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君约》明月问

2、1，小表哥真可爱

　　倒头来，我还是需要别人保护。

　　1，小表哥真可爱

　　李季是个好人，虽然，在更多人眼中他是那种不敢作死的纨绔。毕竟在京都那种地方混，李季有李季的手段。看着从‘乡下地方’来的小表妹，李季觉得，她连基本的宅斗都不一定能混得好。

　　想起自己那个脑子有病的姑母。李季觉得，莫荣华在一定程度上需要人保护。但是，李季不想做那个保护者，没有人会保护你一辈子。母子，都不行，夫妻，恋人，呵呵，别闹了。

　　最终，李季收到了洛都都护的一张请帖，他决定，带那个小表妹去见识一下，洛都的繁华。

　　洛都的繁华让莫荣华有些瞠目结舌。繁华深处龌龊不止，这个道理，莫荣华没有李季明白。自然，繁华也有些好的地方，比如，在江南一千两一两的洛神霜，只需要两百两；江南几乎不会出现的绝品西域刺绣只需要一千两；一件成衣，几乎件件都是绝版，没有同款。

　　看着眼睛都快瞪出来的莫荣华，李季没有注意自己的嘴角微微勾起。莫荣华紧紧抓着李季的衣角，没有注意到李季心情很好，她现在很担心，自己穿得这身衣裳撑不撑得起洛都都护家三小姐的芳草宴。

　　看出莫荣华的紧张，李季无所谓的说：“不过是，地域不同，所以有些东西江南没有这儿反而很平常。你呀……”李季说着，弹了下小老鼠的额头。

　　小老鼠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这让李季内心暗爽。

　　不说话的小老鼠跟了李季一路，路上李季淡淡的说着一些有关洛城都护三小姐的事情。

　　“洛城都护，李茂，不算什么大官。原本和福硕候府有些姻亲，不过现在的福硕候已经比不上当年策马皇城，征战天下的福硕公了。自从三代消爵开始，到大哥那一代，下一代除了一个子爵什么都没有，福硕公，福硕候，福硕伯，福硕爵……世家，说得好听，没有皇权依附，没有杰出的子嗣，剩下的不过一场过眼云烟的繁华而已。”

　　莫荣华听出了李季嘴里的讽刺和惆怅。不用安慰李季，她知道，这些话都是李季对自己说的，李季希望自己明白现在福硕候的地位，让她不要惹事。福硕候，不是一只金大腿。莫荣华明白，一直都明白。

　　“见到都护家三小姐要叫表姐，她叫李芳稚，是个很独特的姑娘。”

　　听出李季口里的赞美，莫荣华有些羡慕那个李芳稚，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莫荣华好奇的看向李季。李季撇撇嘴说：“她杀了一个世子，反而只是被关在天牢里几天，就被放出来了，唔……”李季眼珠一转，笑了：“虽然现在，她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莫荣华觉得洛都很新鲜，李季说，李芳稚原来有一个同胞妹妹，被京都一个世子奸污致死。世子家里表示，愿意出钱安抚她们，出权让他父亲平步青云。那个时候，李茂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庶吉士。一无所有的李家，求上了姻亲福硕候府。

　　福硕候没有帮忙，但是也顺手帮了一把。当时的福硕候夫人，也就是现在的福硕候老夫人，带着李芳稚进了宫参加了场不大不小的晚宴。

　　就在那场宴会上，李芳稚拿着一把铁钗刺死了那个世子。

　　“……她很厉害吧~”李季说完又弹了下莫荣华的头。

　　“恩，很值得敬佩。”

　　李季虽然喜欢弹人家的头，但是一点都不痛。这么想着，莫荣华漏出一个婉转的笑容。“错”却被李季一言遏制。

　　“虽然李芳稚现在很厉害，但是当时的她，比起你来，没有什么区别，我还记得祖母说过，李芳稚是个很冲动的狠人。年轻人嘛，冲动就冲动了。现在的她才是最厉害的，褪去了冲动的，狠人。”

　　“狠人？”

　　“恩”李季微笑：“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莫荣华一直接受的教育是善良单纯宜室宜家，头一次，有人和她说起来‘狠’。李季继续说：“女孩子表面上可以单纯无害，但是内心一定要狠。就像你说的祁俊容，若她真是女子，那么就是一个不止狠，而且够绝的人。她这种人，为了一个嫡子身份，连自己女人的尊严都可以抛弃的。真真不止一个狠绝能说得了的。”

　　李季漏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倒是很佩服她。”

　　莫荣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李季看小表妹今天受到的打击差不多了。微微收回话锋，开始将一些基础性的东西。

　　“这芳草宴，是来维系同胞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的，大多都是姐姐带弟弟，哥哥带妹妹，一个派系坐一桌，男女分桌，到了晚间，会到芳草亭一起放飞孔明灯。我们大概会拼桌吧……期间，派系和派系的争斗还是很有意思的。”

　　“恩。”

　　“不说了，到了。”

