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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人血引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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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人血引路
可还没走就遇到了难题。我根本就不知道,传说中的不知丘究竟在哪里。
“这下怎么办?”我焦急地在踱来踱去,一着急,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半点主意也想不出来。胖鱼伸出肉呼呼的小手不住地抓我的头发,大概是在奇怪我说要走却半天不动。回头看看院中的日晷,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平日里慢吞吞的影子今天走得分外快,眼看就要到午时了,我却仍是一筹莫展。
心里一急,伸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两声脆响没打出什么主意来,倒是把一直趴在我身上的胖鱼给吓到了。小家伙一蹦老高,惊起了在树上歇息的鸽子。
鸽子!我一把抓过胖鱼在它脸上“叭”的就是一口。弓起手指吹了个口哨,一白一花两只鸽子扑棱棱地落在我肩上。
“带我去不知丘,知道怎么走吗?”我急切地问。两只鸽子齐齐摇头,看来不知丘已经被隐匿起来的传闻是真的。否则年糕和芝麻这样号称九重活指路的鸽子怎么会不知道不知丘的具体方位。
看来,只能找李行远帮忙了,只是不知道年糕和芝麻这么一去一来要耗去多长时间。管不了那么多,我当即写了个条,塞在年糕的脚环里,让它去寻四处游荡的李行远。想了想,又另写了一个,让芝麻捎给临江。其实岱婆婆既然知道明颢有难,又让红鸾通知我,那么临江不可能不知道。他没亲自来恐怕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有事脱不开身,另一个则是,他压根就不打算救明颢。毕竟九重的人信命,胡乱渡劫就是改人命数,这是要遭天谴的。
放走年糕跟芝麻,心里的慌乱也减了几分。我定了定神,在它们送信的这段时间我总得做点什么。心神一安定,脑子也跟着活泛起来,忽然记起《异物录》里记载过一种识路的吸血植物。当即不敢耽搁,钻进了郁二娘的药房就开始翻腾起来。
“血引路,色玄,红斑,茎尾如螺,无根叶,喜食人血,唯桃木可储。”血引路是极宝贵的禁药,郁二娘一定不会放过收集它。就是这个!在平常药物堆里,我翻出一个桃木药盒,上边清清楚楚地刻着三个极细的字:“血引路”。猫妖就是狡诈,越是珍贵的东西她越不会放在隐密处。
我默念着《异物录》上的记录,咬破了食指后小心翼翼地移开盒盖。盖子才挪开条缝,里边的东西闻到了新鲜的血味就迫不及待地躁动起来。我不知道里边到底有多少株血引路,只敢一毫米一毫米地挪开盖子。
缝大概开到两枚铜钱的厚度时,一条黑影从盒子里一窜而出,一闪神就牢牢吸附在我咬破的手指上。我急忙忍着指尖上传来的剧痛合上盖子。这东西灵活至极,一旦吸饱了血就会溜得无影无踪,就算是在吸血过程中遇到危险也能在瞬间逃脱。我唯有趁着它刚开始吸食也是最无防备的时候将它一口吞下。
“唧咕唧咕!!”在门口放哨的胖鱼大声叫唤起来。我赶紧将在嗓子眼里挣扎的血引路拼命咽下。
“你在做什么?!”刚咽下,门就开了。一个青衣男子风一样冲到我面前,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药盒。待他看清楚药盒上的字,不由得大惊:“你疯了!快吐出来!”说着就去掰我的嘴巴。来人正是郁二娘的影子,文渊,有双黄眼睛的猫妖。在暖江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只是,不管来人是谁,我是绝对不会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血引路给吐出来。
趁着他掰我嘴巴的时候,我迅速掏出“神行符”往身上一贴,瞬间只觉得脚底生风,一使劲就摆脱了文渊,捞起胖鱼就冲了出去。
血引路之所以得名,就在于它独特的使用方法,只有将它囫囵吞下,由得它吸食身体内的血,它才能带吞下它的人去想去的地方。不知丘是千年前才被隐匿起来,相信李行远这个妖孽肯定知道它的具体方位。接到我的信,他定会直接去不知丘救明颢,到时候,我这个伏羲琴大概也派的上用场吧。
血引路果然奇特,吞下它,虽然腹中疼得有如刀割可脚步却丝毫不停歇。加之我动用了号称日行千里的“神行符”,一路飞奔几乎脚不沾地。
