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捅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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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寂静的房间里收拾整齐，浅川站在桌子前手中捏着一封洁白的信，面露犹豫。
信来自浅川氏，大概今天是除夕夜她竟然还没有回去的缘故，浅川氏来信催她回归。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跟氏族一起过新年。
但是……
【今年过年我们去外面新年拜祭怎么样？】
她那个时候看着他眼底的期待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浅川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四十五分了，藤真跟她约定的时间是十一点。
她挑起一角窗帘，发现门前的路灯下竟然已经有了一个身影。
棕色的呢大衣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挺拔纤瘦，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驼色的围巾一端垂在背后，看这打扮是个儒雅的男人，但是脚上的马丁靴又增添了几分时尚感。白色的灯光在他的头顶打出一圈光晕，将他的脸埋进了阴影中，看不清楚是谁，但浅川一眼就认了出来。
空旷的道路和灯光下的人构成浅川眼里最后的风景，直到映进她心里。
浅川忽然就松开了窗帘，拿过一旁的信纸不再犹豫，利索地在纸上添了两笔
【有事，不归】
信件乘着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浅川拿过一旁的包，她现在已经记得出门带钱了，走过一旁的落地镜前，她顿了两下，镜子里的少女明眸皓齿，眉间隐隐可以看出两分喜悦和淡淡的期待。
在期待什么呢？似乎是发觉到自己的神情的有些不熟悉，镜子中的少女收敛了眉间的情绪。
十点五十六分，浅川准时出现了藤真身后。近距离看他时才能发现温雅的少年此时竟有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
“你冷不冷？”藤真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来第一时间却蹙眉地看向浅川穿的裙子，尽管她上半身加了一件小夹袄，但裙子下面只有薄薄的过膝袜和小靴子。
在日本冬天这么穿的女生很多，可是很多次他在学校中都看见她们冷的打颤。
所以说……为了风度不要温度什么的，真的不需要。
浅川瞥他一眼，“走吧，我不冷。”
但她刚往前走两步，肩膀就被人抓住了，没等她出声，一个软软的温暖的东西就缠绕上了她的脖子。
藤真没等她反抗，就把围巾往她脖子上绕了三圈，然后在背后打了个结。最后把浅川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几乎把浅川半张脸都蒙上了，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眼神里还带着暂时没搞清楚状况的茫然。
藤真很不给面子地笑了，直到浅川眯眼看他才强止住笑，将围巾从她脸上扒下来掖到下巴下面去。大大的一圈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更显得她的脸精致小巧。
“好了，走吧！”藤真没等她发声就半推着她往前方而去。
浅川由着他推，围巾的温度还蹭在她的脖子上，像是与她微凉的体温逐渐混为一体，又或者还暖热了她的温度，淡淡的香味并不浓郁配着柔软的羊绒却让人感到很舒服。
其实她是真的不冷，零使的血液是他们力量的来源，也同样给予了他们常人无法比肩的身体素质。
浅川轻轻拿手指碰了碰，眼神闪了闪，感到指尖的柔软到底没有将围巾摘下来。
他们今天要去的是附近山上的寺院，将在那里进行守岁并在第二天的早上迎接新一年的日出。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但路上已经很热闹了，大多数人都涌向了寺院以求得新一年的初诣，为家人祈求幸福平安。但这个时间点还守在家里看NHK的红白歌会的人也不算少。
“还是挺热闹的。”浅川望了望四周，她现在对人流量过多的地方已经没有不适应了，经过了海南校庆、烟火大会、全国大赛等到处都是人的情况后，她已经对这些人流量免疫了，而且她能感受得到自己渐渐萌发出的对这种烟火气的欢喜，人是群居动物，都是向往热闹的。
“嗯，等下零点过后，我们也去寺院里参拜一下。”
“你想求平安？”浅川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她在，他就是想出事也难。
“算是吧……顺便求一支签。”藤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你想算命？”浅川有些诧异，藤真看起来并不像是个会信命的，总不能他去问神明明年究竟打不打得过海南吧？
