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赶早还不如赶巧 ...

  •   “裘大人说得是,既然如此,不如宣公主上殿。”宁九漓正在忧心忡忡,火烧眉毛之际,何川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来,似在那把火上添了些柴,使那把火烧得更旺,直冲向脑门。
      她无法一人分饰两角,哪里再找出个公主来上殿呢?
      想着,她在心里狠狠瞪了眼裘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于是,手心成拳,放在嘴边,略咳了咳,眼角瞟向立在一边的胡总管。
      胡大总管于先王在世时,便已在宫里头当差多年,经验丰富。该少说得绝不多说一句,该多做的绝不少做一件,宁九漓一个眼神示意,他便已心领神会。
      “禀王上,公主昨夜着了风寒,不便前来殿上。”胡总管略躬着身子道。明里,他是向宁九漓禀告,暗里,当然是讲给满朝的臣工听。
      “王妹病了?”宁九漓的脸上立刻浮起一片担忧的神色。她神色凝重地对着殿上站着的一群人道:“众卿有本,先传上来再议,孤先去探视公主。”
      她此时不趁这个台阶退朝,更待何时?

      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愿,而且这回拦住她的是老相爷,论资历,满朝文武,能出言拦阻澜国大王的也就只有这个白发苍苍的辅政丞相了。
      “公主的病自然有御医诊治,王上去了也无济于事,王上和公主兄妹情深,是王家幸事,但也不能因此而把列位臣工抛在脑后,把朝堂抛在脑后,公与私,家与国,孰轻孰重,恐怕王上应该比老臣更清楚吧。”
      老相爷说得意气风发,名正言顺,坦坦荡荡。
      宁九漓此时坐也不是,立也不是,正如迈了一步台阶,却被一堵墙挡在了前头。

      正当时,一个15、6岁的小宦官急匆匆地从殿外跑了进来,红彤彤的一张脸,汗水覆在脸上,黏住了额头间的发丝,胸脯起伏个不停,想是一路小跑着而来,才会这般气喘不止。
      他走过群臣中间,见到御座,也不敢抬头,腿一软,便整个跪了下来。
      声音颤抖地说:“王上……王上……公主病危……”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眼光齐刷刷地集中在小宦官的身上。
      “啪嗒”、“啪嗒”——小宦官低着头,汗水延着发丝滴落下来,击打着地面。众人皆是屏着气不敢说话,殿内的气氛异常宁静,这声音便分外清晰。
      此时,宁九漓心里的讶异比群臣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这个正牌公主好端端地坐在这里,那么所谓病危的又是哪个公主,这小宦官明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既然有人把墙推倒了,她也乐得顺水推舟不是?

      “啪——”御座上年轻的王脸色刷白,手重重地拍在椅子扶手上,全身的劲道都加注在手上,手背青筋突起,宣泄着不知是怒气还是担忧。
      “你且起来,立刻带孤前往。”宁九漓沉声道,乘机散发着凛凛的气势。
      生死攸关,加上慑于大王的威严,群臣纷纷让开道来,就连本来义正严辞的老相爷也侧过了身,宁九漓一路通畅地走出了康乾殿。

      她快步向泥水居走去。
      现在的泥水居,当然不同于三年前的那一个。原先的泥水居早于一场大火中化成了灰烬,现在的这个是在一堆废墟上重新搭建而起的。
      只因公子默说,泥水居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就这么毁了,太过可惜。
      也幸好,泥水居与王宫里其他的建筑比起来,算是简朴得多。不过半年时间,新的泥水居便在原来的地儿上屹立了起来,除了新旧差异,泥水居的修葺几乎与原来的那个一般模样。
      一样是宁九漓的寝宫。
      只不过现在躺在里面的人一定不是她。
      她正要推开门,忽然发现仿佛哪里不对劲似的,回头一看,原来群臣有一大半也跟着她伫立在了门口。
      宁九漓正了正衣襟,严肃地道:“这里是公主的寝宫,众卿家要进去,恐怕不合适吧?”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不敢率先踏入一步。
      纵然是病来如山倒,也不会这般巧合。
      心生疑窦,念随心动,便跟着来到了泥水居,如今王上此言一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公主的寝宫,身为外臣,若是要踏入其内,的确不合情谊。
      于是,臣工们大多愧然地低着头,除了一张圆圆的脸。那张脸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本想笑呵呵地打个圆场,但又想到这屋里躺着个病危的人,怎么也该挤出伤心的表情,这一思前想后,一时收不回来,那整张圆脸便成了哭笑不得的模样。
      上半部分的眉头在皱,下半部分的嘴角在笑,舌头动了动,声音颤颤地说:“大家……大家这不都是担心公主的安危吗?”
      裘泥这么一来,原本紧张的局面立时缓和了下来。
      “不错,我们在这里等候消息,王上赶紧进去吧。” 老相爷俞泰安看了一眼裘泥,正经地补充道。
      中流砥柱发了话,群臣皆以目光表示了赞同,齐齐收住脚,一字儿在殿外排开。

