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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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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最后一片鳞片脱落,余鱼的身体突然被一团黑色的气息包裹,痛苦地呜咽从里面传来,黑烟逐渐缠了余鱼的身体,就像是茧一般将余鱼捆束,越缠越紧。
墨涟将黑烟拍散,可是黑烟并没有消失,反而是再次聚起向余鱼缠去。按理说这个时候妖气虽然会作茧将余鱼包裹,但是外头也应该也有妖劫云汇聚了,这妖劫雷劈下来才能令余鱼破茧化妖。
墨涟一掌击散,走到窗户旁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外面月亮高高悬着,丝毫没有阴郁的兆头。
为什么没有聚结劫云?
那一道摧仙脉重塑妖身的天雷呢?
这和自己当年的妖化过程略有相似,那道妖劫雷也是没有劈在自己身上,当年自己是因为断了花茎,劫雷并没有寻到自己本体,才没有受那一道妖劫雷。
但是那些成茧的黑烟当时可是将自己折腾的生不如死,一点一点从毛孔渗入,逐渐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吞噬取而代之,内丹也是被击碎再次重组。
那场渡妖他足足经历了十六天。
每分每秒体内的疼痛和精神上的攻击都折磨得他都想放弃去死,但是他还是坚持下来了,他还要活着,因为这是他渴望的外面的世界,他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他的信念足够强烈,所以他活了下来。
那么你呢?
余鱼躺在床上已然没有了挣扎,仿佛睡了过去,全身被黑烟裹得严严实实。
已经开始进行了妖化的锻魂阶段了。
墨涟不可置信看着余鱼,这个小鱼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渡妖不必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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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鸣鸟啼,流水冲刷着河道中的鹅卵石,水中的鱼儿们时不时跃出出面,野花馥郁,有蝴蝶停在上面,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闪动翅膀飞走了。
躺在地上的余鱼有了气息,猛然起身大口呼吸,强烈的阳光令她有些睁不开眼,她伸出手遮住些许,眯起眼观察周遭景物。
“这是……仙踪林?”
余鱼爬了起来,没有错,这里就是仙踪林,自己的脚边还放着一小筐才捉不久的田螺,余鱼拎起筐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点缓不过来神。
自己是做梦吗?……
余鱼挠了挠头,转身朝着小院方向走去,到了小院,映入眼帘的是歪歪扭扭的篱笆,架子上晾着的青蓝色衣裙,地上晒的干辣椒,高大茂盛正是开着花的老槐树,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师父!师父!”
没人回应,余鱼将小筐放在了厨房,跑去了丹玄子房间,丹玄子正是睡得香甜,还打着呼噜,余鱼悄悄地退出了房间,掩上门。
这一切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她在小院,师父也在,正午吃了饭师父进行午休,而自己练功偷懒在外面睡大觉。
余鱼本来有所警惕的心放了下来。
什么嘛,自己怎么可能堕妖呢?妖界?那种地方估计这辈子是不会去的啦。
一场噩梦罢了。
正当余鱼放下心准备去清洗田螺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娘子,你怎么回来啦。”
这声音熟悉极了,是谁来着……?
余鱼转过身来,谁都不在,什么都没有,但是她的心跳却陡然快了起来,她的心脏告诉她,她想见他,很想他。
“你是谁?”
声音中带着笑意:“我是你的夫君啊,笨。”
余鱼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你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我就在你的面前啊。”
余鱼伸手在面前挥了挥:“没有……啊……”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哽咽的声音侍从她的口中发出的,眼睛也忽的酸了,视线变得模糊。
“我看不见你……”
“怎么会……”他的声音听上去着急而又沮丧:“娘子,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对,余鱼她不记得了,但是她又是记得的,那种感觉,那种羁绊,那个刻在心底的人,即使她忘记了他,他也是依旧在她心上,与她的呼吸相伴,心跳为伍。
“我不知道……”一颗眼泪啪嗒落了下来。余鱼知道,这个人是她心底朝思暮想的一个人,她想见到他,想和他说说话,问问他过得好不好。
伸出的手在空气中乱抓,却是一片虚无。
那种思念汇成的双手紧紧扼住她的脖颈,酸涩噎在喉头:“你到底是谁……”
沉默片刻,那声音再次响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本少爷化名九宫,真名祁谷,我们今后便算是正式地认识了,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他们,你可是潇湘殿小少爷的人。”
与记忆深处的那句话重叠,少了几分当年的意气奋发,多了几分柔情和忧心。
余鱼小声的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她抬起头,目视前方:“我记住了,祁谷,祁谷对吗?”
