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凌天下》绣面人

10、众矢之的

　　“听闻南宫小姐以琴一曲赢得第一才女，不知絮儿能否邀请南宫小姐以琴和舞，恭祝我国昌盛繁荣。”一个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女子起身，浅笑盈盈，向着倾绝的方向微微福了一下身。
　　以琴和舞，众人的目光势必在舞者身上。然这个要求也不算太过分。这第一才女的名号虽是众多女子争相抢夺的东西，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况且这个名叫絮儿的姑娘坐的位置明显在倾绝前面，身份必定比南宫初若高上些许。而这理由也如此——冠冕堂皇——让人不能拒绝。想必是那日没得第一才女存了怨气，眼下存心报复。
　　南宫修铭适时松开了倾绝的手。倾绝起身，一抹浅笑挂在嘴角，慢慢的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纤长白皙的手指上缠着绷带。倾绝说道:“小妹年幼贪玩。前日小妹向我讨教琴艺，我不慎伤了手。”
　　姐妹两互相比比琴本没有什么，可是倾绝在话前加了小妹年幼贪玩，便大大不同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便会明白此事与南宫初若的妹妹南宫言若脱不了干系，而这目的吗，自然也是不言而喻。八年来，这第一才女第一次换了人，无论是谁，都想瞧瞧倾绝的本事。而这手伤了，便难再出风头。
　　这伤是南宫言若干的，目的也是如此，无论是谁，查出来都是这样。
　　至于南宫言若为什么突然有这个胆子，又是如何一步步成功达到目的。自然没人比倾绝更清楚。
　　当日的迷迭音引来了慕容凌，今日她绝不会再冒险了。
　　“初若虽在深闺，却也听闻方娴雅姐姐的盛名。那时初若便好奇那是如何的绝代风华。今日不知初若是否有此机会能一饱耳福。”
　　絮儿的神情一时慌了慌。开玩笑，自己和方娴雅一起，不就和空气一样了吗。不，是比空气还不如，最起码空气不——碍——眼——
　　不过转念一想，方娴雅是何等人物，怎么会……
　　“依依，把流云拿来。”方娴雅起身，轻声吩咐。虽是轻声，然殿中的每一个人恰好能听到。
　　絮儿顿时楞在了原地。
　　倾绝看着絮儿无缝衔接的神色，轻轻摇了一下头。
　　这方娴雅再怎么样也是盛都的人，注重名和利，她不弹一曲，怎么让人明白真正的第一是她呢。
　　这最中心的位置自然是作为舞者的絮儿
　　而行云则放在大殿的前左上方，方娴雅举止优雅的坐下，脸上挂着的最为标准的笑容。
　　倾绝识趣的坐下，第一时间，南宫修铭就握住了倾绝的手。倾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今晚自己还有事，要怎么脱身呢，倾绝心想。
　　方娴雅十指飞舞，潺潺如流水般的琴声回荡。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就连倾绝当日有迷迭音的曲子也难以与之匹敌。
　　一曲毕，殿内寂静异常。纵这琴听了八年，却仍如此摄人心魂。
　　“妙手生音这四个字，就是为方小姐所创。”南宫修铭起身，赞叹道。
　　倾绝微微皱了皱眉，这南宫修铭不是多话的人，他最好不要搞出什么事来，否则……
　　“多谢。”方娴雅说到，脸上的笑意不减分毫，亦不深分毫，端庄典雅。看了眼大殿正中央的絮儿，继而说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也很适合絮妹妹。”
　　“哦！对哦！还有一个。”南宫修铭恍然大悟般说到，但也没理睬絮儿，直接坐下了。用低到恰好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到:“没看到，不好评价。”与此同时，向倾绝挑了挑眉。
　　瞬间，殿内响起了轻笑声，更多的则是憋笑的声音。
　　倾绝抽了抽嘴角。因为絮儿想让自己丢脸，他就让她颜面扫地。不错不错，倾绝第一次对南宫修铭存了几分好感。
　　絮儿脸色愈发难看，眼泪汪汪的急忙退下。
　　一个穿着明黄色的绣着四爪蟒蛇的衣服的男子起身，搂住了方娴雅，宠溺一笑。
　　方娴雅随即羞涩地低下了头。可倾绝却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烦。再想起刚才的琴声，高超却只留于技艺，没有情感。看来这方娴雅……
　　“臣耶律岐，听闻凤楚能人居多，不知能否向贵国讨教一下棋艺。”
　　“准！”
　　“皇上，微臣有个建议。不如让耶律使者通过抽签选出对弈的人。”
　　“准！”
　　倾绝拿起面前的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口。唉，怪只怪自己眼睛太好，瞥见了这提建议的人与太子赫连冥生的相互致意的眼神，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南宫初若。”声音在殿内响起。
　　我……
　　我得的是第一才女，还是众矢之的啊。
　　“我不会下棋。”倾绝干净利落地答到。
　　不就是想我出出丑，衬衬方娴雅嘛。我满足你们。
　　引胥绝还在城外等着，自己得快点脱身。
　　赫连冥生说到:“无碍。”
　　无——碍——我……
　　说话间，棋具已经摆好。倾绝无奈的坐下，棋局开始。
　　会下棋的人都知道，这棋下的，完全是耶律岐对倾绝的吊打。除了耶律岐迟迟不肯取胜之外，完全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这耶律岐纵使在凤楚也是如雷贯耳，而这南宫初若，怎么说呢，众人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当倾绝胡乱的下下最后一个棋子，耶律岐却在结果公布前，率先说到:“在下输了。”
　　众人震惊！
　　无碍是吧，那就无碍吧！
　　运气，真的是运气。当倾绝最后一子落下前，必输无疑，可这最后一子却改变了整个棋局。
　　当然这是众人的看法。
　　“主子，这倾绝的运气也太好了。”楚浩悄悄说到。
　　“好？”慕容凌看了他一眼，心下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一个人。
　　从一开始，倾绝便已经知道耶律岐的下一步棋在哪。或者说，耶律岐的每一步都是倾绝操控的。什么靠一子反胜，不过是倾绝谋划好了整盘棋，再找个人下完它罢了。
　　扑通一声，耶律岐跪倒在了倾绝前面，朗声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这耶律岐所属门派有一条奇怪的门规。当你失败后，仍不知为何失败，便拜其为师，直至找出取胜的方法。否则……
　　耶律岐见倾绝迟迟不答应，有些着急了，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有人震惊，有人害怕，更多的人则是看好戏的样子。
　　倾绝再一次确定，她赢得就是众矢之的。
　　南宫修铭一下子跑过来，挡在了倾绝前面。
　　慕容凌看着，没有一点表情，阴冷的眸子瞬间显现。
　　耶律岐将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威胁。
　　但也不是威胁，门规就是这样。若赢的人不答应，就自尽。
　　在旁人眼中可以是运气，可耶律岐身为棋局中的人，又怎么会感受不到，从一开始就套在他手上的枷锁。
　　对于倾绝来说，他自尽挺好的，少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实力就少一分危险，她巴不得，甚至还想伸手帮帮他。可是她现在南宫初若啊。
　　“师傅就不必了。我就送你八个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还需继续精研棋艺。”倾绝“语重心长”地说到。
　　耶律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自以为棋艺已无人能敌，没想到……
　　笑话，这世上，论棋艺，早已无人能出耶律岐左右。可是，耶律岐精研的是棋艺，而倾绝精研的是人心。耶律岐的一切注意力都在棋局上，而倾绝的注意力却在控制耶律岐上。
　　当然，这些真话，倾绝是绝对不可能告诉耶律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