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黑翼和白翼天使 ...
-
傍晚的市郊,路灯陆陆续续亮起,连监狱对外的夜照探头也不例外。不过这与千米之外的立交桥交汇处毫无关系。这条路平时只有工作人员上下班,还有押送犯人才会被使用,而此时还不到时候。
凉风一来,妮科尔微卷的金发往后扬。
“情报?”她还在回味舌蕾绽放的芒果布丁滋味,听到信长的问题,心情颇好的回答:“那种东西不需要。”
“喂,明天就是死刑了吧。”
信长蹲在栏杆上,单手托腮,极为探究的盯住坐在棺材盖上的妮科尔。这会窝金不在,他总算能从正常角度打量这个女人。打着审查冤狱的名头出流星街,但看她一路的表现,也没见得有多关心案情和同胞的性命。
虽说他们出来干的也是强盗,但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选择杀生少的方式。想到这,信长烦躁的撸了把后脑勺的头发,再次重复道:“今晚绝对是最后的机会。”
不然到明天,蹲监狱那小子肯定死定了。
“啊?”妮科尔含着勺子,大半张脸侧向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啪!”信长一手反拍到自己脸上!居然给他这种反应,信长感觉脑袋上那根辫子简直要冲天而起。
飞坦听到那声巴掌立马抬头,余光瞄着掌机画面,边嗤笑边敷衍的安慰同伴道:“想什么,这家伙只会杀人。”
监狱紧挨一座电塔,横在天空的线,今天落满了乌鸦。它们睁着鲜红的眼睛,视线居高临下的在监狱各处逡巡,很快就找到了预定目标。
“嘎——哑!”天空黑影闪过。
妮科尔舔去勺上最后一丝甜味。
黑翼的天使蹲在窗户上,挡住死刑犯眼里最后的光亮。他歪了歪头,猩红的眼睛捕捉到对方神情里的惊恐,然后缓缓伸出一根指头。
他背后的羽毛尖,突兀的竖起来。
“妮、妮科尔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忏悔,对,对,我忏悔!您听我解释——”
一分钟后,监狱警报大响。乌鸦们仿佛被那声音惊吓,纷纷展翅,飞离这个刚死人的不祥之地。
妮科尔沿着新一盒布丁盖上的线条指使,缓慢而珍惜的往上撕。连反驳飞坦,都是尝到甜美的草莓汁水后,才不紧不慢的,甚至有些多话的开始解释:“未经长老议会允许,自行离开流星街就视为叛逃,但他不能死在外面的人手上。”
“好像是有这条……”信长摸了摸下巴。
毕竟还是要在外面相处一段时间的人,妮科尔尝着滑嫩的布丁,又平添几分耐心,“库洛洛带你们离开那年,我本来投的反对票。”
“!”
妮科尔回忆着当时的情况,“然后不知道他哪来的一大袋完整的外面糖,比后勤养出来的蜂蜜还甜,对了,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
飞坦重新低头,按开掌机,面无表情的选择再来一局。信长先看看他,又看看妮科尔,表情狐疑。
“磅!”
一只骨节粗长的手从下方伸出,猛地抓住栏杆,窝金整个人就翻了上来,桥底下就根光秃秃的大水泥柱,结果他爬上来呼吸都没乱,左胳膊窝还夹着一个大箱子,看着就特别轻松。
妮科尔视线扫过他坎肩,瞧见上面多出来的十几个弹孔,又瞄了眼他脚底还没曾干净的血渍,没吭声。
“来,信长,啤酒。”窝金把箱子里的罐头随手一抛,又拿出两瓶果汁甩给飞坦,最后把箱子往妮科尔面前一推,“喏,你的。”
“谢谢。”妮科尔点头。
飞坦拧开瓶盖,随口道:“你这一趟真够久。”其实也没超过三十分钟,这荒郊野外肯定很少有商店,但信长同样对他回来的速度表示诧异。他大口喝干啤酒,好久都没记起要扔掉手里的罐头。
也就妮科尔翻着箱子里的甜品,一副与她何干的态度。
“抱歉抱歉。”窝金笑了下,“反正回来也没事干,忍不住多玩了一会。”
啧,玩。
妮科尔挑了一罐酸奶,放进自己斗篷内袋。棺材无声无息的又溢出黑气,把剩下的箱子融了进去,渣滓都没留下。监狱的警报还没停,她觉得有点吵,于是颔首道:“可以走了。”
飞坦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去哪?”
