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偃师不好当》Kiraffey

2、山中枭阳

　　夜叉山离虔城不过二十余里，可由于这山中精怪的骇人传说，北行的人往往宁愿选择多绕几十里走官道，故而通往山中的路早已荒草丛生。

　　路边有不少散落的碎石，上面也覆着一层厚厚的霜雪，只有鲜少锋利的边缘戳出积雪，若隐若现。温苍术记得当地人人曾提起过近几年夜叉山频发地动，乱石飞落也没有人敢进山清理，不过依当前所见，乱石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都被堆砌在荒路两侧，倒像是特意开辟出了一条小路等人进山。

　　稀奇。

　　温苍术从暖包里抽出一只手抚上断石的利边，用手的热气将边缘的冰雪化得圆滑。

　　昨夜的雪下得的确是浩大，唯一可走的依稀可见的小径也是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积雪平整而洁白，看来今日也确是无人进山。

　　温苍术粗略地扫视过眼前草木皆覆霜雪的山景，倏地在一处停下，眯眼多看了半分，不急不缓地向那一处走去。月白的长靴在雪上留下一串足印，突兀又寂寥。

　　那是一树花。

　　温苍术将一团积雪包裹的树枝拉下，手上稍一用力，枝丫上的雪便尽数抖落，一团似雪的木绣球便映入眼帘。

　　按理说，这木绣球花应开在夏季，可眼见当下这三九寒冬却依旧是满树花团锦簇，煞是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店小二所言怪谈中也确有其实。

　　看着满树的雪团，温苍术嘴角微扬，掸了掸袖上的雪继续往深山走去。

　　空中盐末似的细雪从未间断，只是融入这景天一色的山体也觅不得其踪迹。落在越季石暖包上的雪末转瞬即逝，而落在山行者发上的却没有丝毫遇热的迹象，反而迅速地垒起薄霜。

　　前行一段，温苍术便停了下来，看着眼前重复的山路一阵沉默。

　　沉默不过片刻，温苍术掀起下摆就是席地而坐，闭目调息。

　　他在等待，等待那个妖物主动现身。

　　其实从一开始温苍术便察觉到了异常，有一股妖气一直在跟随着自己，不过越往山中深入越发奇怪，这妖气无处不在，竟像是与这脚下的山浑然一体。

　　难道说这座山上全是精怪？

　　温苍术立刻想到这不算太好的可能，只能继续稳定自己，静待事变。

　　果不其然，就在温苍术被冻得有些腿脚发麻之时，一股热风裹挟着妖气扑面而来。

　　温苍术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浑身黑发状似野人的怪物半跪在自己面前“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那野人见温苍术睁眼便咧嘴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下唇将自己的整张脸给包裹起来，发出一种“噗噗”的怪声。

　　温苍术仍旧静静地看着这个怪物自娱自乐，面色如常，只是嘴唇被冻得略失血色。

　　看了好一会，温苍术只觉得无聊，便一手撑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野人。

　　那团长毛怪物也知自讨没趣，腾地从雪地上跃起，探头与温苍术大眼瞪小眼对峙了起来。

　　温苍术看着他，淡淡地开口：“野人，你挡我去路做什么？”

　　那长毛怪物听后又开始咧嘴大笑，身体也突然抖动起来，身上的长毛随之落下，但还未触地就化作暗光消失不见。

　　眼前的怪物竟变成了一个目露邪气，身材挺拔的俊朗青年！

　　这妖物居然已经会化形，可真是让温苍术始料未及。一想到这妖怪修为不浅，温苍术暗自握紧了袖中的银线。

　　“野人？我乃山精枭阳，此路不得行生人，要想过去，就得留下买路钱。不过这买路的，只能是你的贱命！哈哈，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那个自称“枭阳”的妖怪仰天长笑一番，四周的树木上的积雪又被震落了些许。

　　温苍术趁机后退几步，拉开与枭阳的距离。

　　枭阳察觉到温苍术的动作，面上仍是笑意满满，只是手中渐渐运气出现了一根竹管。竹管一头被削得极尖，不过瞬时那尖端便已逼向温苍术的面门。

　　“铿——”温苍术手中的银丝已结成密网将这一攻击抵下。用绢带挂在手上的暖包被竹管的尖刃挑开了一道长口，里头的越季石滚了一地，温苍术索性将它甩在地上。

　　雪地顿时被带着暖意的石头灼出了好几个洞，破布棉包也很快被变大的雪花淹没。

　　或许是第一次有人可以抵挡住自己的攻击，枭阳有些惊讶，手上的竹管也没有及时转变攻向。

　　不待枭阳反应，温苍术手中的银线立刻缠做银索猛地向他袭去。银索透亮似雪，加之山林日光本就昏暗，银索初出几乎与雪景无二异，轨迹难测。

　　枭阳的眼神极细，这山中种种看起来都瞒不过他的五感。一个闪身便躲开了银索，只是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脖子：“哼，人类术士？也不过如此。”

　　温苍术看了眼枭阳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另一只手藏在袖间迅速地折出一个纸人。

　　纸人轻薄至极，凭风生力，落地即走。掩映在白雪间不闻声响，可偏偏速度又极快，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枭阳眼中对人类的蔑视不减半分，甚至连眼神也不曾瞥向地面。手上使力，竹管又如破空羽箭般疾刺向对面看上去有些羸弱的人类。

　　温苍术节节后退，步伐却不见得有多么地慌乱，脸上故作疏离的冷淡相似乎还透露出一股成事了然于胸的狡猾。

　　枭阳早已洞察眼前人的心思，可这个人类术士的神情还是惹怒了他。

　　枭阳手上的倾注的力气越发巨大，温苍术后退的跨度也逐渐拉宽。尽管淬着妖毒的竹尖突破了线网逼至鼻尖，可温苍术的目光在看向枭阳身后时，突然开始明目张胆地表露出得色。

　　枭阳仿人的眼珠褪成妖兽的瞳孔，敏锐地拉成一条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