“不，我想看姻缘。”藤真没有看她，眼睛明亮地盯着前方的路。他感受到了浅川投射过来的视线。
浅川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从藤真口中说出来的，藤真健司新年拜祭去求签看姻缘，传到翔阳第二天他鞋柜里的情书起码就得再翻一倍。
他要去看姻缘，浅川一瞬间觉得有些不能理解这个词，这比她想象中他去算明年到底能不能打得过海南还要令人费解。
而且……他怎么就突然想看姻缘了？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也对，16岁的少年正是跟异性相吸的时候。
浅川觉得自己想通了微微点头，强行忽略掉心里的有点发堵。
“咚————！”
不远处的山上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钟响，余音从寺院中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直至降临人群和千家万户中。
四周响起一片惊喜的呼喊声，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仰头去聆听这旧年最后的钟声。新年的钟声会敲响108下，前107下会在零点前敲完，而最后一声是为零点而准备。
浅川正在低思，突然听到钟声，整个人有点发懵，周围人流的静止，她下意识地也跟着停住脚步，就在这时。
一股大力从她手上拽走了什么东西。
浅川愣了两秒，回过神才后知后觉自己包被人抢了，一是她难得发呆；二是她对自己的实力太有信心，不认为有人能对她造成伤害；三是她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有人来抢她的包。
综上所述，浅川大小姐活了十五年的日子，哦不，很快要16年了，第一次有人敢抢她的东西。
要是放在没有人的地方她可能就直接一条幽明锁甩出去了，跑多远也拉得回来，但眼下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于是两秒后反应过来的浅川决定自己追。但她一把被人拦住。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浅川没来得及出声，眼睁睁地看着跟着抢劫犯迅速消失在人群中的藤真。
浅川会在原地等着吗？万一藤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在她要跟上去时，旁边一个卖面具的老奶奶拦住了她
“小姑娘，你男朋友让你在这里等着，你还是别去了太危险了。”
浅川转头，“他不是我男朋友，万一他遇到危险怎么办？”
老奶奶叹了口气，“遇到危险了，你一个小姑娘能怎么办，当然是赶快报警才行。”
接着又絮絮叨叨，“哎呦，大晦日都不安生，神明怎么会保佑他们哟！”
见浅川还有要走得样子，又劝道，“他们都跑了有一段时间了，万一你男朋友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
这句话成功地让浅川彻底停留住了脚步，她对藤真的感应只能在一个大概的区域，摸不准他的确切位置，等下走散了确实麻烦。
想了想她又转头纠正老奶奶，“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误会成藤真女朋友了，浅川眉间有些无奈，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就看出他们是情侣的。
“啊呀，不是吗？”老奶奶显然很健谈的样子，“小姑娘，我是过来人，眼睛可是骗不了人的，那个男孩子很喜欢你。”
“诶？”浅川睁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的神情露出了罕见的震惊，彻底地将她眉间的平淡撕成碎片。
老奶奶看她震惊，笑呵呵地以为她并不知道，觉得自己兴许能凑成一对，除夕做做好事也许能在新的一年里驱除晦气呢。
“我从刚才你们走过来就注意到你们了，你应该是在想什么东西，那个男孩子可是看着你笑哦，是个温柔的人呢！”老奶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您……看错了吧。”浅川逐渐收敛回情绪，神色莫名。
“我可不会骗你哟，小姑娘，喜欢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老奶奶依旧笑着，半点都没有察觉到浅川话里的抗拒。
“唔……”浅川收起眼里的情绪，神情淡漠地朝老奶奶点点头，抬脚就想淹没在人流里。
没想到老奶奶喊住了她，“小姑娘！”
“还有什么事吗？”浅川站在离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着她。
老奶奶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突然有点陌生的感觉，没有一开始的有灵气，但也没想太多，从竹竿上摘下一个白色的狐狸面具就递给了浅川，“这个算我送你的！新年快乐！”
浅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新年快乐！”
然后她转身渐渐消失在老奶奶的视线中，浅川还模模糊糊听得见身后传来的“要加油！”“享受青春”之类的话。
享受青春？
