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番外 野兽与火焰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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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从没想过死后能够见到罗杰。
他于顶上战争的喧嚣之中陷入永眠，感觉自己混沌的意识一直往下坠落，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等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黄泉。
至于自己为什么能肯定这里就是黄泉，嗯……因为前方那巨大石柱撑起的阙门顶端，就明晃晃地写着「黄泉」二字啊……瞎子才会看不见呢。
后方的道路被重重浓雾吞没，前方依稀可见房屋的轮廓。艾斯想了想，随即抬脚往前走去。
阙门一侧的石柱跟脚，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正倚靠在那里呼呼大睡，脸上盖着一顶草帽，鼾声如雷，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艾斯路过时还好奇地瞄了一眼，想着对方会不会是守门人要收进城费什么的。岂料这一看，对方正好醒了过来，草帽滑落露出一张硬朗粗糙的脸，最显眼的就是那形状奇怪的胡子，像在鼻孔下面插了两柄弯刀。
男人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目光在扫过他时突然顿住，语气不确定地唤道：“艾斯……？”
嗯？这谁啊？艾斯略感疑惑，然后就看到男人猛地冲上来狠狠抱了他一下，一边搭着他的肩膀猛拍，一边笑得露出一口后槽牙。
而他也终于在极短的间隙里，回想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张眼熟到欠揍的脸——哥尔·D·罗杰——自己血缘上的生父。
粗神经的罗杰完全没注意到艾斯渐冷的神色，犹自欣喜若狂地絮叨着：“是艾斯吧？哈哈哈，我不会认错的！我从来到这的其他海贼那里问过你的消息，有几个人还给我画了你的画像呢！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长得可真像我！”
艾斯：“……”
不，完全不像好吗？你先照照镜子再说这句话好吗？你这一脸大胡子邋里邋遢的糙汉形象说这句话良心不疼吗？
原本还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罗杰的艾斯，在对方一连串的插科打诨之下，莫名地涌起了一种无力感。
艾斯到底不适应与这人太过亲近，正想推开对方，却见上一秒还眉开眼笑的罗杰，下一秒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了起来。
“儿子，你怎么这么年轻就挂了啊？卡普那老家伙没把你的身世隐藏好吗？糟了，你死那么早露玖一定会揍我！这几天我又要睡沙发了……哇！”
艾斯一愣：“妈妈……”妈妈也在？
罗杰那鬼哭狼嚎的哭声可谓是闻者蛋疼见者菊紧，然而旁观的亲生儿子一脸冷漠，不为所动，甚至有点想让他闭嘴。
正当此时，两人身后的道路上一阵风涌，成片的萤光逐渐凝聚成形，一个高大的身影显现出来。
光芒还未散尽，熟悉而豪迈大气的笑声已然响起：“库啦啦啦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罗杰，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
“老、老爹？！”看着眼前这道伟岸的身影，艾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愧疚而痛苦的情绪充斥满内心，“怎么会……连老爹你也……？！”
“抬起头来！艾斯！”
白胡子又怎会不知艾斯的心中所想，当即敛容正色地道：“没必要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我是旧时代的残党，新时代里没有能载我的船——我为属于自己的人生划上了完美的句号，也为全新的时代再次点燃了火种！能战死在战场上，可是海贼的浪漫啊！库啦啦啦啦啦！”
这位老者朗然一笑之间，一种属于大海男儿的凌云气概顿时显露无疑，叫人心生敬畏。
“老爹？”罗杰不爽地哼唧两声，“哼，纽盖特，你那到处收儿子的家庭游戏还没玩腻吗？”
白胡子虎目一沉，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库啦啦啦，罗杰，那么多年没见，你是想打架吗？”
“你这把老骨头，我可不敢和你折腾。”罗杰摆了摆手，承下这位老对手的情，“算了，说起来是我欠你一份人情，这些年来多谢你照顾我的儿子了。”他在「儿子」这两个字上咬得极重。
白胡子也懒得拆穿他的小心眼，薙刀一挥豪爽道：“好说！请我喝酒就行！”