　　莫荣华今天穿了一件青绿色套装，白色鎏金的花边，银白色的刺绣栀子，很是可爱清丽。头上是一个灵蛇髻，插了一直银簪，一朵粉色绢花添了一丝清魅之感。

　　到了李府别庄，递上请帖，对引路的丫头微微点头，李季的目光便不在莫荣华身上了，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莫荣华挺直了腰杆，跟上丫鬟，便被引去了饭厅。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

　　不说莫荣华这边，再看李季——

　　“呦~季兄来了。”

　　“季哥哥，今个来得怎么这么晚。”

　　“季小弟，听说，你领了一个小美人来，她，有没有捏你的脸。”

　　——

　　“哈哈哈……”

　　“哈！”

　　李季一拱手，安然的坐下，拿起筷子，酒过三巡，道：“什么小美人啊，不过是乡下地方来的小表妹，大家以后多多关照则个。”

　　“那是，季弟弟的表妹，我们自然要关照了。”

　　“小奶包的表妹，会有多可爱。”

　　“的确，的确。哈哈~……”

　　李季看着这一群酒肉兄弟，觉得芳稚表姐真是太给自己脸面了。自己不过问她要来八张请帖做人情，她就把这八张凑了一桌。还怕自己不来，路上又补上一张请帖。

　　这边李季喝的有些糊里糊涂，那边莫荣华，却是捏着一杯果酒，不知道该不该喝。

　　莫荣华在芳草宴上遇见了熟人。

　　江南士族柳家的千金柳心兰。

　　莫荣华有些无奈，她加入饭局的时候，正听一些京都贵女们，问柳心兰：“听说那个莫家小姐，在祁俊容的生日宴会上，指着祁俊容说，你是个女人。真有那么疯狂的姑娘？”

　　柳心兰正要回答，抬头刚好看见，莫荣华。

　　莫荣华无奈，柳心兰更无奈。她不过是来洛都探个亲，就被表姐塞进了一堆女人里，要听江南那边的风流故事。自然，柳心兰讲得是江南风流公子祁俊容，但是却被一群叽叽喳喳的京都贵女推倒了莫家小姐身上。

　　正要开口，正主来了。

　　柳心兰很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她举起手里的果酒，对新来的莫荣华微微一笑，说：“来，喝杯果酒，荣华也是江南来的，你们听她说便是了。”

　　柳心兰不愧是江南柳家名门，处理起事情来也是有点手段的。

　　将果酒放到莫荣华手中，柳心兰便以更衣为名退了下去。

　　莫荣华捏着这杯果酒，看着不熟悉的或京都，或洛都的贵女们。内心一片平静。

　　说就说，谁怕谁。

　　莫荣华在江南混了十三年，在遇见祁俊容之前，也不是吃素的。她饮下这杯果酒，然后对各位美人一笑，行了个礼，道：“后来者，给各位姐姐妹妹见礼了。”

　　几位美人显然不认识莫荣华，其中有个年龄大点的问：“你是江南哪一家的？”

　　莫荣华微微表现出羞涩，颇为真诚的说：“巧了，我和那位莫家姑娘，是同宗，也姓莫。”莫荣华看着诸位美人，一个年龄小点的听她这么说，就问：“那，莫姐姐快给我们讲讲你那位同宗姐妹。莫家小姐的事情。”

　　莫荣华微微一笑说：“可。”

　　又饮了一杯果酒，莫荣华觉得有些苦涩，但面上还是那么和煦的笑容：“我这位表妹啊，是京都福硕候府的嫡女的亲女。但在家族里，却只是一个庶女的名分……”

　　时间仓惶，莫荣华仿佛回到了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分不清嫡庶，恣意妄为。仗着自己的娘是福硕候嫡女，却没有想过，她娘为什么会给父亲莫成双做姨娘。

　　真是天真又可笑啊……

　　“这祁俊容，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我那表妹自然是一眼就看中了，不过后来，祁家还有一个和祁俊容长得极像的同胞妹妹，我这表妹，……唉，江南不比京都，自然是有些嘴碎的姑娘，说到了我那单纯的表妹耳中。结果，我那表妹就一直认为，那个喜欢男扮女装的同胞妹妹就是祁俊容咯，也是可怜……被耍成那副样子，我都说过她好多次，她都不听。”

　　“原来是这样。”“竟，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太可怜了……”

　　有叹息，有恍然，有惊讶……

　　当然，莫荣华并不在乎，她只是对迟来的柳心兰微微抬起手里的果酒，表示感谢。

　　柳心兰听着这个故事，微微有些好笑。那祁俊容确实有个同胞妹妹，也喜欢男扮女装，但是他们一点都不像！

　　柳心兰没有揭穿莫荣华，莫荣华自然是感谢的了。

　　有时候，人没有理由会去怼你，因为，人就是那么简单的生物。他们简单又复杂。他们真诚又保留。

　　莫荣华目光一撇，看见了角落里的李季的衣角。

　　“我出去一下，各位姐姐妹妹继续。”

　　追着李季的衣角，莫荣华跟了上去。

　　李季看样子有些醉意，见莫荣华跟来上来，拉过她白嫩的小手，就往芳草亭的方向走去。

　　被异性忽然握住手的莫荣华，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安静。

　　小表哥的手意外柔软。

　　倒头来，我的心，还是需要别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