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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九尾狐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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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惊失色。妖怪!一定是妖怪。怎么办?她有些惊慌地四处张望。但此时已完全听不到师姐的喊声。她刚要落慌而逃,马上想到这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只好强装镇定,不露声色地停下脚步。期待它还并未发现自己。
她的眼睛牢牢地粘在它的身上 ,悄悄观察着这化作人形的妖怪。像要看穿它的伪装和弱点般。
区别于顾漫的严阵以待。另一端的老婆婆看起来相当无害。
她毫无所觉似地正低头艰难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偶尔抬起的脸上皱纹像纵横的沟壑,眼皮耸拉着遮住了她的眼睛。佝偻的身子让她的脑袋几乎垂到了膝盖。银白的发丝有些稀疏地留在头顶。她干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地紧紧握住比她的驼背还略高出一寸的拐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摔下去。
就这样她辛苦地走了好半天,而对于顾漫来说那不过是一步的距离。
顾漫彻底糊涂了。这看起来又不像妖怪啊?妖怪恐怕不会有这个耐心。这怎么看就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若她果真是妖,应该也是个老妖,估计老得牙齿都掉了。恐怕是吃不了人的。
说不定妖也有好妖和坏妖之分。就算是妖应该也是一只可怜的老妖。如果不是老妖,万一是好妖?可千万不能误杀好人。嗯?这说得我好像有本事除妖似的。看来是我自己想太多,疑神疑鬼的。
顾漫看着只能容一人通过的树干,心想老婆婆也是老眼昏花,不看看有人没人就往上走,现在难不成让我再退回去吗?
她转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路,两步以外仅依稀残留了些轮廓,余下的已被黑暗吞噬,。不由暗自皱了皱眉。不行!自己都已经走过大半了,绝不能往回走!这样想着又紧走了两步。
但到底于心不忍。
“老婆婆!”
接连叫了几声,老婆婆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地抬起那张苍老得不像话的脸,混浊的眼睛向顾漫的方向努力看来。
“老婆婆,您刚怎么没看一眼就上来了。您看我已经走到这了……”
“你说什么?”她侧了耳朵,拿手支在一边。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顾漫耳边,让她颇感意外。但仍大声说了一遍。
“大点声!听不到!老婆子我现在耳朵不好使。”顾漫无奈地再喊了一回。
“怎么?你这小姑娘,意思让我走回去?知不知道尊老爱幼?哪有我老人家让你的道理。快,快退回去。年轻人腿脚方便,多走两步路有什么?” 老婆婆粗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她的拐杖也示威性地在树干上重重柱了两下。
“可是,明明我先上来……”
“那你忍心让我老太婆来来回回地走?真是岂有此理!”
“明明是我先上的,是谁不讲道理……”顾漫这时候忍不住气炸了。心想无论如何今天也休想让我再退回去。
“好了,好了!过来的时候你腿侧一下,年轻人腰腿灵活,不就过去了嘛!”见老婆婆态度放软,顾漫开始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即便自己再有理,也不该忘记礼让老人。所以她欣然答应老人的提议。再怎么说,凭自己的身手,应该也掉不下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时才像找到了宣泄的溃口般销声匿迹。
于是顾漫快走几步,到得老婆婆跟前,向前一步迈出,正要错身而过,悬在半空的脚还未及落下,耳中师姐焦急地声音已在前方响起,
“不行!她是妖怪!”
两相对视,它眼中的混浊尽褪,褐色的瞳仁像染墨的湖水般在眼眶里扩散,集聚的瞬间溢出噬人的精光。它示威似的从干瘪的嘴巴后龇出自己的满口尖牙。
顾漫顿时吓得全身一抖。但仍抓住时机抢身错步,来到它的后方!
此时她的脑子里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妖怪迅速回过身来,探出一只手扼向顾漫的咽喉。
顾漫也本能地伸出手掐住它的脖子。此时它驼到膝盖的背早已直立起来,手里的拐杖也不知去向。
它扼住顾漫咽喉的的手臂逐渐冒出坚硬的兽毛。顾漫甚至感觉到它的指尖像鸟曽的爪子般长出锋利的尖爪,一寸寸刺入她的皮肤。
扣住它脖子的手已渐渐吃力。从指缝露出的皮肤变得结实粗糙,深褐色的兽毛从手掌边缘钻出。
显然它在等积聚力量的一击。可能化成人形让它变得有些虚弱。
她想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怎么办?眼看逃也逃不走,打又打不过。除了等死,什么也做不了。既然一定会死,怎么死的又有什么区别?被妖怪杀死也不过是死而已。它大概会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吧?
她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渐渐忘记了恐惧。
电光火石间,一片乱麻的思绪突然找到光明!心脏!一定是心脏。它的弱点一定是心脏。它们得靠攫取人的心脏才能维持生命。如果它没有了心脏,它一定会死!
怎么办?怎么办?平静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如果现在还不采取行动就真的死了。可是万一不是呢?就算是,我又能成功吗?如果成功不了,成功不了也不过一死!对,反正横竖是死还不如拼了!
