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特殊事件处理总局》二柒拾肆

48、寻访安溪

　　夏川从陈梅口中得了这些线索之后，把整个案件理了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恰逢严晋来了电话，向他汇报了周立在S市这一个多月的调查结果。
　　通过追查那张假身/份证，严晋发现周立第一次出现在S市是在5月初，地点为S市中心客运站，其后不知去向。三天后，监控拍到他出现在了黑市附近，猜测应该和赖三、林玲等人首次发生了接触，将手里头的龙凤玉镯拿去验货。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周立又多次出入黑市。最后一次是5月22号，他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包从黑市里出来，包里是50万现金。
　　又过了几天，周立应该是察觉到身体不对劲，开始频繁出入各大医院检查，在警方的协助下，S市中心医院的主治医生透露周立的背部皮肤溃烂很严重，初步确诊为某种微生物感染，为了防止面积扩大需要动手术。然而手术费用高昂，周立舍不得那刚到手的50万，便于8号之后入住了酒店，之后一直闭门不出，直到尸体被夏川等人发现。
　　“川儿，我怎么听着有点怪啊，”季白想不通了，“你说这周立也就是农民出身，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弄了这对龙凤玉镯？还知道造个假身/份证去黑市里卖个高价？要我说，这个案子他肯定有同伙，还藏得挺深！”
　　“不是说周立是周爱华买来的吗？指不定人家亲生父母找上门，还给了对传家宝呢？”陈墨反驳道。
　　季白“啧”了一声，“我说你没脑子是不是？这龙凤玉镯如果不是来路不明，他周立会费那么大劲去S市的黑市转手？何况秦九之前都说了，这玩意儿是刚出土的陪葬品，是不秦九？”
　　秦九突然被点名，有点猝不及防。
　　“……嗯，十有八/九。”
　　“听见没，十有八/九，那就是还有一两成可能不是。”陈墨梗着脖子倔道。
　　“我，你，”季白被他堵得一时语噎，“你有病是不是？”
　　夏川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俩安静下来，“季白说的在理，不说他那龙凤玉镯哪儿来的，光是那张□□和箱子里的地图就非常可疑了，像是刻意留下的线索似的，指引我们来这安溪县。”
　　“那接下来呢，怎么说？”季白挑眉问。
　　夏川没发话，下意识瞧了眼从刚刚起就一直闷声不吭的韩成毅，希望他能表个态。不得不说，在夏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依赖上了对方的存在。

　　陈墨憋不住了，手肘顶了顶韩成毅，“喂，川儿瞧你呢，想到什么就说呗？”
　　“我有点在意，”韩成毅看向夏川，对方却在视线交错的一瞬间别开了目光，“……你刚刚说的话，”
　　韩成毅迈到夏川跟前，高大的身体微微迫近，“如果确实有人暗中下了这么一个局，让你来到这儿，那么接下来，他一定会留下其他线索，告诉你下一步怎么走。”
　　不管有意无意，韩成毅口中的‘你’都令夏川很不舒服，仿佛事不关己似的。
　　季白耸肩，“可是追查到现在，也没见周立在S市和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都是赖三、林玲这些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如果不是在S市，难道周立还能在安溪县这破地方结识这种人物么，不仅会制造□□，还能提供S市黑市的内幕？”
　　“所以，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韩成毅淡淡道。
　　“什么都能让你猜中的话，我们也不用这么没头绪地东奔西跑了，”夏川扯了扯嘴角，面上倒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既然总结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先散会。”
　　说完，起身就推开了宅屋的大门。

　　门口站着陈梅，她手里提着一壶烧开的水，有些唯唯诺诺地站着，这会儿见夏川突然开门走了出来，低着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夏川倒是不怎么介意他们商量的话这农妇听进去了多少，现在瞧对方的神色，多少应该是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就干脆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不用怕，我们是S市的便衣警察，来这儿是为了追查周立的死因，现在需要你配合回答我一些问题。”
　　“恁说什么？”陈梅听了他的话大惊，差点打翻手里的水壶，“周婶那儿子，没了？！”
　　夏川缓缓点头。
　　“咋，咋个没得？”陈梅还有些不信，连连道，“他恁的年轻，壮得跟牛似的，咋说没就没了？”
　　“死因暂时不明，我们警方还在查，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哎哟，周婶以后这日子咋过哟，可怜见的。”陈梅心里替她难受，“恁问吧，俺知道的都说。”