“哈哈哈哈哈，没问题！”多年未见，旧友重逢，罗杰自然也是畅怀无比，“走，去我家，不醉不归！”
艾斯此刻面临一个严肃的问题：首先，他不想跟罗杰回家；其次，老爹要去罗杰家里喝酒；最后，他想和老爹在一起，问问顶上的情况……也想看一看母亲。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办？是甩罗杰一脸呢，还是冷酷无情地甩罗杰一脸呢？
＃狗耳朵罗杰：亲儿子？多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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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玖见到艾斯的第一秒，立刻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狠狠大哭了一场。
母亲滚烫的泪水浇湿肩膀的一瞬间，艾斯刻意维持的强硬神情全然崩塌，让自己退回到那久远年少的时光里，笨拙而稚嫩以至于手足无措的男孩。
艾斯不停地轻拍着露玖的背后，“好了，妈妈……妈妈，别哭了，我没事，你别再哭了……”
然而怀里哭得不断颤抖的女人，好不容易平缓住呼吸后，张嘴的第一句话就是怒声大骂：“卡普那个老混球，等他下来老娘要爆了他的【哔——】！！！”
艾斯：“……”
等等、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自家这个柔柔弱弱的母亲似乎说了一句相当了不得的话？？？
在露玖的热情招待下，白胡子和罗杰很快围着饭桌吃上了。艾斯一边忙于应对母亲的关怀，一边听着罗杰介绍黄泉的基本情况。
“留在黄泉的灵魂都是心怀执念的，他们生前有着牵挂的人或事，死后也无法放下，只有等心愿已了之后才会去投胎转世。就比如我和露玖，就是因为想要见你一面，所以才会在这里等待。”
罗杰讨好地冲着艾斯笑了笑，然后就看到自家儿子殷勤地给老对头白胡子倒了一杯酒，自家老婆也沉迷于起劲给孩子夹菜；而自己面前的饭碗和酒杯空空荡荡，完全没人来理会一下……
那个心塞哟，简直没法说了。
罗杰自我安慰一阵，继续说道：“这里也有自建的维护秩序的组织，经常会招收新人，不过里面大多都是海军啦！真受不了那些家伙，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改不了守护的毛病！”
他不由仰头大笑，“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格外可爱啊！哈哈哈哈哈，你说是吧，纽盖特？”
白胡子点头应道：“库啦啦啦啦，没错！虽然立场不同，不过那些家伙倒也有一些可取之处！”
“作恶多端的家伙一来就会被投到地狱里去，据说要遭受极刑直到洗尽生前的罪孽，才被允许去投胎。”
罗杰转头看向艾斯，强烈地卖出一份安利，“艾斯你无聊的话可以去那边转转，一共有十八层哦，每一层都不一样呢，挺有趣的哈哈哈哈哈！”
……去看人受虐哪里有趣了啊？
艾斯扶额叹了一口气，幸好自己的品味爱好重点是智商，全都不随他……妈妈那么优秀的女人到底看上这货什么了啊？
罗杰与白胡子不断举杯相碰，开怀畅饮，在介绍完黄泉的各类事项后，又开始聊起了大海上的话题。两人是越喝越痛快，最后连心情大好的露玖都加入了进去。
酒量甚浅的露玖没一会儿便已醉意熏熏，当即借醉撒泼，双手啪啪啪地几乎要将桌子拍到散架，嘴里的怒骂更是一句接着一句。
“蒂奇那个【哔】的！老娘一定要把他【哔——】！还有那啥海军大将红什么狗来着？等着我【哔——】他妈的！”
“谁也别拦我！！我的菜刀呢？！”
“老娘要剁了他们的【哔——】！！！”
艾斯从露玖的第一句脏话开始，就已经愣在当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母亲大发神威，全过程不带喘气地将仇人的祖宗十八代全给问候了一遍。
白胡子听得冷汗连连，“都那么多年了，露玖妹子这个一喝醉就会爆粗的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罗杰则一脸荡漾，背景处开满了粉红色的小花儿，“是啊，萌点嘛，多可爱呀～”
老爹：“……”
艾斯：“……”
＃单身汪白胡子完全不想说话＃
＃单身汪小雀斑想要举起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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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最后还是在家里住了下来。
原先他是想跟老爹走的，省得天天看见罗杰那张脸心烦，谁料老爹一出门，就直接将房子搭建在了隔壁。
艾斯并非不懂老爹的苦心，无非是想让他和露玖多多相处，顺便也能和罗杰缓解一下关系。当然，最重要的，也是艾斯最怀疑的一点……这是为了随时方便找罗杰喝酒吧？