她只觉得好像自己精心掩藏的一面窗户纸被彻底地捅破。
【那个男孩子很喜欢你！】
喜欢我？
有一些刻意回避的东西逐渐在她脑海里重新串了起来，那些被她故意……忽略的东西。
【他假设性“告白”时眼里灼灼的目光】
【他曾经低头咬的那一口团子表达他对她把他跟赤西同样对待的不满】
【他挡在她身前时说只是想保护她时眼里温柔的情绪】
【他说他要去为了以后两个人不被饿死去学料理时眼底看她淡淡的期待】
【他温热的指尖替她擦去嘴角的黄豆粉时眉眼弯弯的宠溺】
【他亲自带她去拜祭他的母亲时让她插的另一半花】
【他陪她逛超市的耐心以及他看到她拿零食时无奈的纵容】
以及……
她恍惚着摸上脖子间的温软，又像触电一样瞬间把手放下来。
深深地呼吸进一口冷空气，强迫自己的逐渐有些混乱的大脑和五脏六腑都冷却下来。
但她捏着面具的手却越来越紧。
真正令她心悸不是藤真对她的喜欢，而是她心底某一处被深深掩埋的欢喜。
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随着藤真的那层窗纱被掀开，好像她心里某些逃避的东西也在逐渐无处可逃。
而这种欢喜恰恰是最让她恐惧的东西。
藤真提着包往回走，抢劫犯被愤怒的群众押在原地等着警视厅的到来，他担心浅川就悄然离开了现场。
步伐又快了几步，寺院的钟声还在持续地响起，头顶上方红色的灯笼和花灯还在亮着，经过的人脸上带着迎接新年的期待和喜悦。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少年郎！”
有人在喊。
“少年郎！”藤真停住脚步回了一下头，最终定格在路边一个不起眼角落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老头子。
“我？”藤真微微有些诧异，漂亮的杏眼里流露出少许疑惑。
老头朝着他笑眯眯地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藤真顿了一下脚步还是走了过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问得很有礼貌，完全是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老头笑开了花频频点头，果然是个好孩子啊。
“我想替你算上一卦行吗？”老头笑眯眯神情在接到藤真拒绝的霎那僵住了。
“不是，我不要你钱。”老头认真地跟他解释。
藤真退后两步，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有人在等我。”
说完他欲转身就走。
“如果我说我算的卦跟等你的那个女孩子有关呢？”
藤真停住脚步皱着眉看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呵呵”老头笑了两声，随后压低了声音靠近藤真，变脸似的一脸的严肃，“那个女孩子明年的运势是大凶。”
藤真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然后转身就走。
老头见他转身就走愣了一秒，然后幽幽地说，“少年，这是唯一一次救她的机会，你不把握吗？”
藤真停在那里，然后转过身来问他，一脸的平静：“什么叫大凶？”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很，你敢拿自己去做赌注但唯独不敢赌的就是你的软肋，一点点险都不想冒。尤其是在遇到浅川之后，他所接触到的妖物、彼岸、零使，由不得你不信。
老头如愿地看到他回来，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一脸平静地跟他对视，“就是死呗。”
藤真瞳孔一缩，神情冷了下来，倒没有立刻上去揪住老头领子之类的，但也相当面色不善
“那么——怎么救她？”
但凡他说不出个所以然，藤真十分想跟这位老人家探讨一下他的后半生还是洗头革面，不要再出来骗人。
老头摊开手心，手心里有一根红绳，藤真凝神仔细看去，才发现红绳底部串了一颗珠子，黑得透明，但是神奇的是头顶的灯光照在它身上，并没有光线从珠面上被反射出来，倒更像是……
被它吸收了。
“这是什么？”藤真蹙眉看向老头，没有贸然伸手去接。
他维持了一个相当好的耐心，一般人看见老头 从掏出红绳来开始就必定会甩袖而去，这简直是骗子必备的套路。
“你不需要知道，把这个去给那个女孩子带上，别让她摘下来，说不定能救她。”
“说不定？”
“嗯，说不定。我最多只能给她一线生机。”老头一脸的高深莫测，这会看起来……更像是个骗子了。
但藤真预备要下这颗珠子，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颗珠子很重要。
藤真的目光从珠子转向老头的眼睛：“多少钱？”
没想到老头反手收回了珠子，“少年，我讲求公平买卖，你之前的一点功绩可还不够来换这颗珠子。”
藤真不解：“功绩？”
老头眨了眨眼没有解释，反而凑近了藤真，像个神棍一样盯着他的眼睛，“你愿意拿其他东西来换吗？”
藤真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比如？”
老头笑的更加高深莫测：“比如你年少的梦想。”
藤真：“……”