　　夏川便问，“周立他为人怎么样，过去有没有和谁结仇？”
　　陈梅忙摇头，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大致意思就是说周立这人勤劳能干、人又热心，谁家有什么困难都愿意帮个忙，邻里口碑一直不错。
　　季白从陈梅话里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换了个思路问道：“那周立有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或者他亲生父母那边有没有派人来找过他？”
　　陈梅还是摇头，“他家十几亩地嘞！平时要伐在地里干农活，要伐在家里照顾瞎眼的周婶，哪儿有啥子玩得好的朋友，忙得很。”
　　“那两个月前，村里有没有来过什么生人？”这是韩成毅问的。
　　陈梅仔细想了想，说，“没嘞，俺们这穷旮沓，风水也不好，咋能有生人来？”
　　左右问不出个头绪，陈墨不耐烦了，“啧，别问了，这女人知道个屁，要问咱们还不如问周立他娘去。”
　　他嗓门本来就大，体格又结实，脸色这么一沉顿时吓得陈梅跟个鹌鹑似的缩了缩身子，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夏川拿肘子暗暗捅他一下，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点儿。
　　“我看行，要不走一趟周爱华家？”久不作声的秦九出来打圆场，“说不定能有周立出发去S市之前留下的线索。”
　　夏川点了点头，温言安抚了陈梅几句，让她带个路。
　　陈梅哪儿敢拒绝。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点晚了，晚霞将交织的云彩映然为一副瑰丽的画卷，和不远处的青山连成一线，半托着缓缓下沉的红日。远山之下，低矮的土坯房纵横交杂地排列着，几乎每一户的烟囱，都正升腾起缕缕白烟。
　　“这儿风景不错。”秦九忽然说。
　　夏川闻言停住了脚步，往远处的山和山脚下的村庄多瞧了几眼，不由感叹，“是啊，这儿真美。”
　　韩成毅听他这么一说，微微挑眉，难得也随他的视线眺望了一眼，只一眼，他便察觉了有些不对劲。
　　“那儿是……？”他状若无意地打听道。
　　陈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了过去。
　　“恁指的是老赖家呐，”陈梅笑了起来，言语里颇有些自豪的意味，“好看撒，那可是俺们安溪县最好的房子！砖瓦造的，结实着嘞！”
　　季白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们像是没见过砖瓦房的人么？小川他啊，说的是这整个村落的风景。”
　　陈梅听了他的话，有些臊红了脸，更加局促了。
　　倒是夏川被那番话一点拨，有些在意地问：“我们一路走来，见到的无一不是土坯房，这样看来，你口中这位老赖应当很是了不起。”
　　陈梅忙摆了摆手，“也没啥了不起，全靠的他那三儿子。”
　　“他那三儿子在外头发了财，年年寄不少钱回来，个把个月前还回来了一遭，人瞧着不太精神，俺差点没认出来。”
　　夏川琢磨着陈梅的话，有些难以置信：“你说老赖家……三儿子？”
　　一抬头，正好撞进韩成毅的视线里，他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同样的猜疑。
　　“我问你，这个赖三全名叫什么？如今人在哪里？又是怎么发的财？”
　　陈梅被他一连三问搞得有点紧张，绞着手指说，“俺、俺只知道他大名叫赖德才，五年前撺掇好些不肯留村里头的年轻小伙去了外地，后来一个人体面地回来了，还给他爹搞了房子，整了不少钱，其他就不晓得了。”
　　“赖家老三……赖三……”
　　季白摸着下巴喃喃，想着这名儿怎么这么耳熟，原来还能和黑市那位联系上，“川儿，可以啊，我咋没想到？”
　　秦九脸上也露出有些释然的神色，“真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
　　这场意外的曙光点燃了众人的希望，反倒是夏川有些踯躅，他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也就这么一猜，十有八九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一会儿我让严晋把S市赖三的资料和照片发来，万一和这位对不上，你们也别丧气。”
　　陈墨摆摆手，“知道知道，现在个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呗，难不成还真的全指望周立他那瞎了眼的老娘？”
　　“那咱们，就先改道吧。”
　　夏川抿唇，收回远眺的的目光，转而望向陈梅，“还要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