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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仪式 ...


  •   我捧着牛奶站在林俞身后,有很多衣着光鲜的男人女人走过来和林俞打招呼。林俞从容地应付着,笑容和声音都恰到好处。那些人有的戴着面具只是过来朝林俞点点头,有的会很热情地和林俞聊天。林俞看起来既温和又礼貌,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其实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地下头目。
      我环视着这个昏暗的怪异的场所,背景音乐里失真的贝斯和吉他就像缓缓发酵的幻药,我竟然开始觉得这种音乐并不难听。大厅中间有一个低低的圆形台面,我看见几个穿着奇怪长袍的人缓缓推出了一个被黑色幕布罩住的巨大的方形物体。
      突然,所有灯光都熄灭了。在场的人似乎很兴奋,一阵激动的喧闹之后,大厅里安静下来。
      “林沐,睁大眼睛,这些人就是今后可能和你共事的同伴。”林俞带着讽刺的声音低低地传入我的耳朵。
      大厅中心亮起了灯,圆台上出现了那只巨大的被罩住的方形盒子,我这才发现那个黑色的幕布上用红色画着一个倒五角星。一个穿着长袍的外国男人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像山羊角一样的手势,大喊:“God is dead! We are the god!”
      人群欢呼起来,震耳欲聋的乐声响起。迷幻的灯光里,那些穿着长袍的人揭开了方形盒子上的黑布。
      我睁大了眼睛,那是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锁着一个赤裸的男孩。他瑟缩在笼子的一角用手臂环着自己的身体,人群里发出赞叹声。
      “那孩子真美。”
      站在我身边的一个女人发出赞叹。惨白的灯光打在笼子里,我看见那个男孩身上遍布细小的疤痕和淤青,我攥紧手里的牛奶杯,口腔里残留的牛奶味让我觉得恶心。
      “Do you like our plan
      It’s in my half-frozen wax
      And your artillery lead,
      DEEP SIX, SIX, SIX FEET DEEP.”
      音乐里的男人嘶吼着,是一首英文歌,有一些单词我听不清楚,但是却频繁地听到“bi*ch、f*ck、sh*t”之类的词汇。
      DEEP SIX,SIX,SIX.
      贝斯和鼓的声音已经走了调,癫狂的音乐让人灵魂出窍,几乎要疯掉。
      一条健壮的狼狗被牵出来,那条狗疯狂地挣扎着,像是被下了药,陷在一种濒临死亡的癫狂里。人群里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声,我死死盯着那条癫狂的狗,握着牛奶杯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几个穿着长袍的人打开笼子的门,然后松开了狗链。
      疯狗获得了自由,朝笼子里的男孩扑过去。男孩尖叫起来,他的尖叫和欢呼声和音乐声混合成一剂迷幻荒诞的药剂,缓缓在空气里腐烂。
      灯光开始变换,红色的朦胧的光晕让人眩晕,我看见那条狗的生zhi器高高地翘起来,在男孩身上寻找着入口。它的牙齿舔舐在男孩的身上,尖利的牙齿划破了男孩的皮肤,肮脏的粘液混合着鲜血淌下来,像开到荼蘼的罪恶的花。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奇异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我知道那是什么,沈沫曾经沉迷在那种香味里,那种从薄薄锡纸上升腾而起的迷惑人心的香味。
      我着魔一般绕开眼前摇摇晃晃的沉醉在放纵里的人,一步一步靠近那只笼子。笼子底下,一个戴着面具的老男人拉下了裤子,盯着男孩用力鲁动自己丑陋的器官。
      我低下头看着那个男孩,他像一只被弄坏的布偶躺在肮脏的笼子里,身体被无力地带动。他空洞的眼睛看见了我,突然燃起一颗亮点。
      “……小哥哥,救救我。”
      DEEP SIX,SIX,SIX,DEEP SIX……
      耳边的音乐震耳欲聋,我听见电吉他的嘶吼歇斯底里,男孩的目光让我不知所措。手里的杯子碎在地上,我慌乱地后退,转身看见昏暗的角落里,林俞站在一群迷乱癫狂的人里朝我微笑。
      那条狗粗声喘息着,男孩的呜咽声混合在音乐里。我疯狂地跑起来,试图寻找出口。
      灯光变幻着,昏暗的大厅里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我撞开一个个神色极度癫狂的人,然后撞到了摆放香槟的桌子,冰凉又火辣的液体洒在身上。酒精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胃里的牛奶涌到了口腔里。我紧紧捂着嘴,终于摸到了门。
      放纵的音乐声被甩在身后,我跑到草丛里攥着胸口呕吐。
      “少爷。”郑谦来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块干净的毛巾和一瓶水。
      我漱了口,大口呼吸着门外的空气,失神地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什么时候能回去?”我问郑谦。
      “林先生吩咐我先送您回去。”
      我嘲讽地笑了。怎么,这样就放过我了吗。
      郑谦伸手要扶我,我沉默地避开了,径直向停车场走过去。
      一路上,轿车平稳地驶过道路两旁的森林。春天已经来临,过不了多久,这些光秃秃的枝杈就会重新获得新生。我默默地看着窗外,突然恶作剧般地开口:“郑谦,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您指什么?”
      “性方面的,比如恋tong癖啊,性nue待啊什么的。”
      郑谦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少爷。”
      我饶有兴趣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说:“那还真是可惜…不然你今天也可以过得很快乐才对。”
      郑谦没有接我的话。
      “对了,郑谦,你知道今晚放的音乐是什么吗?”
      “是重金属摇滚,少爷。”
      我默默转过头,看着道路旁一盏盏飞快略过的路灯发呆。那个笼子里的男孩绝望的眼睛闪现而过。
      真是肮脏的上层社会。我嘲讽地想。
      回到宅子里已经是深夜,我路过林晨的房间,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我原地挣扎了几秒,还是轻手轻脚地靠近那扇门板,把耳朵贴上去。
      我好想见他。
      房间里很安静。我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一点一点挪进林晨的房间。
      一片静谧的黑暗中,那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发出轻轻的均匀的呼吸声。我被重金属侵袭的大脑终于安静下来,林晨的呼吸声被我无限放大,像一支安魂曲镇压所有邪恶的欲念。
      我脱下拖鞋,光着脚悄悄靠近他,在床边缓缓弯下腰跪在地上。我近乎贪婪地看着安睡的林晨,然后慢慢地,像虔诚的教徒一样把头颅俯下。所有的肮脏和不堪离我远去,我安静地趴在林晨的床头,战栗的心沉静下来,仿佛闭上眼睛就能找到天堂。
      这才是我的G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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