他之前还在心里想着这个老头会不会要什么其他珍稀物件，现在他确定了，他可能是看西方童话长大的精神病患者。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在这里居然一本正经地跟他聊这些东西。
藤真低头将食指指关节抵在了眉心处，避免自己的脸色暴露得太难看。
老头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退后了两步，笑容都淡了起来，“我是说真的，你青春的梦想来换她命的一线生机。”
“你为什么……呃”藤真停顿了一下，“要我的……梦想？”
老头微笑，“因为那是你跟她立下的契约。你心底最诚挚的愿望。”
藤真脸色微微一变，终于抬眼正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头。
不是骗子，那么那颗珠子……
藤真最终目光带着点凝重地看向老头手心里露出来的一截红绳。
“我换。”
举世喧闹，但那一刻他觉得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话。
浑浑噩噩地走在人流中，还时不时会碰到别人的肩膀，直到一声钟响才让他回过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又走到了哪里？
藤真略带茫然地看了眼四周，最终低头摊开手心，一根红绳串着的黑珠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上。
“嘿嘿，岐，你成了神明，居然还大胆干涉现世人的命运。”一个年轻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正在收拾东西打算离开的老头身旁。
老头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打包好东西，“那小子帮我扫了好几年的墓，这是欠人的懂不懂！因果报应你懂不懂！”
老头站起身，把包背在身上，使劲瞪了一眼年轻人，“你个傻叉，要是敢去告诉神主你就完了！”
老头跟年轻人骂骂咧咧地逐渐消失在人流中，周围的其他人就像是看不到他们一般。
藤真仔细地握好那颗珠子，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他还没来得及问浅川为什么今年会大凶。之前以为他是骗子没来得及问。
捏了捏珠子，发现它居然有些冷，冰冰凉凉的，像捏着个冰珠一样。藤真深呼吸一口气，再度抬起头来时，发现浅川正在他前方不远处随着人流不自觉地走动，走得很慢，但是她的背影一眼就被他认了出来。
藤真有些诧异，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不是让她在原地等吗？但是浅川怎么可能会在原地乖乖地等他，应该是担心他的安危，后脚也跟上来了。
没仔细去思考为什么浅川没找到的原因，藤真眼底染上暖色，拨开人群朝她而去。
浅川手中还下意识地捏着面具，她的神情还有一点淡淡的茫然不知所措。
“你怎么在这里？”
肩膀被一只手扣住，她眉间一冷，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瞬间身体僵硬，然后迅速转身拉开距离，可以说是防备地看着藤真。
藤真指尖脱离了温度，感受到冷空气的冰凉，怔了下才慢慢收回手，下意识捏了捏有些发冷的指尖
“吓到你了吗？”
浅川定定地看了藤真好一会儿，最后才低下头：“没有。”
藤真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向来敏感，但又想不出发生了什么事，眼光一转只能将目光转向前方的人头攒动的寺院。
笑道，“我们去寺院祈福吧。”
浅川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她现在只想跟他拉开距离，忽然想起他要求姻缘的事。
然后藤真就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中飘进他的耳朵里
“好。”
她也想看看，他的姻缘。
寺院里人实在不少，很多人都已经在排着队等着新年的第一次祈福。热热闹闹的队伍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悦，队中一直沉默着的浅川和藤真实在是个异类。
藤真不明白，他去追了个包，怎么回来感觉浅川整个人都变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眼底对他的疏离甚至是……防备。
“10、9、8……”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人都在开始兴奋地倒数……新年的到来已经触手可及。
藤真转头去看浅川，她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的热闹，与四周的世界都划分开来，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像是与其他人都活在不一样的维度里。
这样的浅川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3、2、1！！”
“咚————”的最后一声钟响也是新年的第一声钟响，终于响彻在夜空中。
