，披上外套就出了门。

　　“什么？”陆景臻显然对何明昇的回答非常不满，“你说我现在，不太方便回家？”

　　“是妈说的。”何明昇纠正道，“我跟景夕轮番上阵都不管用，他就是觉得现在多事之秋，你在外面反而安全点。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无奈，“我也跟爸说了，他完全赞同咱妈。”

　　陆景臻捏着手机，知道是彻底没戏了。

　　陆家生物链中，楚衍是当之无愧的顶层生物。他的话在家从来是一言九鼎，景夕和他在外面再闹腾，也不敢不听他的话。

　　如果陆绍轩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倒还有有几分希望，但要是连陆绍轩都赞同，那就真的彻彻底底、没有一丝转余地了......

　　他总不可能把江辰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楚衍表示你儿子现在处于生命危险中。他回来四个月楚衍都没有主动提，显然还是对那件事有芥蒂。既然如此，他更不能主动触他的霉头，乖乖听妈妈的话，好像真是他目前最现实的选择......

　　“妈也说是暂时的，你放心，最多三个月我们一定敲锣打鼓欢迎你回家。”何明昇听他半响没说话，还以为他误会了什么，“你放心，爸妈怎么会不要你？”

　　是啊，他们不会不要我。陆景臻心中微微宽慰，嘴上还是倔强道：“但愿吧。”

　　他挂了电话，掏出钥匙开了家门，意外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他没见过、但感觉分外熟悉的鞋。他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试探着走向客厅，而后手一抖，钥匙直接砸到了脚上。

　　江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发现他来了，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