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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中秋宫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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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中秋佳节将至。近日边疆战事已平,圣上闻之龙心大悦,特趁此佳节邀皇家中人及朝中二品以上官员均携家眷入宫参宴。
宁止筠听到这消息时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只是扳着小手指想弄清得有何人去这中秋夜宴。她虽爱热闹,但这重大的场合也得小心谨慎些,省得给爹娘惹麻烦。
宁止禹进到妹妹的院子里,就看到她坐在亭子里小声嘀咕着什么。他漫步到宁止筠身旁,那丫头仍未察觉。
他只好咳嗽了声,待妹妹抬头来望他时,他温声问道:“糖糖又遇到何事了?竟如此专注,这情形可是甚为少见哪。”
宁止筠皱成一团的小脸瞬间开颜,她兴冲冲地跑到哥哥身边:“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去江南也不告诉我,我在家可无趣了。”
宁止禹打趣道:“听闻母亲给你请了几位先生教授你功课,还无趣?”
宁止筠的小脸又要垮下来,她可是“专情”的人,只喜欢顾娘子,至于其他的先生,真是退避三舍啊,特别是那位老先生,总是找她茬...
她长呼一口气,转而回答刚才那问题:“中秋宫宴要到了,我在想会不会碰到死对头什么的。还有啊,那么多大臣和皇族家眷,我还要勉强自己记下来,真是麻烦。”
宁止禹挑眉劝道:“何必要记那么周全?你是郡主,应是她们来问候你,不必忧心。再说了,不是还有哥哥在吗?莫慌。这两年你没在京城,对很多人的记忆都模糊了,不打紧的。”
“哥哥,若是有人要挑事怎么办?”她想起了上次赏花宴上气势凌人的景宜卉,说实在的,她都差点忘了这人。主要是景大小姐存在感太弱,想掀起什么风浪来却又没甚能力,哎,突然有点小开心是怎么回事。
宁止禹对自己这妹妹可谓是白痴性质的问题忍不住想敲她脑袋:“你是皇上亲封的清宁郡主,是长公主与大将军之女,你不必担忧什么,只管把自己的形象树立好,别让人抓住把柄就行了,明白了吗?”
宁止筠瞬间醍醐灌顶,她好歹也是一枚有靠山有身份的一等贵女,怕什么呢?
都怪她这两年在江南把脾气养得倦了,竟没点大杀四方的霸气。看来以后得慢慢培养,也不枉来这人世间潇洒走一回嘛!
宁止禹多年后才发现,就因为他当初的一句话,生生把可爱的妹妹带到了一条“不归路”。他多怀念那个遇到什么事都先问一句“哥哥,...怎么办啊?”的乖巧妹妹,而不是...
“哥哥,我今天又把张三教训了一顿,他就该打!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顿。”
纯属作孽哉!
中秋佳节终至,为表礼节,很多大臣们都携家眷早早恭候。萧易铮也是尽快忙完军务,简单将自己拾掇了一番就进了宫。
宫宴设在万寿殿,是举办大型宴会时所用,阵容庞大奢华。宫殿两旁各有一排乐器架,墙上也是名家字画,有些隽永意味。
不多时,皇上携皇后入了上座,太后喜清净,加上凤体有倦,遂未前来参宴。几位皇子向皇上皇后行礼后便入了座,萧易铮随着家人一起也安然入座。
这时殿外响起太监尖细的通禀声:“长公主、宁大将军到...”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殿门口,只见长公主萧墨与其夫君宁攸冉并肩而行,身后儿女成双,乖巧的跟着。
一家人行到圣上跟前,皆行礼恭祝:“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恭祝皇上佳节喜乐,龙体安康!”
皇上自是开颜,又询问了一番方让他们入座。待萧墨与宁攸冉向一旁走去后,众人才仔细地瞧清了宁止禹两兄妹的面容。
郑皇后看着许久未见的宁止筠,不由得唤道:“那可是筠儿丫头?两年未曾见了,你这丫头也不来瞧瞧皇伯母。快些上前来。”
只见宁止筠着一身粉白对色掐腰襦裙,配一双缀明珠的软缎绣鞋,梳着飞仙髻,落下两绺碎发,粉粉嫩嫩的小脸未施粉黛,显得格外的灵气。
她上前向皇后拘了礼,糯声说道:“请皇伯母别生筠儿的气,筠儿自回家后就在家中学习礼数,贸然进宫怕失了礼节,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进宫看看皇伯母呢?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皇后也就是逗逗这丫头,她拉着宁止筠的小手,上下打量一番,赞叹道:“筠儿真是越长越发出众了,看现在这模样,以后不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呢!”
宁止筠悻悻地摸了摸自己圆嘟嘟的脸蛋,风华绝代,好像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样子诶。
但她的五官的确生的极美,只是年龄小,还未长开,也尽被这婴儿肥给遮掩住了。也许,这叫“真人不露相”?
