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特殊事件处理总局》二柒拾肆

9、失败的委托

　　夏川从来不会期待星期一的早晨，因为那往往是一周之中最忙的时候，繁忙而无聊，但今天是个例外。
　　天气很好，下了一宿的雨适宜地停了，蔚蓝的天空折射出了美丽的彩虹，他的心情无比晴朗。
　　“嘿，好久不见，”同一处室的严晋在楼梯口和他相遇，笑着调侃道，“精神不错，看来不用被炒鱿鱼了，”
　　“谢谢。”夏川扬了扬眉。
　　“陆局在办公室么？我找他有事。”
　　“应该在，”严晋回忆说，“我刚刚在车库有看到他的车。”
　　夏川点点头，告别严晋走上五楼，在拐角的时候看到江向南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来，看他的方向，应该也是刚去找了陆局。
　　鉴于两人实在不对盘，夏川并没有主动打招呼，倒是江向南在经过他身边时，冷冷地留了句：“祝你好运。”
　　夏川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前脚刚踏进陆局的办公室，迎来的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散乱在桌上的是自己和委托人会面的照片以及一些文字资料：……接私活被发现了。
　　其实这个事局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干过，只要不捅到局长这儿一切都好说，或者你别被抓到把柄，上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形。某些人盯上自己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没那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
　　夏川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陆局，对方为他保守了阴阳眼的这个秘密，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了18年。陆局全名陆守国，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大多数时候是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除非你违反了局里的“规则”。
　　夏川老老实实挨了半天批，等到陆局骂累了，气也消了大半之后，他递了杯茶过去，用当初入党的决心，郑重发誓坚决不再犯同样错误，并提出请求“将功抵过”。
　　陆守国照着他的屁股就来了一脚，斜着眼问他哪儿来的功。
　　夏川顺势说了韩成毅的事，没注意到对面那位陆局长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微妙。
　　“我给他留了地址，他今天肯定会来，”夏川分析说，“局长您看，要不这样，您一会儿他来了您过去见见他，如果是我看走了眼，我二话不说卷铺盖走人；但如果真是给您挖到了宝，那您就抬抬手，放我这一次，行么？”
　　陆守国这会儿脑子有点糊，不过还是咳嗽了一声，“行吧，我去瞧瞧。”

　　他这边话音刚落，门就敲响了，小王进来说有个姓韩的找夏处长，陆守国比了个手势，示意小王把人直接带这儿来。
　　几分钟后，人到了，
　　陆守国上上下下把对方给看了利索，又问了一些年龄、学历等不痛不痒的问题，韩成毅配合地一一回答了，两人客套地聊了一会儿。
　　夏川在旁边无聊地盯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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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人不错，那这事儿我就先给你压下来。”
　　夏川心里一喜，
　　结果下一秒，又听陆局补充道：“不过还是要给点教训，不然不长记性。”
　　夏川心里又是一冷。
　　“就一个月的薪水吧。”
　　夏川急得瞪大了眼：“不是，我……”
　　“加一个月！”
　　夏川：……OK，我闭嘴。
　　“行了，你出去吧，具体的事我来跟他聊，”陆守国看了看腕表，“一个小时后开会。”
　　夏川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退出了办公室。完了细一想，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这事，就这么完了？