我只知道我们住在凉水一处叫潼渡的地方,却不知从这潼渡到不知丘有那么远的距离。明颢每次来去皆有神兽为坐骑,这样的距离自是不在话下。而我现在纯靠着两条缺乏锻炼的腿奔跑,虽然又神行符在身,时间一久却也受不了了,更何况那血引路在腹中吸血,一阵赛过一阵的绞痛早就让我冷汗连连。到后来,几乎是纯粹靠“神行符”拖着前行。还好胖鱼在一旁担心地“唧咕”乱叫,还不时地扯我的头发。
也不知行了多久,腹中的痛疼骤然消失,突如其来的轻松让我的神智异常清醒起来。吸饱了血的血引路在嗓子眼里上蹿下跳,挣扎着要从口中钻出,只等我不小心松口,它就能飞蹿得无影无踪。眼下那个什么不知丘还不知道在哪里,我只得咬紧牙关,不让那妖草逃脱。已经奔跑得麻木了的双腿不知从哪里又生出力量来。
血引路在嗓子眼里蹿了一阵就安静地落入了腹中。我心里一紧,知道时限要到了。这血引路之所以被封为禁药,就是因为它使用起来极度危险。让它落入腹中吸血损伤内脏不说,要是在它吸饱血后超过半个时辰不放过它,这东西就会在体内生出根来,变成能致宿主于死地的血附生。我心中害怕,可是目的地没到,我若放它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当即横了心,只顾向前冲去,不去想那东西究竟是怎么在身体里生根发芽。
又跑了半晌,看日头约莫要过了未时了,虽说是春天,可在身体失血又极度疲劳的状况下,这样的日头竟也有让我头昏眼花的本事。幸亏身体里有血引路和神行符,即便是昏沉,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疾驰。被晒的迷糊中,我忽然感到了身体跟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似的,轻微的震颤过后竟舒服了几分。
“你不要命了!?”一声巨雷在耳畔炸响,胖鱼“唧咕”一声惊飞了,紧接着就觉得背上挨了重重一掌,腹中的妖草像是自胃里连皮带肉的拔起,撕扯皮肉的痛楚中妖草冲出嗓子,直顶我牙关。我意识已经有点不大清醒,下意识地咬紧了牙不让它出去。
“还不松口!?”又是一声,随后有人一捏我下颌,那妖草带着我的丝丝血肉就逃窜得无影无踪。眼看着好不容易弄来的引路草被人给弄丢了,我气不打一处来,挥拳就砸向捏着我的人。
拳头还没挨着他,我整个人被扔到了什么硬物上,铮铮作响。诶?“李行远!是你……”我第一次因为这个妖孽的到来扯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还笑!”妖孽又是怒吼,“血引路你也敢碰?要不是我发现了,你都活不过今晚!”
“我知道。”我这才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整个人趴在他的古琴上一动不动,“先别骂我了。明颢有危险,快去不知丘。”说完话,我闭上眼睛。自从从寒潭逃脱后,我已经背熟了《异物录》,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做是要命的呢?幸好天不绝我,让李行远赶过来了。我腾出最后的一丝力气,撕掉了身上的神行符,再次瘫软在他的古琴上。心里暗羡,有坐骑就是方便啊。
“吃下去。”我没睁开眼睛,只觉得李行远塞了个圆溜溜的东西在我口里,一咽口水就顺着喉管滚了下去。所到之处,被血引路搅得疼痛莫名的内脏瞬间就舒服了许多。是疗伤的药吧,李行远这家伙,也是个口硬心软的啊。
明颢有难,李行远也着急得很,趴在琴身上只觉得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突然,风声柔和下来。到了吗?我睁开眼睛,支起身体向前望去,却看到一个荒废已久的小镇。断壁颓垣,残留的墙体已经被风化得不成样子,石板桥也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墩。岸边一株株桃花却开得恁地妖娆,层层叠叠的花瓣落满了废墟。李行远找了处较开阔的平地降落。
“这里……就是不知丘?”既是凉水和青河相交处的城镇为什么会荒废至此?我从琴上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废墟。这样的地方,与其说是被隐匿,不如说是被遗弃了吧。胖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鼓着圆圆的大眼睛四处观望,满脸兴奋。
“这里也变成这样了啊。”李行远收了古琴,漫步前行。一副对这里熟悉得很的样子。
“明颢在哪?”我腹中疼痛,腿脚酸软,只盼早点见到明颢他们。
“你知道岱婆婆的话是什么意思吗?”李行远忽然停步转身,“你就是去了,也未必能化解颢儿的劫数。”
“我知道。”我笑笑,“总要试上一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