每天能享受到母亲的关怀，想见老爹也十分方便，而且还找到了萨奇和其他牺牲的兄弟，如果忽略掉罗杰时不时跑到自己面前来犯蠢刷一下存在感……这小日子，的确过得挺滋润。
艾斯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等自己见到路飞了结心愿，便也可以安心地重入轮回了。
某天，艾斯遇上了一件稀奇的事，有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自己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当时的艾斯正值宿醉，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还没醒酒出现了幻听，又或者干脆是在做梦？
“虽说人事无常，但这实在有点坑……简直太坑了好吗？坑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好啊，小雀斑，我是阿墓。接下来的下半辈子，就让咱俩凑合着过吧。”
被宿醉折腾得昏昏沉沉的艾斯，此刻没怎么有闲心去注意话里的内容。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而不容忽视的疼痛感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做梦。
这下艾斯可就慌了，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或者患上了什么绝症，幻听越来越严重，一天到晚逼逼个不停的。
艾斯抓着兄弟们问了一圈，并没能得到什么实际帮助。毫无办法的他，只好找上了罗杰。至于为什么不找露玖，嗯……因为近来露玖十分热衷于替他安排相亲，躲着还来不及呢。
“嗯？听到脑海里有声音在跟你说话？”罗杰抓抓头发，思索片刻才给出了答案。
“这种情况啊……据说在墓前诚心祭拜的话，强烈的思念会传达给死者的灵魂。所以不用担心，那应该是阳间传来的问候，会耐心地对着墓碑跟你说那么多话，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可是，自己没什么女性朋友啊……
艾斯愈发迷惑了，将过去的人生仔细回忆了一遍，完全找不出一个可以确定的对象。
不管怎么说，经过查证搞清楚了自己没病后，久而久之，艾斯也就习惯了那个声音。不习惯还能怎样，他又不能让对方闭嘴，也不能蹦出棺材揪住对方打一顿。
全当是听广播娱乐吧，唯一让人比较欣慰的一点，大概就是那个清灵悠扬的声音还挺好听的……
从此，艾斯的日常消遣多了一个：每当无所事事，便可以随便找个地方一窝，躺着听免费的实时广播。
昨天那个冒险故事很不错，就是主角太蠢了；今早上念的诗集十分优美，刚好可以推荐给妈妈；下午换了本旅游杂记，介绍的岛屿自己刚好有去过；等等三角恋的结局他挺好奇的，你倒是先念完不要拿书去烧啊；咳，不要问他喜欢穿什么颜色的内裤，这个问题恕他无法回答……
当然，以上的那些艾斯都可以不去在意，无论是十个里有八个听不到结局的故事，还是经常会被问到一些隐私问题……跟某一点比起来，全都不值一提。
对他而言，最要命的一点就是——
“次郎撩开了明美的裙子，粗鲁的大手顺着光滑的大腿一路抚摸上去……”
躺在树上吹风的艾斯一个踉跄掉了下来。
“艾斯？怎么了，没事吧？”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的露玖，看到这一幕疑惑地询问。
艾斯稳住身形，慌慌张张地回答：“不，没事，被虫子咬了一口……妈妈你别担心。”
那家伙在念些什么啊啊啊！是小黄文吧？大清早的对着坟墓念小黄文绝对是脑子有坑吧啊啊啊！
“……次郎把手从明美的腿间抽出来，手指上沾湿了晶莹的米占氵夜，他低头舔了舔，声音沙哑地笑着说：真甜，你可真是个敏感的小妖精呢……”
啊啊啊——闭嘴啊啊啊啊啊！
“真的没事吗？艾斯，你脸很红呀？”
“太阳晒的！都怪太阳太大的错！”
一边是脑中日爱日未的描述，一边是母亲担忧的眼神，在两者的夹击之下，艾斯既尴尬又窘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捂着脸呻|吟了一声。
……别念了，求你。
是的，那家伙时不时就喜欢念小黄文的爱好，绝对是让艾斯最为头疼的一点了。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还好，但是当身边有别人的时候……简直尴尬到原地爆炸好吗？
＃停车！我要下车！＃
好在其他更多的时间里，对方的阅读口味还是挺正常的，从那每天都坚持不懈的诵读声中，自己也学到了很多技能。
例如说——
“艾斯昨晚做的那几道菜超级好吃的哦～是特地看了食谱学来的吗？”
“艾斯懂的可真多，好多冷门知识妈妈都不知道，全亏了有艾斯告诉妈妈。”
“艾斯真是个好孩子啊，那么擅长种菜，蔬菜都被你照顾得很好呢～妈妈超——欣慰的！”
嘛，全托了某个家伙整天在他脑海里念食谱念百科全书念农作物种植大全……或者他还可以帮忙打理一下花园？毕竟对方时常也会念一些花卉相关的书籍呢……
