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她和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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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透亮的月盘高挂苍穹，连风都觉得喧闹。
浅川早已沐浴过后换上了一身浅蓝色的浴衣，静静地跪坐于房中冥想，她没有开灯，月光从窗间透进来洒了她半边身子。房中静静地燃烧着盘香，宁心静气。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浅川的状态，她缓缓地睁开眼，淡淡地望向门处
“请进。”
“零大人。”穿着灰色和服的清雅的少年拉开了房门，向浅川微微行礼之后关上了门，顺手按下了门边灯的开关。
温暖的灯光不刺眼但还是让刚刚一直处在黑暗中的浅川眯了眯眼。
少年在她对面跪坐下来，规规矩矩地把手搭在膝盖上，橘色灯光给他的眉眼渲染上一层温暖。
“零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浅川拿过一旁的茶壶替他斟了杯茶，缓缓道“我今天去了趟禁地，最近一段时间似乎酒吞很安静？”
矜木仔细想了想，“我也是前几天才回来的，不过这几天酒吞倒的确很安分，跟以往动不动就要闹上一回大有不同。您是指……？”
“手段而已。”浅川将那杯茶推给矜木，“茨木童子在现世动作频繁，几次三番都朝藤真下手，上次要不是忌部帮了一把，说不准藤真就被他们带到彼岸去了。”
矜木变了脸色，“原来是这样……茨木居然还没有放弃，那我会盯紧一点禁地那边，到时候安排人注意一下，不会让任何外人接近。”
浅川点点头，矜木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不必她说透，他会解决得很好。
“零大人……”
浅川抬头看矜木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有什么就直说。”
“您的那位命缘……”矜木皱着眉，但还是说了下去，“他是藤真氏的人。”
浅川并不意外，她放下茶壶，“我知道，东京藤真氏，连我这个向来不关注日本政治势力的人都听说过这个家族。”
“但您一定了解的不多。”矜木有些无奈，自家零大人对这些漠不关心，根本丝毫不在意这些东西。
浅川听出他有话想说，蹙了蹙眉，“你想说些什么？”
“倒也不是藤真氏的人不好，只是您的那位命缘身份有些敏感。”矜木神情严肃，“按道理来说他是藤真氏的嫡长子，是下一任藤真氏的接班人，但他与他父亲不和，早就从本家中搬离，这一切似乎都从他母亲的去世开始的。”
矜木看浅川没有什么表情，有些无可奈何，“藤真氏当初是对外宣布他母亲得重病去世，但有传言称是被逼自杀，我查过资料。这个消息有七分可信。”
听到这里，浅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茶杯放的有些重，一颗水珠溅到了浅川的手指上，但她没有丝毫在意，目光沉沉地看着矜木
“你去调查他？”
矜木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瞬间握紧，向来稳重的眉宇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诧，他讲了这么多，零大人只注意到了这最不重要的一点？
“零大人……”还不待矜木再次说出口，就被浅川打断了，她的眉间染上三分冷冽，赤裸裸地表达了对矜木的不满，要知道在这些家族的人面前，浅川虽然依旧淡淡的，但却不会冷，更遑论冷冽。
“到此为止吧矜木！”她垂下眼，“以后不许族内任何人去调查他。”
他那样骄傲的人，如果过去都被人一一挖掘出来赤裸裸地摆在所有人面前，大概会很难受的。浅川只知道这一点，毕竟他连离开棒球的原因都不肯和从小在一起玩的苍太说，又遑论那么多的过去，她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晚上散步提到他的母亲时候他的悲伤，所以即使对藤真身上很多事情很好奇，他不说，她也绝不会逾越一步。
但矜木毕竟不是浅川，他没有和藤真相处过，不知道他对这些的敏感。
他看着浅川，叹了口气，“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这些的，但请零大人听我说完，我这么说是为了给零大人提个醒，在他母亲去世后的一段时间，他父亲就重新娶进门一个女人，并且带回来一个比藤真小不了多少的孩子，说是收为义子，但经过我亲自的调查，十有八九是亲生的。”他说到这里看浅川仍旧低头看茶杯，摸不准浅川的反应，他试探着往下说。
“而且藤真他的母系家族是被他父亲一手整垮的，盐月氏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但浅川已经打断了他，她虽然对藤真的过去好奇，但并不希望以这种方式被人告知，“你想说些什么。这些跟藤真有什么关系，你又来告诉我做什么？”
矜木定定地看了一会浅川，“之前的这些只是为了告诉您，藤真或许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我私下调查了盐月氏近年的动向和一些东京政局的变化。”说到这里，他突然勾起了唇，“您的那位命缘也不是个善茬呢！”
浅川看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有了一抹浅笑，“他的确不是个善茬。”
打从她一开始见到他，他口口声声喊着浅川小姐，温文尔雅的形象，对她却一点也不算客气，说起来这个命缘还算是她骗来的。
矜木有些怔然，这似乎与他料想的不同，但仔细想想，零大人有这种反应似乎也不奇怪。
略略有些无奈，“零大人向来心软，那个藤真太过复杂，我只是怕您被他利用，毕竟您在浅川氏地位太高，几乎就代表了整个浅川氏，若是他求您帮他，您会拒绝吗？”