宁止筠回到座位上后,莫名感觉四周投来许多打量探究的目光。她正了正身子,仪态端庄,心中腹诽,好不容易被皇伯母夸赞一回,你们这质疑的眼光是怎么回事?你们已经深深地打击到我幼小的心灵了。
萧易铮只是端起酒杯独自小酌,略过拘谨端坐却忍不住嘟嘴的宁止筠,嘴角不可抑的上扬了几分。
皇帝望着台下端坐的众人,皇妹萧墨一家与二皇弟萧煜一家坐在右侧,皇子们则在左侧,在这之后是几位侯爷、一品大臣。
他笑意更甚,这样其乐融融、相聚一堂的日子也是不多,纵然他是皇帝也不由得畅想如此悠哉的生活。
他开怀大笑,与众人举杯同饮:“朕今日邀你们前来是为庆中秋佳节,同时也庆边疆大胜,你们也别拘束,尽情畅饮吧。”
他向一旁伺候的掌事太监摆摆手,那太监立刻意会,高声喊了一声:“进!”
一行美人从殿外走进,不一会儿,便歌舞升平,在这大殿之中渲染了柔情的气氛。
皇上发了话,众人自然不再拘束,有的欣赏曼妙舞姿,有的与旁人饮酒畅聊。而宁止筠脑袋一歪,就靠在了萧墨身旁。
萧墨虚扶起她,小声嗔道:“在外面还不规矩点,你这个小鬼。”
宁止筠不情不愿的起开身,眼神幽怨又含情脉脉。奈何被她娘亲无视,还叮嘱她别乱跑,然后萧墨夫妇就上前与皇上皇后说话了。
她转头准备向哥哥倾诉娘亲的无情,却发现他在和萧易铮聊些什么。她瞬间来劲,起身就往那儿去。
“止筠?”谁?
宁止筠只好踩了个急刹,整理一下自己狂喜的表情,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然后转过身来望向来人。
这...这是大表哥?
她愣了愣神,随即柔声喊道:“塬表哥好。”
大皇子萧塬朗声一笑:“没想到当年那个追着我跑的小丫头长这么大了,表哥差点没认出来。”
宁止筠嘴角一弯:“我也差点没认出塬表哥来呢,表哥,听说你在宫外开府了?”
萧塬今年二十有一,自及冠之后便搬离宫中,自行开府。因他母族无势,少时便不受重视,萧墨心疼这个看着长大的侄子,常接到府中小叙。
那时宁止筠也才六七岁,常追着他想让他陪她玩。不过一两年,萧塬便与姑姑家少有往来,应是为了避嫌罢。
宁止筠都许久没见过这位大表哥了,相貌也变了不少,更刚毅了些。
萧塬长叹一口气:“自然。宫中多拘束,我行冠礼之后就向父皇请命在宫外开府了。”
宁止筠自然也为他开心,自己开府后拘束也少些,这日子嘛,也好过一些。她走向酒桌端起自己的酒杯就转过身来,想敬塬表哥一杯。
然而萧塬身边无故多了个身影,她小心打量一番,嗯,这位英俊的公子貌似是炆表哥吧?
萧炆身穿玉华色长袍,顶了黑色玉冠,身姿挺拔修长,立在那里有种说不出的隽永意味。他目光放在她身上,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炆表哥好。”宁止筠努力扮乖巧。
萧炆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甚好,筠儿都长这么大了,表哥也是许久没见到你了。”
宁止筠心中叹道,要是母亲准她出府荡悠,依她的性子,兴许他们还会烦了她呢。闲不住啊闲不住,还好待在了府中,母亲还是很明智的。
她笑嘻嘻地说道:“就是要久一点不见,你们才不会嫌我烦嘛。这叫‘距离产生美’呀。”
两位皇子不约而同的挑了眉,距离产生美?有意思。
“筠儿的话也是越说越玄乎,表哥感觉很快就听不懂这里面的意思了。”萧塬笑道。
萧炆也不言语,只是勾起了一抹笑。他望向羞红了脸的小姑娘,笑意更甚。
还是当初那个一进宫就死皮赖脸缠着他舞剑的小姑娘,还是那个听说他把她哥哥打了就偷了令牌到宫里来找他“算账”的小丫头。过了多久,他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那个古灵精怪的她,格外可爱。
宁止筠乖巧状显然坚持不了多久就恢复了原形,她举起酒杯向两位表哥敬酒,豪气的不行。两位皇子自是非常的给面子,从丫鬟手中接过酒杯,朝宁止筠示意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三人一同聊起以前的事来,宁止筠听着自己干过的糗事羞得满脸通红。
这也是我干的?宁止筠,你果然不是个善茬啊...干得好!
惭愧惭愧,毕竟当时年纪小,疯狂得趁早。
宁止禹听见妹妹咯咯的笑声便转头望去,他叹了口气:这妹妹,怎么不知道避嫌呢?都十二岁了,也不知道别人家的姑娘是怎么教的,他们家这姑娘算是掰不回来了。
萧易铮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丫头正与两位皇子有说有笑的,看上去相处的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