自从那个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之后，艾斯感觉有一些东西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就好像他需要关注的存在多了一个，哪怕竭力克制，也免不了总会被吸引。
阿墓——
艾斯渐渐地也会这样称呼她了，而不再只是将对方当成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或者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了解她的喜好，了解她讨厌的事物，了解她做了什么有趣的梦，了解她声音里隐藏的每一丝情绪——他们之间有着一种异常且紧密的联系。
这可真奇怪，偏偏自己还不怎么讨厌。
他在黄昏的余晖里渐渐睡去，有温暖的风迎面拂来，带着山林间草木苍翠的气息，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一个吻落在额头，轻轻柔柔宛如春野里绽开的樱花。
他听到有声音在耳边说：
“晚安，我的小雀斑。”
熟睡的青年勾起了一丝微笑。
——「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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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一直好奇阿墓的身份。
可惜他将自己的记忆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出两人间的交集，最后也只能把对方定义为单方面的朋友了。
而在几年以后，艾斯见到马尔科时，把这件事跟他说了，却得到了十分惊悚的回答。
“很好的朋友？”马尔科反问着，用一种看负心汉的眼神盯着他，“不，艾斯，花妖小……我是说阿墓，她是你的媳妇啊！”
……媳、媳妇？！
至死都是处男的小雀斑惊悚了，从小到大连女人的小手都没正经摸过的自己哪来的媳妇啊？？？
一转头就看到马尔科正在闷笑，笑得肩膀都一耸一耸的，那副贱兮兮的死样子简直让人想抽上一巴掌。
艾斯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你刚刚的表情可真有趣啊YOI～”恶作剧成功的马尔科恢复了正色。
“你们应该是在哪里有过什么交集的，也许你忘了所以才会没印象，但是她却一直记着你，还决定给你守一辈子的墓，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哦。”
先前交流之时，艾斯也没刻意避着旁人，现在马尔科的一番话说出来，让边上的大伙听了个一清二楚。不出三秒，以萨奇为首的一群人全部凑了上来，双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和激动。
“哇哦～是艾斯的女朋友吗？”
“没想到啊，艾斯，不声不响俘虏了人家小姑娘的芳心，还让人家小姑娘给你守一辈子！”
“相比起来，对人家小姑娘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你，简直就是负心汉呐负心汉！啧啧啧！”
艾斯：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露玖双眼一亮，“诶～儿媳妇吗？罗杰，快来听八卦，没想到我们的艾斯也终于有人要了啊！”
妈妈！您能不跟着起哄吗？
接下来，艾斯看着被众人追问的马尔科，挂着一种分外淡定的笑容将他卖了个干干净净——有声有色地将阿墓的事迹全给科普了一遍，顺便强烈谴责艾斯的不负责任。
一时间，被大队长优秀的口才洗脑的一群糙汉连连点头，皆是认同得不能够再认同了的表情。
萨奇更是感动到哭得满脸的鼻涕眼泪，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看管好艾斯的贞操，等小姑娘下来了就把艾斯打包送到人家床上。
艾斯：“……”
够了！这兄弟没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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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还以为等日子一久，大伙也就会忘记这码事了，然而现实告诉艾斯，会抱着那种侥幸想法的自己简直是图样图森破。
很明显，关于阿墓的话题，在接下来的十几年内，依旧时不时地会被提起，用来当做打趣艾斯的乐事。
而这其中，仍然是以仿佛被狗屎塞了脑子的蠢厨子为首，而某个阴险万分的凤梨头则是翘着二郎腿在一边看热闹。
“艾斯！坚定一点啊！”
萨奇用力摇晃着自家兄弟的肩膀，苦口婆心地道，“我知道街尾那家餐馆的老板娘很漂亮，街头那家花店的姑娘也很可爱！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啊！面对诱惑要坚定拒绝才行，虽说我们海贼一向都活得随心所欲，不过身为一个男人，一定要有担当！”
