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渡气 ...
-
凌云只觉得有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呐喊。
杀了他！
杀了他！
就是现在！
这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竟似有无数冤魂厉鬼附在凌云耳边哭嚎。
凌云不由自主的向王乘风走去，他走得很稳，很轻，很快，后者根本没有察觉他的靠近。
现在其他人都在离这边很远的湖心竹屋，四下无人，正是下手的绝佳时机。加上有荷花遮挡视线，别说折返回来救人了，就算发现王乘风出事都需要一段时间。
凌云只觉得自己心口怦怦直跳，这心跳声是那么的激烈，他恍惚间都以为王乘风会听到这声响。不过一切都是他的错觉，王乘风还在耐心的攀折那支莲蓬，根本没发现凌云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推下去！
只要把他推下去，就可以为死难的同门报仇了！想想师尊师兄，他们死得多惨！还有自己经受的屈辱……
凌云不是没有杀过人。在下山历练的时候，他的剑就染过血。可三尺青锋，从未指向过同门。
第一次对着同门动手，而且还是用偷袭暗算这等不光彩的手段，凌云只觉得整个人都在战栗。昔日王乘风言笑晏晏的模样与背叛时阴狠诡谲的笑靥重叠在了一起，凌云只觉得自己思绪越发紊乱，伸向王乘风后背的手动作越来越慢。
当凌云都快要为自己的优柔寡断与软弱无力感到绝望时，王乘风突然有了动静，似乎是要回身，凌云只觉得魂飞魄散，他想也不想，不再沉迷于过去，不再考虑事后如何交代，下意识的双手一推，将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王乘风给推了下去！
还未从手刃仇敌的喜悦和暗算同门的愧疚这两种强烈又冲突的复杂情绪中抽身，凌云就赫然觉得有东西扯着他的衣袖。那股下坠力极其巨大，完全不容他抗拒，他也身不由己的跟着翻落莲池。
凌云和王乘风两人几乎是同时落水。
王乘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感觉自己要栽倒的时候，后面有人在碰他，似乎是想要拉他一把。可惜他回身反手去捉，慌乱间只扯到了一截衣袖，非但没能抓稳不说，还把衣袖的主人也扯了下去。
王乘风不会水，落到池中就拼命挣扎，企图捞点东西支撑自己。可是他身边只有荷花和莲叶，王乘风想也不想，一把抓住荷杆，努力往水面上窜。但荷杆能有多牢实，很快便被他给扯断了。
王乘风再次落入水中，冰冷的湖水无情的将他包围，他只觉得鼻子和肺是火辣辣的疼痛，神智也越来越模糊。
在快要昏迷过去的时候，王乘风只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他近乎执着的牢牢握住，就算晕厥过去了也没有松手。
凌云会水，所以起初他并不惊慌。
在对王乘风动手后，原本的困扰之情一扫而空，他已经做出了取舍，解开了心结，连眼神都变得明亮清澈，凌云甚至有心情能好整以暇的欣赏王乘风殒命的过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凌云还未能旁观一会，胡乱攀扯的某人就牢牢握住了他的小腿，自己像个秤砣沉下去不说，还把凌云也拖到了水里。要不是动手杀人的是凌云，他几乎都要以为是王乘风在设局害他。
凌云心中惊怒，用另一只脚死劲的蹬踹。可已经快完成炼体的王乘风力气比凌云大得多，凌云很快便被淹没到了水下，嘴里也呛了不少水。
不，我不能死！
一想到自己重生担负的责任与仇恨，凌云就拼命挣扎，但王乘风如八爪鱼一般牢牢锁死他的右脚。凌云耗尽了全部力气，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跟着王乘风一起往湖底落去。
——我是害人终害己的分割线————————
凌云只觉得胸口烦闷，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但似乎有温暖又轻柔的力道在按压着他的胸臆，还有带着荷香的气息喷到他的嘴里。
凌云哇的吐了几口水出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砰！