      宁九漓松了口气,终是举着被木屐搁得生疼的腿步入了屋内。
      她是个嫌麻烦的人,所以这间屋子绝对是间素净的屋子。屋内的摆设再简单不过,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排柜子,床在最里面,白色的帐子自顶端垂到了地上,隔着纱,依稀可见里面躺着个人儿。
      “御医来过没?”宁九漓向身边的胡总管问道。
      “听小顺子说,御医早些时候来过,本以为是普通风寒,无甚大碍,开了些药便走了,谁知道公主的病越来越厉害,整个人烧得厉害,后来索性昏迷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御医正在前往这里的路上。”胡总管小心地解释道。
      宁九漓眼神一黯,脸色铁青,仿佛怒火上涌,冷冷地道:“你们都下去吧。”
      胡总管一愣,但看到宁九漓隐约欲怒的表情,心道,果然是天威不可测。摆了摆手,便示意一群宫女宦官和他一起退下迎接御医去。
      于是,屋内便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站着的人待得大门重新合上,便彻底放松下来,脚下已是一瘸一拐地向床行去,而躺着的人,仍然没有一丝反应。

      眼看就要碰到床檐,宁九漓脚下一个打滑,脑袋一晕,便直直地向后倒去。
      眼看又要头磕大地,帐子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人影如风一般地飘了过来,恍惚之间,已扶住了她的腰。
      “默哥哥。”宁九漓轻轻地唤道,眼里是讶异,也是了然。经管公子默已登基多年,但那一句默哥哥却怎么也改不了口,仿佛成了习惯。
      此时的公子默虽没有易容,但身着女装,一举一动,仪静体闲,柔情绰态。
      再加上面容大改,身着王袍的宁九漓,这两个人,可不正好相互反串了回身份?
      “阿漓,幸苦你了。”公子默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宁九漓耳边,气息吐在宁九漓的脸上,温柔得像阳春三月的依依杨柳。
      春风又绿江南岸,酒不醉人人自醉。
      可惜现在是炎炎夏日,满园春色早已一去不复返,贴近着身子,宁九漓只觉得热气扑面而来,她稳了稳,便立刻用手撑开了与了公子默的距离。
      公子默一笑,便松开了手,由着宁九漓往床上坐去。
      宁九漓一沾上床,早已没了原先那个大王的神态,她手儿一撩,便把袍子掀了开来,脚上一双高高的木屐立时清晰可见。
      既然正主在此,她不正好换回身份,乐得脱下缠了她许久的木屐,躺在床上装病人。
      她正待弯腰,公子默却已抢先一步,半跪下来,去解开她脚上的木屐。
      宁九漓一颤,这三年来,公子默倒是几次为她盖过辈子,但脱鞋,还是第一次。
      “默哥哥,我自己来吧。”让一国之君半跪下来为她脱鞋,宁九漓觉得不是她疯了,就是公子默疯了。
      “阿漓,你腰疼就多歇歇吧。”公子默道。
      啊,宁九漓张大了嘴,月事一来,她的身子的确不爽利,尤其是腰肢,格外地酸疼,但公子默如何知道,莫不成,那血已渗出来了?
      公子默不待宁九漓答应,已然低着头,一手握住她的脚,一手握住木屐,动作轻柔地向外褪去。夏日里的袜子比起其他季节,要单薄得多,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布料,宁九漓能清晰地感觉到公子默掌心的温度。
      这双手心的温度,不冷,也不热,正如熏人的暖风。
      脱掉一双木屐,不过片刻功夫,但在宁九漓的心里,却如乌龟冬眠一般漫长。她盯着身上的袍子,为它担忧不已。
      木屐从脚上褪到了地上,吐了吐气,她缩了缩脚,真好似乌龟从冬眠中醒来一般。

      “阿漓,把外衣给我,躺下睡吧。”公子默道。
      宁九漓呆了呆,正准备脱外套,却又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默哥哥,你不是应该在汐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子默浅浅一笑道:“阿漓难道不希望我来?”
      宁九漓赶紧摇了摇头,开玩笑,她可担不起这罪名。
      “我一直盼着默哥哥回来,只是好奇默哥哥怎么会来得这样巧?”这回,她说得可是真心话,毕竟穿着木屐的滋味可不好受。
      “阿漓难道不知道我能掐会算吗?”公子默笑道。
      哦,难道算命的能连她身上的事都算得一清二楚?
      她怀疑不断,犹豫不决,公子默已然又开口道:“阿漓迟迟不肯躺下,莫不是想让为兄来为你宽衣不成?”
      这话的语气愈发暧昧。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