什么鬼？我什么时候有家室了？
刚刚踏进酒馆，就莫名其妙地被蠢厨子抓住训话的艾斯几乎是一脸懵逼。更让他懵逼的是，竟然还有一大堆人跟着附和。
“萨奇说的没错，艾斯，想想阿墓小姐，明明家里有人还要在外面乱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们别乱决定我的终身大事好吗？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呀～”
你闭嘴！你别唱！要命的好吗？
以藏眼眸一眯，摸了摸自己的双枪，“艾斯，你是对我的闺蜜有什么不满吗？”
面都没见过几次算哪门子闺蜜啊！你明明是被口红和化妆品收买了吧？
马尔科火上浇油地开始补刀：“艾斯，我知道你单身那么多年不容易，再忍一忍，等过几年花妖小姐来了，我们立马就把你送到她床上去。”
还能好好做兄弟吗？！
更扯淡的是，凤梨头这种理所当然出卖他贞操的馊主意，竟然还得到了为数不少的弟兄的认同。
总是无辜躺枪的小雀斑发出了抗议：“你们就这样罔顾我的意愿把我给许配出去了啊！”
然并卵，没有人理他。
艾斯也知道，大伙只是在拿这件事说笑而已，并非是真的不顾他的意愿。如果他在黄泉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他们也只会真心地祝福他，而不会去强迫他，责怪他。
他们永远不会勉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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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次，大家聚会之时。
一向不怎么会看气氛的萨奇提出了疑问：“不过啊，那个叫阿墓的，真的还在守着吗？”
“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吧？距离顶上那时候……无论对方当初是一时兴起也好，又或者真的欠过艾斯什么恩情，只能用那样的方式来偿还也好，哪怕一开始的确是真心实意，可人的一生那么长，她孤身一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萨奇理智地分析着，“毕竟，大海上的死亡，远远及不上孤零零的活着来得恐怖。说实话，如果对方早就放弃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坐在窗边喝茶读报的马尔科听到这番话，顿时不舒服地微微皱眉，刚想张嘴说些什么来反驳，却发现有人更快了一步。
“她还在。”艾斯口吻笃定。
她当然还在，证据就是自己脑海里喋喋不休的那个声音，直到如今都没有消失过。
关于能听到声音这件事，艾斯当初没怎么跟大伙细说过。一开始没确定是不是生病时，他是不想说出来让大家操心；后来确定了不是幻听，他是不想说出来让大家八卦。
此外，大概就是出于一种莫名的羞耻心理了。脑海中能听到女孩子在跟自己说话……这种类似十八禁小说里惯用套路的情况，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嘛！
所以无怪乎萨奇会有那种怀疑了，就连艾斯自己，若不是能够听到声音来做证明，他说不定也会产生同样的疑虑。
然而事实上，那个人的确一直都在。
虽然萨奇并无恶意，不过怎样都好，还是别让这些怀疑侮辱对方的付出和觉悟了吧。
而且……幸好他及时反驳才让蠢厨子逃过一劫啊，没看到某个凤梨头瞥过来的眼神里都是满含杀气吗？
艾斯顿感心累地叹了口气。
萨奇耸一耸肩，“好吧，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能相信了，那么——”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粉色信封，“南街那家甜品店的姑娘，她托我转交给你的约会情书我就撕掉了哦。”
刚撕开个小角，萨奇又顿了一下，笑容逐渐猥琐，“不不，直接撕掉有点太可惜了呢，人家小姑娘又甜又可爱……要不，我替你去赴约吧……”
艾斯：“要点脸好吗？！”
萨奇：“闭嘴！要脸能找到女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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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飞兔走，白驹过隙。
黄泉里的时光平淡无波地又过了十几年。
最近，黄泉来了一个讨人厌的小子。
说是“小子”也不尽然，毕竟对方死的时候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只不过跟其他一大群死了很多年的老鬼比起来，那家伙还算是年轻着呢。
那小子在活着的时候挺出名的，是一个十分著名的探险家。探索了许多未知的领域，也发掘了许多全新的物种，甚至拯救了许多濒临灭亡的国家。
