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留下的》微萝

4、奇迹生还

　　一个阳光明媚周末，我和妈妈还有舅舅和舅妈一起开车去市里玩。大舅是我妈的亲弟弟，名叫李志明，除了去世的大姨之外，我妈还有一个二姐，名叫李志敏。
　　对我妈来说，大舅是个不省心的弟弟，年轻时喝酒赌钱不学无术，记得有一次大舅和人耍牌输了10万块被人扣下了，10万块对那时候的农村家庭是个很大的数目。我妈偷着带着10万现金去赎人，至今这件事舅妈都不知道。但是从这件事之后，大舅似乎开始找正经事做了，没再怎么闯祸了。
　　舅妈名叫孙宝英，是个嘴巴挺厉害的女人，看起来挺精明的，但其实总是被我大舅几句话就蒙骗过去，不然也不会至今不知道大舅赌钱被扣事情。
　　大舅对市里的路不熟，虽然开着窗户，车里的空气还是很闷，东绕西绕还是没有找到目的地。
　　妈妈的手机响了，她表情突然凝重，“小明，快点掉头，炳杰住院了，去南地医院！”
　　我脑子一阵发懵，不知多久大舅开车先把我送到了姥姥家，然后他们仨开着车往医院去了。我心里十分不踏实，不知道爸爸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让我去资医院。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从那之后，我有三个月没见到爸爸和妈妈，只是断断续续从大舅和舅妈以及其他人口中听到爸爸的情况。
　　他们说，爸爸的病很重，要住院很久。
　　他们说，医院在给爸爸作会诊，还没找到好的治疗方案。
　　他们说，爸爸每次胸痛腹痛时疼得要四五个大小伙子才能控制住他。
　　他们说，爸爸对杜冷丁上瘾了，打了好几十针，不好戒掉了。
　　他们说，南地医院治不了了，要转到市里的医院去。
　　他们说，市里的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让家里人准备后事了。
　　他们说，已经在医院里准备好了黑布和白孝，爸爸已经找人写好了遗嘱。
　　每次我都想听到关于更多爸爸的消息，我又极害怕听到关于爸爸的任何消息。我害怕听到别人说爸爸疼到神志不清，我害怕听别人说爸爸可能救不回来了。从爸爸住院到现在，我没有见过他，我也没有要求姥姥姥爷带我去医院，我想见到爸爸，又害怕看到爸爸，我不敢看到爸爸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每次在脑海里想象这样的场景，我就觉得胸口很闷很疼。
　　就在大家都已经开始布置后事的时候，有一个姓张的医生说给爸爸开一种药，试试能不能延缓他的死亡。我的二爷三爷们都说不吃了，早点结束爸爸的痛苦，我妈妈坚持要给爸爸吃，说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奇迹，爸爸的病居然开始好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居然再次见到了我爸爸，一个健康的却憔悴的男人。我已经不记得再次见到爸爸的场景是什么样的，但是在没有见到爸爸的那段时间，每天心理的忐忑害怕心疼，却是至今都没有忘记的。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住院的期间，我并没有去过一次医院，但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爸爸疼得失控，几个男人拼命把他按在病床上，妈妈在旁边哭泣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