　　另一头，办公室里。
　　夏川前脚刚离开，站军姿的韩成毅就立马就活动活动了筋骨，往办公桌旁的藤椅上一躺，双腿交叉往茶几上舒舒服服地搁着。
　　“臭小子，”陆守国抱着手臂笑骂，“还是那么没规矩。”
　　“陆叔，你们这儿……有点磕碜。”韩成毅扫了眼这三十平米不到的小办公室，装饰老旧，死气沉沉，跟联合会的大厅根本没得比。
　　陆局脑门青筋隐现，“你这跟我来炫耀来了？”
　　“我知道国内对分局不重视，”韩成毅坐正了身体，“但是您不能不重视。”
　　陆守国眉毛动了动，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些年国际上出了那么多特殊事件，为什么只有我们C国这么平静？”松了松手指的筋骨，韩成毅淡淡道，“因为那个东西狡猾的很，它在其他国家制造混乱，吸引国际异能特警的注意力，不过是想把C国营造成他的安乐窝。”
　　“你什么意思？”陆守国心一紧，“已经能确定了吗？它在这儿？”
　　韩成毅摇头，“只有□□成的把握，所以才需要您的帮助。”
　　“既然派了你来，说明那边重视度很高，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危险性这么高吗？”
　　韩成毅将食指竖起抵在嘴唇上，眼神冷冽如刃，“SS级别。”
　　陆守国顿时倒吸了口凉气，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他参与过的最近一起S级别的秘密任务是在二十年前。J国丧尸病毒爆发，祸乱的根源就是一只刚炼成人形的魃，他们接到联合会的票选结果，用导弹轰炸了J国那块感染区，并封锁了整整一个月，以战争作掩饰结束了一切。”现在，如果这东西真的在C国，那么一个处理不好，整个国家都可能会……
　　“我会根据自己掌握的情报像联合会申请资金和枪械，目前额度不高，除非……我们能找到那东西确凿的踪迹以及确实存在的证据。”韩成毅比陆守国冷静很多，“对了，它既然选择在C国潜伏这么多年，应该是在等待什么很重要的时机，目前倒不会轻举妄动，这一点我能肯定。”
　　陆守国大步走到他的面前，握上他的肩膀：“说吧，需要我帮什么忙？”
　　“夏川，我需要和他保持接触。”
　　陆守国愣了愣，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惊奇：“怎么？看对眼了，想从我这儿挖人啊？”
　　“他确实很有天赋，不过还需要历练，”韩成毅摇头，解释说，“我选他，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他的气味。”
　　陆守国：？
　　“我需要一个诱饵。”
　　“你的意思是那SS级别的怪物会找上他？”陆守国想不通，“一个毛头小孩儿？单挑的话也许我更能让它感兴趣点。”
　　“不，不，你太老了。”
　　陆守国：？？
　　“听上去很不靠谱，”见他不愿透露更多，陆守国也只能放弃追问，“不过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帮的。”
　　“对了，那孩子走到现在不容易，”陆守国凝视着韩成毅的眼，“保护好他。”
　　“I swear.”韩成毅两手指并拢，潇洒地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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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得到了陆守国的首肯后，接下来的会议上只走了个流程，韩成毅便顺利地成为了国特局情报处的一员，并由夏川接手培养。
　　韩成毅的大致情况陆守国也都说明了，这么个连异能都控制不好的烫手山芋想也知道是没有哪个处愿意要的。夏川有把柄捏在陆守国手里，自然不得不做这个冤大头。
　　“哟，恭喜夏处长斩获一员猛将啊，”散会后，侦察处的陈墨凑上来调侃，“以后指不定得立大功。”
　　“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点？”夏川被他说得更头疼了，但人已经收了，他的性格多少又有点护短，回怼道，“立不立大功那也没你的事，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管管季白。”
　　陈墨这人平时虽然嘴毒点，人倒是一等一的仗义，跟谁都蛮处得来。偏偏跟一个处的季白不对头，一见面三句不到准吵起来，跟个开屏斗殴的孔雀似的。偏偏两人能力相辅相成，必须一起出任务。
　　整个国特局的人都知道，侦察处的“黑白双煞”那才叫一对天生的冤家。
　　提到季白，陈墨就气不打一处来，板着个脸走了。
　　至于江向北，她在会议上就认出了韩成毅，估摸着是觉得尴尬，一散会就摸摸鼻子踩着高跟鞋溜了，都没和关系贼铁的夏川打招呼。