按理说，在对方开始扬名大海之时，白胡子海贼团都已经是隐退状态了，彼此之间并无交集。可对方一到黄泉，就直接跑来艾斯的面前转了一圈。
“波特卡斯·D·艾斯？”神色倨傲的中年男子眸光讥讽，不屑一笑，“哼！不过如此！”
他的确有着一副得天独厚的好容貌，哪怕已经年过半百，那黄金般的头发和湛蓝的眼眸也依旧没有减退一丝光彩。
男人叫米亚，被外界称为「神殿之子」，没有姓氏——据说他从出海的那一年起，就抛弃了自己的姓氏。
这家伙可谓是十分的讨人嫌，时不时就冒出来怼着艾斯冷嘲热讽一两句，肆无忌惮得丝毫不顾他人的眼光。明明都可以算是一个糟老头子了，脾气却仍然像是个张扬轻狂的少年人，骨子里带着一种尖锐的叛逆性。
萨奇简直是恨得牙痒痒，“我要揍他！我要偷偷套他麻袋！来吧，马尔科，我的好兄弟！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吧？”
对此，马尔科极其淡定地拒绝了，“不，欺负小孩子这种事我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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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阿墓小姑娘的身体一定很健康吧。”不用说，瞎操心的萨奇又开始长吁短叹了。
“你看，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我们兄弟都死得差不多了，可以说是全家团聚了呢。就连艾斯的弟弟，那个草帽小子，前几年不也是下来了吗？我没记错的话，阿墓和路飞差不了几岁吧？怎么连个影儿都不见呢……”
马尔科虚着一双死鱼眼，“喂喂喂，你这是在肆无忌惮地诅咒人家早死啊。”
萨奇振振有词地反驳，“我这不是担心阿墓和艾斯的外表年龄差太大了嘛。”
来到黄泉的灵魂，一般会保持着生前的样貌，不过也有一些特例，外表会改变并停留在执念最深的年纪。
当然，灵魂毕竟不是实体，只是一种能量的具现化罢了，所以想要调整外貌的年龄段的确可行。这与魂力强大与否无关，而是要求精准的掌控力。
说白了，无非“天赋”二字。打个比方，就像霸王色霸气那样万里挑一，听上去很简单，实际上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如此说来，蠢厨子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马尔科思忖片刻，问道：“前段时间来的那个红毛海贼，叫基德的那个，不是有传闻说和花妖小姐挺熟的吗？萨奇你们还去找过他吧，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萨奇一敲掌心，“哦～这个啊！”
当时那个嚣张的红毛小子是怎么说来着？
——“老子前几年见她的时候，那看坟的明明都快六十岁了还是一张嫩脸，鬼知道她是个什么怪物！想要她死？哈……再等上一百年吧！”
“……大概就是这样说的。”萨奇尽职尽责地复述了一遍对方的话语。
“然后呢？”马尔科追问。
“没啦，然后我就回来了啊，那红毛小子的脾气爆得狠，我再不走肯定要打起来！”
萨奇和马尔科面面相觑。
而在一边的艾斯，早已完全习惯了自己被拿来八卦的事情，连表情都懒得给一个，面不改色地往嘴里塞着第十五份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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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几年，马尔科的养子来了。
这下他倒是不叫“老头子”了，反而一副失亲多年的孤儿终于见了亲爹的模样，冲上来就可怜兮兮地抱着马尔科的大腿哭嚎。
“爸爸！我好想你啊爸爸！我错了我就不该不听您的话跟对门水果店的女孩交往，她家生意做大之后就把我给甩了！我是失身又失心啊！之后那么多年我也没遇上几个好女人，总是被骗财又骗色的！哇~~~！”
马尔科一脸冷漠地抖开腿，“起来！你有什么色可骗的？少自欺欺人了，先照照镜子再说话！”
而在一旁围观的队友们，皆是一脸兴味盎然，简直恨不得每人的手中都捧上一片瓜。
“这就是马尔科说过的养子？”
“嗯，应该没错了，你看马尔科那踹人的狠劲儿，一看就知道不是亲生的。”
马尔科扭头吼道：“你们别说风凉话了好吗？还不快帮我把他给拉开！”
再扒下去裤子都要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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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匆匆而逝。
这期间，白胡子海贼团的成员大多都重入轮回了，留下来的无非是魂力雄厚经得起折腾的寥寥几个。就连马尔科的养子，几年前经历了第四十七次的失恋之后，也心灰意冷地投胎去了。