祁谷有了一种错觉,他仿佛感觉余鱼可以看见他:“对。”
是这个名字,她心心念念的人啊。
余鱼破涕为笑,温柔的力量安抚着她的心脏,残破的记忆似是回来了一点。
忽然,空间开始扭曲,周围的景象也变成了奇怪的形状。
祁谷焦急地说道:“这个空间开始崩塌了,我知晓你在哪里了,待我身体恢复便来寻你,你在妖界要照顾好自己。”
随后,余鱼感觉有一直温柔的手拭去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动作轻柔,她伸手覆上。
青紫色的光芒乍破,光芒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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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鱼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周围都是白色,白色的床,白色的桌子,白色的杯具。
香雪殿。
旁边的侍女发现余鱼醒了,连忙叫人通报青涯。
得到消息的青崖和怀雪以及墨涟一同赶了过来,房中的妖侍妖婢齐刷刷地跪下。
“恭迎青王,墨王,妖后。”
怀雪嫌他们吵,怕扰了余鱼休息,便挥手叫他们退下了,径直走到余鱼的窗前,将余鱼的右手牵了过来搭脉。
余鱼的身体没有问题,由于她虽是修的是仙术但是并未遭受仙雷劫,原始的灵脉没有蜕变的必要,也就没有受损,依旧完整循环着自己的灵力。
但是由于没有遭受那一道妖雷劫,她的灵脉也没有转成妖脉,妖力只是包裹着这些脉络,并没有实质性地改变其本质。
怀雪转头看了看墨涟,示意墨涟查看一下。
墨涟点头,接过了余鱼的右手,果不其然,没有经过妖雷劫的锻脉,脉络是无法变成妖脉的。
“无碍,就是变成了跟我一样的半妖而已。”
怀雪惊讶道:“半妖?”
墨涟将余鱼的手放下,拉开被子给她重新盖好。
“对,我虽是表面是妖,用的也是妖法,但是我妖法的基础还是我的佛脉,我的灵脉并没有实质性变成妖脉,只是表面变成了妖脉而已。”
余鱼叹了口气:“唉,我这仙也没当成,妖也是个半吊子,真惨。”
三人看余鱼还有力气开玩笑,不禁笑出声。
青崖抱臂看着躺在床上的余鱼:“你呀,病急乱投医,居然叫二弟帮你加快妖化进度,果然是丹玄子的徒弟,跟他一样爱乱来。”
“青崖大哥,你认识我师父?”
青崖点头:“你师父跟祁栾可都是我的恩人啊。”
当年青崖才修得人形一百多年,变化状态还不稳定,有事只能化成一半的人形,一次他去人间卖草药换钱,由于时间太长妖力有些不足以维持形态,头顶突然长出了两个角。
人们看见,说要打死他这个妖怪,纷纷上来对着孩童模样的青崖拳打脚踢,就在这时,路过的丹玄子和齐栾瞧见了,拨开了人群,将青崖抱了出来。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这样?”齐栾拍了拍在怀中瑟瑟发抖的青崖。
一位老汉站了出来:“他可是妖怪,小相公,你快将他放下叫我们打死他,这畜生若是伤着人怎么办?”
丹玄子挡在青崖身前:“哦?妖怪?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我方才明明看见他头上生出犄角,定是药物所化的人形,来我们镇子搞破坏的!”
“对,没错!”人们附和。
丹玄子转身抚了一把青崖的头顶,站开。
“犄角?何处?”
青崖的头上只有两个髻,并没有什么犄角。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摸不着头脑。
丹玄子侧头,小声对着青崖说:“小家伙,快哭。”
青崖不知道丹玄子的目的,但是他知道这人不会打自己,便听了他的话哇哇大哭了出来。
众人一看这娃娃哭了,更慌了,他们方才也是没有看清,听人喊了句,就不分青红皂白对这个孩童拳打脚踢,现在有人挺身而出伸张正义,他们也是难堪的紧。
“哎呀,误会,这是误会……我们也是担心镇子安危……”
一名中年农夫,指着旁边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喊道:“是,是胡老二喊得!”
“对对对,是胡老二!”人们再次附和道。
丹玄子和齐栾也懒得与这些人废话,抱着青崖便准备走,青崖指着街边那张布上摆的药草。
“叔叔,我的药草!”
丹玄子眉头一抖:“是哥哥。”
齐栾笑着拍了拍丹玄子的肩膀,抱着青崖去将那一兜子草药包了起来拎上。
“都是好药材,在这些地方卖可不划算。”
齐栾和丹玄子带着青崖去了药铺,将那些上好的草药卖出了青崖平时十倍的价格,青崖惊讶,对跟掌柜疯狂讲价的丹玄子心生崇拜之情。
他们寻了一处客栈将青崖带去疗伤,然后点了一桌子好吃的,青崖没有见过这么多珍馐佳肴,不禁吞了吞口水。
可是他得回去了,怀雪刚刚化作人形,十分脆弱,他得买牛奶回去给她喝。
“今日谢谢两位哥哥了,我得回家啦,哥哥们的恩情待青崖变强了,定会回报二位的!”说罢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小子,那你一定要努力变得很厉害哦,这家伙叫祁栾,我叫丹玄子,记得了啊。”
青崖重重点了点头:“青崖会努力的!”
后来在青崖修炼的过程中,青崖和丹玄子也偶尔会来帮助他。
至于青崖为什么没有去仙界,是因为他在下界与妖交往甚多,发现妖们也不是千篇一律的坏人,他想让妖界也像仙界一般,妖怪们生活和乐安定,这就是他当妖王的原因。
余鱼听到这里不禁感叹:“我师父讲价是真的厉害。”
青崖点头:“人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