　　倒是行动处的方志磊和刑讯处的颜未敏跟上来，拍了拍韩成毅的肩留了正能量的话：“年轻人，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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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没人了，”
　　夏川在楼梯拐角停住，朝侧后方投来视线，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耳鬓细小柔软的茸毛，和瞳孔里流淌的静谧霞光映照得清晰可见。
　　“我不知道陆局都和你介绍了什么，如果还有其他疑问的话，尽管说。”
　　韩成毅盯着夏川的脸看了一会儿，他有着引以为傲记忆力和侦察力，但好像从没有一个人的脸让他观察这么多次却尚未掌握全部信息的。
　　“工资多少？”
　　夏川猝不及防，语气变得有点尴尬。
　　“三、三千。”
　　“嗯……我现在可以选择不干么？”
　　“你觉得呢？”夏川挑眉。
　　韩成毅两手插进口袋里，冲他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
　　夏川突然觉得今天的他有点陌生……好吧，说突然有点不合适，因为事实上每次见面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虽然，他们也没见过几次。
　　在“米诺”的时候，夏川觉得他很危险；在海滩，他又有种荷尔蒙爆棚的性感，如果出某种特殊任务的话，相信应该非常能派上用场。后来……在酒店，他对自己意外的坦诚；而现在，他表现得率直，甚至还有点小幽默。
　　“你……不像是少与人接触的那种类型，”夏川直言不讳，“我本以为你的性格会很糟糕。”
　　“这算是赞美吗？”
　　韩成毅将袖扣散开，看上去随性而不羁。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半解，露出麦色的结实的胸膛，看上去很温暖……夏川恍了恍神，他想到了前几天做的奇怪的梦，那个流着血拥抱着他的胸膛……
　　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说点正事吧，”夏川抬起脚步，示意他跟上，“今天你就跟着我了，我会负责你的一切，情报处还有个成员叫严晋，一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好的，夏处长。”韩成毅沉声说。
　　“叫我夏川就行了，处长不过是他们的调侃。国特局分设五个处：情报处、侦查处、行动处、刑讯处和财务处，实际调遣部门也就前四个，每个处一到二人，加起来也就十人左右，几位负责人你刚刚已经见过了，剩下的慢慢再接触。”
　　“来了这里，大家就是兄弟，当然，也会有个别不是很好相处的，” 夏川想到了性格阴冷的江向南，不免多关照了韩成毅几句，“记住，尽量避免发生冲突。另外，我们每个人都有特遣令，必要时候可以调动各个地方的警备。你的特遣令和联络仪我会在一星期内给你准备好。”
　　“明白了吗？”
　　韩成毅点头。
　　夏川推开情报处办公室的门，看到严晋从一堆资料里抬起头。
　　“哟，新来的？”
　　他走过来，冲韩成毅伸出手，“严晋。”
　　不过这位却不怎么给面子，全身上下就嘴动了动：“韩成毅。”
　　夏川不得不替他解释：“他情况有点特殊，异能没法自行控制，暂时尽量避免接触为好。”
　　严晋理解地点了点头，回到自己位置上翻出一叠资料，“川儿，你之前让我查的那地儿有眉目了。”
　　夏川这几天虽然都在忙着和韩成毅周旋，不过樊亮飞老家那事他还是一直都很在意的，“你说……B省的安溪县山南村？”
　　“对，你看，”严晋翻出199X年改版之前的老地图，手指了指某个山岭，“这应该就是你找的那个山南村。怪不得一开始怎么也查不到，现在这地儿早就不叫这名字，而且地图上基本上也都不标这个地方了。”
　　“为什么？”
　　严晋托着腮吐槽，“因为它在山沟沟里啊，地势严峻，不通铁路不通公交，村里的人常年不出来，外头也没人会想进去看看，就连安溪县的人都快忘了有这么个地方了。”
　　“哦？”严晋的话令夏川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想到这地方的？安溪县太平得很，最近也没接到关于这个小村子的不寻常消息啊。”
　　“行了，这个就交给我吧，”夏川将相关资料理了理，收进自己抽屉里，“最近辛苦了，今天下班我请客。”
　　顿了顿，提醒后头异常沉默的韩成毅，
　　“六点，对面五楼味之轩，你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