虽然用马尔科的话来说，“找不到好女人那就找男人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YOI～”，然后两父子又掐了一架……嗯，凤梨头也是个相当开明的家长了。
但愿那倒霉孩子下辈子的姻缘能好一点吧。
“怎么现在连草帽海贼团的成员都要死齐了，阿墓小姑娘还是不见人影？”再次送别几个伙伴之后，闲来无事的萨奇又开始操心起自家兄弟的终身大事了。
比斯塔捋了捋胡子，“仔细算算，她今年也有九十岁了，这也太长寿了吧……”
哈尔塔望向萨奇，“对了，你还记得几十年前那个红毛海贼刚来的时候，我还陪你去找过他，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说阿墓小姑娘都快六十了还是一张嫩脸，容颜不老什么的……”萨奇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卧槽！小姑娘该不会真的不是人类吧？”
听到这里，马尔科灵光一闪，“啊，我记得花妖小姐好像跟我提起过，她的血脉和力量都是某个大妖怪赐予的，总有一天她能把我摁在地上揍得还不了手……”
众人：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身边的小伙伴皆是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瞪着他。
马尔科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我以为她那是说胡话呢，毕竟她当时都醉到晕头转向了，直接把树干当成了我，一边拍着树干一边唠嗑，还埋怨我肩膀太硬硌得她手疼……”
现在看来，搞不好全是真话。
萨奇一时间急得在原地团团转，“糟了糟了，这下艾斯真的要单身一辈子了！”
马尔科毫无诚意地连连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家艾斯看来是要单身一辈子了，唉……”
“唉，惨……”
“唉，太惨了……”
“唉，人间惨剧……”
一连串的哀叹接连响起，不仅默契地保持了队形，众人还纷纷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朝旁边埋头猛吃的艾斯投去了关怀的洗礼。
被盯得如芒在背的艾斯顿时炸毛。
“闭嘴！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没错，今天的大伙儿也依旧在操心着小雀斑的终身幸福呢，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呀～
＃小雀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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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了，几乎是人的一辈子。
艾斯倒是不觉得焦虑，毕竟那个人活着的每一天，他都能听到她在跟自己说话。每一天，风雨无阻，四季不歇。
一想到自己要是真交了女朋友，每当和女朋友约会、逛街、甚至亲密的时候，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喋喋不休地念小说念食谱念种菜念佛经念小黄文……
……算了，还是单身吧。
反正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他等了那么久，那么久，就算再多等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或者惋惜的。
说实话，他会用“等”这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情况，就已经足够奇怪了吧？
艾斯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又或者抱有什么期待。哪怕最后没有什么结果，他也无法做出回应，那都没关系。至少，他要见一见她。
至少，他十分想见她一面。
这样的心情一直从未变过。
他甚至很认真地考虑过，若终有一天等到了见面的那一刻，到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
——很高兴认识你。
——我等了你很久了。
——那么多年来谢谢你。
＞＞＞
见面的那一天，来得有点措不及防。
前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雨，艾斯在露玖的拜托之下，拎着个竹篮跑到黄泉路口的山林采蘑菇。等他满载而归地从林子里钻出来，就撞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熟悉是自然的，毕竟马尔科曾经拿着对方的画像，追在艾斯的身后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地叮嘱他一定要牢牢记住。所以现如今艾斯一见到对方，立刻就认出来了。