啊！
明华觉得今天自己真是受够了惊吓。他好好的带师弟们出来游玩，一个没留神儿二师弟和小师弟就掉到了莲池里。幸好他心血来潮，突然决定返回，这才能及时发现两人落水出手相救。要不然这上午才收下的师弟，下午就要折了两个。
王乘风还好，虽然上山的时候也是病殃殃的，但这十几日坚持用药材沐浴健身，救上来没一会儿就醒了。可凌云的身体虚弱，明华已经努力施救了，但凌云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最后还是王乘风自告奋勇来救人。
明华完全看不懂这个师弟是在做什么。他只看到王乘风付下身子，双手交叠在凌云的胸口有节奏的按压。按了一会儿王晨风居然捏住凌云的鼻子。又用手弄开凌云的嘴，然后毫不犹豫的亲了下去。
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要不是两人年纪还小，明华差点以为王乘风是在趁人之危了。
幸好还没等明华发问，他就惊喜地看到凌云胸口开始起伏，眼皮也在微弱的颤动。
而某个清醒过来的人，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痛恨厌恶的仇敌正嘟着一张嘴准备亲下来。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这过分亲密的接近让他又忆起了屈辱的那一幕，下意识的就一拳挥出。
专心救人的王乘风没有想过某人会恩将仇报，猝不及防之下，鼻梁被打了个正着，他痛得大叫一声，踉跄着向后跌倒。
痛痛痛痛痛痛死了。
王乘风眼角挂着泪水，口齿不清的念叨：“小师弟，好好的，你打我做什么。”
凌云坐起身子冷冷的看着王乘风，竭力压制心中高涨的杀意。
“我还没问你，你方才是想要对我做什么？”
王乘风捂着酸痛的鼻梁。哭笑不得地叹道：“我这是在人工哦不渡气，渡气懂吗？我是在救你。真是好心没好报。”他降低声音小声的嘟囔：“咱们两个都是男人，又不讲什么男女女授受不亲。事急从权，干嘛打的这么狠？”
站在一旁看得尴尬的明华干咳了几声：“好了好了，小师弟，你二师兄也是为了救你。”他话锋一转：“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们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走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全都掉水里去了？”
明华心中一凛，不过还未等他把想好的托词说出来，王乘风已经心虚的开了口。
“都是我不好。我想去弄点儿莲子吃，结果没想到探得太出去了，就……掉下去了。小师弟，他是赶来救我。但我比他重多了，所以他非但没能救到我，还把自己也赔了上去。”
明华并未起疑，先前他救起两人时，王乘风是牢牢的抱住凌云，一看就是溺水时拼命抓取救命稻草的姿态。
明华连连摇头，叹息道：“你呀你，怎么就没个做师兄的样子。胆大妄为，好吃冒失，你差点就害了你的师弟。你自己闯祸自己倒霉也就罢了，你却连累小师弟受苦。今日回去了，你就给我闭门反省。你好吃对吧，回去了不准用晚膳，你的食盒也全部没收，以儆效尤。”
明华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又说道：“小师弟，明日我同你们一起前去拜见师尊，将此事禀告于他，看师尊怎么处罚。”
做错了挨罚是应该的，只是一想到要和威严的师尊相对。王乘风就傻了眼，顾不得还在隐隐作痛的鼻子，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大师兄，我知道错了，你罚我就好了，就不要告诉师尊吧。师尊那么忙，我们不要烦他好不好？”
明华侧过脸去不看他，避免自己看到王乘风可怜的小模样心软。“不行！你差点命都没了，必须要受到教训，纵容你便是害了你。”
王乘风只好眼巴巴的望着凌云：“小师弟，今次是我不好，请你看在我将功补过的份上，帮我向大师兄求个情好不好？”
对于王乘风的相救，凌云心中却没有一丝感激。和王乘风犯下的罪行相比，就算他救下了自己也是该死之人。
“二师兄，大师兄也是为你好。”
我也会继续想办法找机会杀掉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渡气
，还差 