“先找那个乱报道的记者。”妮科尔理所当然的朝窝金伸出手,神情没有丝毫别扭,“对象太少了,我想要更多名字。”
对方皱了下眉,先扛起棺材,才把她拎回肩膀。鸦群越过他们头顶,一齐飞向市中心的方向,目标明确,根本不用妮科尔再多说什么。
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窝金回头,发现监狱大门大开,三辆车朝他们这边驶来,晃得人心烦。
“借我。”他拿起信长喝完的啤酒罐,随手一捏。妮科尔捂住耳朵,金属球近在咫尺的破空声,让她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轰隆隆!”远方连车带桥,燃起熊熊火光。
信长吹了声口哨,“好球。”
话才说完,他马上感觉到不对,左右怎么那么安静。头一低,桥底下两个同伴正在奔跑,压根没回头往上看一眼。
“混蛋!喂——等等我啊!”
客厅墙上的圆形挂钟,“咔嗒”,时针跳到第11格。
妮科尔手放在膝盖上,精神奕奕的来回调着电视频道。变回原状的干尸蜷缩在她脚边的毛毯上,神态也没有丝毫萎靡。
信长靠在墙边,眼睛半拢着,看着无精打采的模样,心底却还没消去警惕。
哪怕天资好如库洛洛,周身气息给他的感觉,也没有妮科尔召唤那个鸟人时恐怖。如果她还是个操作系,那一路跟来的这些乌鸦,说不定都是媒介……数天不断的一对多操作,光凭这点,就足以纳入一流念能力者行列。
“吱呀——”卧室门被推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飞坦一边拿卫生纸擦着指缝里的血,一边说自己的审问结果,“还剩三十个,啧,尸体不好搞过来,这女人还非得要全尸。”
随手把纸团一丢,他看向信长,“一人十个,比比?”
“哟,真是难得勤快。”信长抬眼,懒散的拢了拢袖子,“要是你输了,摩鼻骨那把刀给我。”
“行,我赢了,你们两个帮我搞一次侠客。”
飞坦舔了舔唇角,头转向窝金,“一起吗?还是你守她。”
“开玩笑,就等这一刻。”窝金指节扳的咔咔作响。之前的战斗对他来说,都是小打小闹,连舒展筋骨的要求都做不到,“你们就等着膜拜老子的表现!”
排除胡乱报道的记者,与他们同胞冤狱有关的人,还剩三十个。警官、检察官、目击证人、陪审员、律师、法官……一个都不能放过!
信长弹了弹手里的名单,有些不适的看了眼肩头待会会领路的乌鸦,冲妮科尔开玩笑道:“不能因为你们认识,就帮阿飞作弊啊。”要是乌鸦乱带路,谁胜谁负就不一定了。
“目标都是你们自己选的。”哪来那么多不公平。言尽于此,妮科尔目光又转回电视屏幕,不断跳跃的新闻画面,在她脸上泛出冷淡的蓝光。
窝金先行一步,信长擦了擦刀,不久之后也出门狩猎。飞坦陪妮科尔又看了会电视,茶几上的水果刀在手里随意转着,突然猛地停下来,“我也该走了。”
“再见。”妮科尔挥手。
“……给我个BUFF。”
“?”
飞坦对上这家伙茫然的眼神,才想起流星街没多少人玩游戏,改口道:“增强一下速度。”
“不要。”妮科尔果断回头继续看电视。
飞坦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指腹在刀锋上摩擦了好一会,突兀的说道:“之前明明就很生气,不发泄出来好吗?”
“与你无关。”
“连鸟眼都变得那么红。”飞坦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倒无所谓,你另一双眼睛也很好看。”
“过来!”
妮科尔深呼一口气,猛地拽住飞坦衣领,趁人弯腰的同时,手指按住他的眉心。她闭上了眼睛,如有实质般的气从身体里溢出来,让她开口的声音也冷静下来。
“你是否愿意与我共享喜乐,共担悲伤,共同祈祷,将此身交予神灵,期待上天赐予奇迹?”
她念到最后两个字时,一旁乌鸦们纷纷躁动起来,眼底的红光消褪,泛着幽蓝的色泽。而更加狂暴的气以妮科尔为中心,一瞬间掀翻了室内所有家具。
“废话真多。”飞坦抓住她的食指,目光从对方紧闭的眼皮一扫而过,不耐烦的回答:“我当然愿意。”
天使展开白色的宽大羽翼,从背后环住了他。
室内蓝光大盛!
下一秒,飞坦就已经消失在原地,连残影都没剩一个。
妮科尔打了个哈欠,理了理歪倒沙发上的抱枕,就那么躺下,很快就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