浅川单手撑在膝盖上托腮看着他，一本正经，“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那我戴副面具好了。”
矜木被噎的一时无语，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零大人出去了一趟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冷幽默？他实在是不敢想浅川会和幽默这个词搭边，因此他一时拿不准浅川是不是来真的。
浅川看他的表情，嘴角有淡淡的笑意，跟现世的那群少年呆久了，怼人都变得容易了很多。
但笑意只是一瞬间，她的表情又恢复了淡淡，“矜木，如果你真的跟他这个人接触过，你就会明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矜木怔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她说的是藤真永远不会有求她帮忙的一天。
“您这么肯定？”矜木哑然地笑。
浅川却没有丝毫笑的意味，她看着矜木的眼睛，
“我肯定！”
以他的骄傲，这辈子都不会去求人的。
雾气氤氲的一方温泉浴池中，半响才能从雾气缭绕的另一端看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少年，正靠在温泉壁上闭目养神，当然此温泉非赤西念叨的温泉，真的只是一方普通的温泉。浅川氏豪气满满，有不少房间都甚至都单独造了温泉浴室。矜木很客气，给赤西和藤真找的就是这种房间。
少年湿漉漉的栗色发丝紧贴在耳后，有水珠从发尖滴落在他宽实的肩膀上，又沿着他紧实的肌肉线条一路延伸至滑落进水中，因为泡了温泉的缘故，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染上淡淡的粉色，但宽肩窄腰的身材怎么也不会让人觉得女气，腹间的人鱼线一路延伸至水下，惹人脸红心跳。
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大大的杏眼，五官轮廓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死角的精致。
藤真看着水面怔怔地发呆，随后觉得有些闷，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猛地一个下沉扎进了水中。
原来……原来赤西说的不能肖想是那么一回事。
时间倒回到刚到浅川氏，矜木带着他们去房间。为了方便赤西就在他的隔壁，望着矜木礼貌离开的背影，赤西轻声笑了笑，歪头看着他
“呐，学长我们上次有个话题好像没有继续呢！”
还不待他疑问，赤西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零以后要嫁的人说不定就是矜木哦！”
他直到现在都回忆的起他心跳凝滞的一瞬。
零使……零使……
藤真从水下冒了出来，摸了一把脸上的水。他以前只听闻过零使，对这些了解不多其实也没必要去了解，直到碰见了浅川，他的生活似乎才打破了平衡。
原来零使是不能与普通人在一起的。
原来零使这一生都会受到家族的束缚。
他们被神赐予了祝福的血液是力量的来源，血液是链接的。如果一个零使和普通人结合生下了孩子，不仅这个孩子会是普通人或者弱小的零使，这个零使所在的家族原本的血液网也会受到破坏，神祝福的力量会因为普通人的参与而削弱。
“所以零使跟普通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能明白吗，藤真？”
他清楚地记得赤西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为了避免近亲结婚，很多零使在出生前或者小时候就指定了婚约，零也不例外，她在出生前原本是定下了跟九屈氏的联姻，但零太争气了，她一出生就彩霞漫天，在进行神性测试的时候，更是震惊了整个浅川氏，这已经不是神明的祝福了，这简直就是天照大神的宠儿。于是第二天浅川氏就有人去九屈氏亲自为零退婚。
赤西嗤笑，“这样的好苗子当然要自己留着。”
于是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定亲，也才能自由到现在，但倘若她被浅川氏知道喜欢上了一个普通人——
“藤真。”赤西对着他笑了一下，“追杀那个人的妖怪以后肯定会络绎不绝了。”
藤真
你喜欢零吗？
赤西凑近了藤真认真地问他，藤真退后半步，第一次在别人的提问中哑口无言，这个问题好像很简单，只需喜欢或者不喜欢，但对他来说太难，短短四个月喜欢上一个人？
赤西看他沉默的姿态肆意地笑了，转身挥了挥手就走出大门
“藤真，你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动心了。”
“藤真！不要让零知道你喜欢她哦，不然我可以百分百跟你说，她会强行跟你解除契约的。”
强行解除契约？
她不是会死吗？
那她当初骗了他？
藤真的眼中少有的迷茫。
“浅川氏有办法祛除零使身上的妖之怨气吧？”他垂眸问得委婉。
“当然啦！”赤西笑得灿烂
“只不过稍微麻烦点和痛苦点而已，所以零使一般都会选择寻找命缘签订契约，还可以增加零力，何乐而不为，当然要是完不成也可以选择回氏族祛除。”
藤真从已经有些温凉的水中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上了岸，他的脚步从一开始的有些紊乱到后来的回归正常，迈得稳健而有力。
他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还能控得住的时候
不如从一开始
就把「开始」扼杀。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她和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