顾漫看着它锋利的尖牙和蓄势待发的利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它的心脏狠命插去。右手飞快地从它的胸腔探入。透过崩裂的灰布衣裳下坚硬的兽毛,她竟能看到覆盖层下一根根纵横交错不断搏动的血管和经脉。她的手指穿过这些脉络和肌肉,握住那颗仍在有力跳动的心脏,毫不犹豫的绞断心脉,探出,一气呵成!
它的爪子还没停止生长。嵌在顾漫颈间的肉里,如一把利刃,割得她生生地疼。
它错愕的面孔和丑陋的身形在空气中飞灰湮灭
右手捧着的那颗不知从什么人身上摘下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留有余温。有粘稠的血液从指缝间淌下。一滴,两滴……
她仍不敢相信竟然成功了。低头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有些茫然。
指间传来穿肉而过的奇异触感,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恶心,反而有些熟悉。她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她想要抓住它,但失败了。
“师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早知道我都不用来接你了!”
一个着黄杉鹅蛋脸的娇俏少女从一大片蒿草后露出小脸,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啊!师姐!真的是你。“顾漫赶紧上前两步,想要跑到师姐跟前。师姐连忙惊慌地向后跳去。“那可不行!我刚刚都吓死了!你要再晚一步来,以后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唉~等会儿,那个……先给扔泥里吧!”师姐一边冲她摆手,一边捂着鼻子,满脸嫌弃。
顾漫低头瞧着手里血淋淋的内脏,这才缓过神来。鼻子里早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样不好吧?我看还是埋起来算了!”
“随你随你,快点啊!不然我可不等你。”师姐说完就又钻回身后的蒿草丛。
“知道了,马上马上!”顾漫忙走到草丛附近三两下挖出一个小坑便把它放了进去,又拿土盖上,踩紧实了。这才找了一小洼积水,洗了洗手。放心的和师姐往城里走去。
“师姐,你们怎么把我扔在那儿自己走了?不知道我一个人可害怕了!”回想起这半天的经历,顾漫仍有些后怕。
“我也不知道啊!这不一回去发现你不见了。师傅就打发我们四处找你呢!”师姐心不在焉地朝前走去,嘴里一个劲的催促顾漫,“我们快走吧!师傅该着急了。”
“好!”顾漫忙三步作两步的追了上去。
老远瞥见一些零星的火光,师姐忍不住兴奋起来。“快看,我们要到了!”
顾漫循声望去,在一片城墙隐约的轮廓里,有星星点点的微光散布。这时她的报怨才告一段落,心情也雀跃起来。
官道上此时已是漆黑一片。紧赶慢赶,两人好不容易入了城。
一伺进了城门,就一路向歇脚的客栈走去。
此时街道两旁早已冷冷清清。除了酒肆、客栈之类的地方在门前张了灯,透出火光。车马人声鼎沸,伙计前前后后的招呼声也不时入耳。
从城西往城东的路上,路过一座石拱桥。河边挤满了三三两两手捧河灯的人。
忽然,远处一树烟花划破黑暗,照亮了天际。引得放河灯的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好漂亮啊!师姐,也不知什么人在河对面放烟花呢?难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正低头赶路的师姐,听了这话,忙抬头看去。
”是不是很好看?“顾漫的脸在火花的映照下格外温暖。师姐什么也没说,一把抓住顾漫的手,就向前跑去。
“师姐,出什么事了。”顾漫踉踉跄跄地跟在身后,小心地穿过人群。
“对不起啊,麻烦让一下! 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师傅发出信号,让我们赶紧回去。”师姐头也不回地说道。
赶到客栈的时候,两人已是气喘吁吁。
门口的小二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两位姑娘,本店已经客满了~唉?你干嘛呢?”
师姐不等他说完,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油灯塞进顾漫手里。“你先回房收拾东西,我去看看师傅他们在哪。咱们一会儿在大厅集合!”
“哦。可是,师姐……人呢?”顾漫正想说自己实在没什么好收拾的,可惜一回头已没了师姐的影子。
“你们没听我说话是吗?唉~姑娘!”
顾漫亮了亮手里的钥匙,举了油灯,听着门外此起彼伏的虫鸣,摸索着进了二重院。顺着回廊一座旧式两层小楼就这么矗立在顾漫眼前。大概是因为年久失修,显得很是破败。窗纸在夜风里被吹得呼呼啦啦地响。顾漫很奇怪这些人是怎么睡着的。
她举步朝楼梯走去,一盏风灯在头顶发出微弱的光。蛾子和一些夜虫在光影里翻飞,发出扑腾翅膀的声音。光晕从脚下的楼梯散开,一直漫延到拐角的地方,和扶梯后的黑暗泾渭分明。
她的脚步声从楼梯一直往上,然后右转,最后来到第二层右侧的最后一道门旁。随着房门呯地一声关上,鞋子的声音便被阻隔在了门后。
有人在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