不过……这也太年轻了吧？
艾斯不免大感惊异，仔细算算对方的年龄，原先还以为会见到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却不料是一个青春少艾的女子。
惊奇归惊奇，艾斯还是走上前去，想要打声招呼。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然而当触及到对方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眸时，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一瞬。
“你好，阿墓，初次见面，我叫小雀斑……不对、是艾斯！我是波特卡斯·D·艾斯！”
啊……真丢脸，每天都听见她小雀斑小雀斑地叫，搞得他现在一顺口就说出来了。
艾斯顿时有一种捂脸就跑的冲动，好在最后他还是稳住了，神色自若地看向对方。
在见面之前，他有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可这一刻真正见面之后，他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由于一种不可言说的紧张感，艾斯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但很快他就发现，对面的女子比自己还要僵硬，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吗？”艾斯不明所以。
阿墓沉吟一声，认真地道：“唔……我在等你冲上来抱住我的大腿求我娶了你。”
“……不可能的，醒醒。”
艾斯面无表情地拆穿了阿墓的幻想，然后看到对方极其失望地大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惋惜不已。
“原来不是做梦啊。”
“当然不是做梦，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我就说嘛，如果是做梦的话，你现在早应该脱光衣服冲上来给我自荐枕席了啊……”
等等、你平时在梦中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啊？！艾斯忍不住暗自吐槽，又听到对方叫了自己一声。
“小雀斑？”
“嗯？”
他下意识地给出回应，然后就看到对方用一种十分夸张的动作假摔了一下，四肢伸平摊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在干嘛？”
实在搞不懂对方意欲何为的艾斯好奇地问，接下来他就看到了更为厚颜无耻的一幕——
只见阿墓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哎呀～我摔倒了，要小雀斑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然而小雀斑一脸冷漠。
“……给你三秒钟，自己爬起来。”
“……哦。”
艾斯不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家伙果然不吓一吓就特别皮是吧？性格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恶劣啊……
不过也全托了对方三番两次地插科打诨的福，渐渐地他也不再觉得那么紧张了，心里面只剩下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惨遭拒绝的阿墓只能乖乖爬了起来，拍走衣服上的灰尘，她想了想，悄悄地挪动着双脚，想要跟小雀斑站得更近一些。可不知道为什么，又在一定的距离内突兀地停下步来，保持不动了。
她近乎虔诚地注视着他。
什么啊……这副表情。就好像他是什么虚假的幻影一般，只要轻轻一眨眼都会突然地消失不见。
艾斯的内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在短短的这一瞬间里他想了很多很多，无论是那些反复斟酌过的问候，还是种种谨慎思考的相处方式，全都变得不重要了起来。
他不需要再说什么煽情的话语，也不需要表达累赘的感谢，甚至不需要抱有任何一丝的歉意。
最终的，他只是露出温暖的笑颜。
他伸出了手——
“来吧，阿墓，欢迎来到黄泉。”
“嗯，我来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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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垂怜，终得相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番外 野兽与火焰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