周围的欢呼与互相的拜年声此起彼伏，却唯独影响不了站在队伍中的那个少女，她就像是一块无论多热的温度都融化不了的极北寒冰一样。
“新年快乐。”温雅的声音还是响在她的耳畔，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令藤真没想到的是原本侧对着他看着寺院中树的浅川听了这句话后直接背对着他转了过去。
他怔然，眼底染上不明的情绪，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背影。
新年……快乐。
她转过去，他看不见她脸上冷淡的破裂和一闪而过的挣扎，被捅破之后，她心里的理智就一直在抗拒这种最熟悉的温和，然而她最终又平静下来，一切思想都淹没于眼底的死水，只能在心底给他补上一句新年祝福。
队伍开始往寺院中去，很快就轮到了浅川和藤真。投入香资之后，浅川与藤真并排而立，双手合十低头认真地祈福。
浅川脑袋空空的一片，什么都没想，最后跟着藤真出了大门去了另一边打算求个签。
在箱子里放入100日元纸币后，浅川拿起竹筒摇了两下出来了一根签。在一排排小抽屉找到了对应的抽屉，然后抽出来拿了一张纸签。她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藤真才刚刚找到抽屉。
十六……藤真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签。转头发现浅川走到了他旁边，笑着问她，“你也有兴趣吗？”
浅川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纸签。
藤真垂下眼，静静地展开纸，仔细地看上方的签文。
【半吉。抽到此签者今年颇多波折，但终将在贵人的帮助下圆满度过，切忌过于相信他人，注意陌生人的搭讪。】
藤真的目光扫向下方
【恋爱：偏离轨道的无疾而终】
【姻缘：缘分远去的不可阻挡】
目光的短暂凝滞，最终让藤真勉强一笑：“今年手气不太好，去年好像还抽了个吉来着。”
浅川转过头，捏了捏手心，这才记起自己手心里的纸签。
她慢慢打开已经带了点褶皱的纸签，藤真的目光看过来瞬间瞳孔一缩，纸签上写着明明白白的两个字
【大凶】
浅川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抽到凶签，本来心情就已经低落，这下更是糟糕无比。
还没等她细看，手里的签就被人抽走了。
藤真怔怔地看着签文
【尚有机会从最糟处逢生】
逢生……
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口袋里的珠子，还在。如今的这颗珠子像是承受了他半边的勇气。
浅川瞥了藤真一眼，没有说话，这些签文即使是零使也不能判断真或者假。她想了想一把又拿回了自己的签，然后去看下方的内容。
【恋爱：短暂的恋情只会给双方带来无可避免的伤害。】
【姻缘：缘分交合又分叉，需要慎重考虑。】
浅川拿着纸签的手小拇指抖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你把它系在奉纳上吧。”低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奉纳是一根绳子，传说将凶签用自己不熟悉的结法系在上面或许可以转运。
“不必。”浅川随手将签塞进包里，转了个身就朝外面走去。
她脚步走得没有平时有规律，像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说好新年要迎接日出的，浅川直接朝寺院外的一块平台而去，平台边缘有栏杆，浅川直接就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
“石头上太凉了。”藤真有些无奈，这么冷的天气，她就直接坐在了冰冷的石头上。
“我不冷。”浅川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他，低着头像是要睡觉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藤真站在那里抿着唇看了她一会儿，到底没有再开口，只是陪她一起坐在了石头上等日出。
在经过接近六个小时的无声等待以后。远处的城市群边缘的山尖终于渐渐出现了一条贯穿天际的橘色，由深到浅地层层传递出来，与另外半边由黑到深蓝再到浅蓝的天空交接。有亮白色的一点点透出来，连附近的云都在这光芒的渲染下成了浓灰色。
浅川起身靠在栏杆那里静静地看着远方地平线尽头一点一点散发出来的光彩，在光芒的照耀下，在高处的俯瞰下，你才能真正明白这个城市群有多么的大。
里面生活着千千万万的人，他们匆匆擦肩而过，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再转头甚至都不记得刚才在地铁上跟自己聊得很欢快的人姓甚名谁，也不记得自己看一眼就心动的姑娘消失在了哪个街头然后就再也记不起她的容貌。
没有谁忘不了谁，也没有谁不能离开谁。
“藤真。”
她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听到自己一点一点加快的心跳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捅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